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太差

衡德宏

當聽說林海追求黃艾艾時，認識林海的人都不相信，因為林海是個相當帥氣且有品位的人，而黃艾艾嘛，說實話，氣質尚可，那長相就一般了，工作也是一般，只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助理。更令人驚訝的是，黃艾艾還偏偏拿腔拿調地不答應。

有人問林海為什么看上黃艾艾，林海平靜地說：“愛情，因為愛情，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懂什么？”

情人節到了，林海請黃艾艾吃飯，黃艾艾遲疑了一會兒就同意了。

酒店里，燭光搖曳，酒菜飄香。兩人正對坐著聊天，一個女服務員走了過來，俯身輕聲問黃艾艾：“打擾了，可以問您一件事嗎？您芳齡多大啦？”

黃艾艾一愣，哪有問人家女孩子年齡的？那服務員見狀，又補充道：“是這樣的，我們酒店正在搞一個活動，跟年齡有關，所以才有此一問，如果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黃艾艾一笑，說：“那就告訴你唄，萬一有好運哩，我今年24歲。”

那服務員聽了，嘴里急促地“哇”了一聲，好像相當驚訝，但也沒多說什么就走開了。

兩人繼續一邊享用著美食一邊聊天，過了一會兒，一隊人款步走了過來，領頭的是位西裝筆挺的男士。他徑直走到黃艾艾面前，滿面春風地說：“我終于等來了這一天，恭喜你，幸運的女神！”

黃艾艾和林海面面相覷、不明就里，男士又說：“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家酒店的老板，20年前的情人節，我就是在這張桌子前向我女友求愛成功的，那年她24歲。20年來我們夫妻琴瑟和鳴、比翼雙飛，為了紀念那美好的時刻，我一直等待著另一個幸運的女孩，她必須在情人節這天和男友到來，她必須24歲，說實話符合這兩點并不難，而最難的是，她必須坐在這張桌子前。而你，完全符合這三點，所以我必須送你一件禮物。”

那老板說著一招手，先前那個服務員走了過來，她手中的托盤上托的不是紅酒，也不是佳肴，而是一個錦盒。老板親手打開，里面是一塊玉璜。

老板對黃艾艾說：“這塊玉璜不算珍貴，不過禮輕情義重，請你收下，我相信從此以后你們二位一定會像我們夫妻一樣，事業順利，恩愛白頭。”

一切簡直就像電影一樣，林海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黃艾艾則雙手捂嘴“啊”的一聲驚呼，正要伸手拿玉璜，老板忽然往后一退，說：“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二位是情侶嗎？”

服務員適時地送上第二個托盤，托盤上是一枝嬌艷欲滴的玫瑰。林海一下子反應過來，伸手拿過玫瑰，離座單膝跪地，一臉愛慕地說：“艾艾，我愛你！”

眾人輕輕鼓起掌來，黃艾艾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閃亮，臉龐像玫瑰一樣艷紅，她慢慢接過玫瑰，嗅了一下，濃香四溢。這時林海拿過玉璜，又找來一支記號筆，在玉璜上一筆一畫寫下“天長地久”四個字，再鄭重地遞給黃艾艾。

兩人就以這么一種浪漫而又別致的方式確定了戀愛關系，再然后黃艾艾說服她的老板，把一筆大生意給了林海，林海一下子賺了不少錢。

可是，生活從來就不是風花雪月的電影。這天，當黃艾艾突然敲開林海的宿舍門時，發現屋里還有一個風騷的女人……

同一個酒店，同一個餐桌，二人相對而坐，林海一臉的不在乎，一邊抽煙，一邊等待黃艾艾的雷霆之怒。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黃艾艾并沒有發怒，只是靜靜地問道：“為什么？為什么背叛我？”

林海對黃艾艾超乎尋常的冷靜暗暗吃驚，忙定了定心神說道：“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我們又沒有結婚，我有選擇的自由。當然，你也可以。或者，不出意料的話，你早就跟你們老板有一腿了吧？不然的話，他會把那么大一筆生意給我做嗎？”

黃艾艾依舊沒有發火，只是嘴角浮起一絲嘲諷，說：“這樣的生意就算大嗎？姓林的，你也太容易滿足了。我問你，情人節的一幕是你設的局吧？”

林海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吐著煙圈說：“是啊，這酒店老板是我一哥們，那玉璜只是地攤貨而已，全部過程都是演戲。你現在回過味來了？不過，遲了，我已經把錢賺到手了，哈哈……”

誰知黃艾艾竟然輕聲笑了起來：“林海，你眼光真的太差了，你看這是什么？”

黃艾艾從包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林海，林海一看，眼睛一下子瞪得如牛眼一般大，那是一份權威機構的鑒定書，上面白紙黑字說明那玉璜竟是西漢之物，市面價值數百萬……沒有看錯，鑒定書上附著的照片正是那塊玉璜的照片，“天長地久”四個字就是林海的筆跡，絕不會有假。

林海的頭一下子就炸了，耳際聽到黃艾艾又說：“我當時一眼就看出這玉璜有來頭，因為我們家也有這樣的東西。很驚訝是嗎？所以說你的眼光太差了，簡直跟瞎了差不多。告訴你，我是我們老板的助理，更是他的女兒，唯一的親生女兒！”

黃艾艾大踏步走了出去，留下一臉死灰的林海慢慢滑下了椅子。

（發稿編輯/蘇 朝 插圖/盧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