見面難

于堂曰

晚清時期，清水村有一個姓寇的大戶人家，家有良田百畝，騾馬成群，日子過得富足殷實。地多得種不過來，寇財主就雇了兩個長工，一個是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叫老張，另一個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叫小李。

這兩個長工都是實在人，干活肯下力氣，是難得的好勞力。偏偏這個寇財主吝嗇得要命，變著法兒克扣工錢不說，還不讓人吃飽飯，美其名曰“別糟踐糧食”。老張和小李整日粗茶淡飯勉強能吃個半飽，一年也難得吃上一兩頓好飯。他倆心里不痛快，背地里稱寇財主為“摳東家”。

這天夜里，躺在炕上睡不著，小李又在抱怨晚上喝的高粱面稀飯撒兩泡尿就沒了，肚子餓得直叫喚呢！老張是個幽默的人，他笑著說：“好好睡覺，改天我讓‘摳東家做頓好飯給你吃。”小李知道老張這是在逗他開心。他說：“想讓‘摳東家做頓好飯？大叔您不是在說夢話吧！”于是老張對小李嘀咕了半天，讓小李按他說的做。

第二天中午，照例是窩頭、青菜上了桌。“摳東家”怕兩個長工浪費，仍躲在暗處監視著。老張給小李使了個眼色，兩人背對著背啃起了窩頭。“摳東家”有些納悶：這兩個家伙搞什么鬼？好奇的他就從暗處走了出來，問：“老張，你們倆背對著背這是咋回事？”

老張認真地說：“因為我倆命苦，該著不見‘面啊！”

“摳東家” 琢磨了半天，終于想明白了：他倆這是變著法兒地要面吃啊！索性我也大方一回，讓他們吃一頓白面，看他們還有啥話說。

隔天，“摳東家”吩咐下人給兩個長工煮了面條送去。老張和小李高高興興地“呼啦呼啦”吃著面條，突然發現一個人影閃過，老張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大聲哭了起來，這一下又把那“摳東家”引了出來。他納悶地問：“你們現在都見‘面了，還哭哭啼啼做什么？”

老張作出十分傷心的樣子，說：“東家，我們擔心這次見了‘面，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再見‘面呢！”

一句話，把那“摳東家”噎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發稿編輯/蘇 朝 插圖/盧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