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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代農民工的城市生活圖景

2016-06-17 08:17:00汪建華
文化縱橫 2016年3期
關鍵詞:生活

汪建華

數億農民工的辛勤勞作支撐了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有論者指出,中國的經濟奇跡,源于其低人力成本的優勢。就農民工群體而言,他們的生產潛力被充分挖掘,其作為城市公民和企業公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和發展需求卻被忽略。但站在農民工自身的角度看,這種制度安排在改革開放初期并非不可接受。畢竟對于當時的農民和農民工而言,家庭的生計、生存遠比一時的生活需求更重要。 [1]

那么,上述問題何時開始變得難以忍受呢?學界普遍認為,這一過程伴隨著越來越多的新生代農民工 [2]進入城市打工,這時,國家的改革開放進程正在逐漸地鋪展開來,農村的生活條件逐漸得到改善。在這個年代成長起來的農村青年,其生活體驗、教育經歷均與父輩迥異,這讓新生代農民工難以接受“只有生產沒有生活”的“農民工生產體制”。

有鑒于此,我們需要重新回到農民工的日常生活形態和生活需求中,評估當前產業關系、社會階層關系的穩定性,以及當前發展模式的可持續性,進而討論經濟發展、社會轉型的可能出路。

中國的城鎮化進程不同于其他國家和地區,西方的城鎮化以核心家庭的舉家遷移為主要形式。即便在一些后發國家,如巴西、南非等,家庭依然是農村移民的主要生活單位,盡管在移民集聚區充滿了貧困和疾病,但移民的家庭生活仍是相對完整的。但在中國,一方面為了在全球資本體系激烈的代工競爭中取得成本優勢,另一方面由于戶籍制度的延續,打工城市和企業只承擔部分勞動力的再生產成本,相當一部分成本被轉移到農民工的農村老家,這便是學界所謂的“拆分型農民工生產體制”。 [3]對移民工人的流動和遷徙進行制度上的限制,是這一體制能夠維持的關鍵。與之相配套的是企業低廉的工資待遇、臨時性的居住安排和對勞工集體權利的壓制。可以說,這一體制決定了農民工在城市的基本生活形態。

筆者將綜合運用現有的大型統計數據、實地調研資料和一些二手文獻描繪農民工在城市的生活圖景。過去學界的調研主要集中在沿海大中城市,因此對農民工生活的描繪也將主要以這些區域為主。筆者將根據自身的田野調研經歷和相關二手文獻,適當地對內地中小城市農民工的生活狀態進行說明。其中,文章的統計數據包含三個來源:一是中山大學社會學與社會工作系在2010年對珠三角、長三角19個城市、4152位外來務工人員進行的問卷抽樣調查(以下簡稱中山大學2010調查數據),在對農民工的生活變化進行縱向比較時,還將用到中山大學2006年的珠三角城市農民工調查數據;二是清華大學社會學系2011年對北上廣三個大城市1259位農民工進行的問卷抽樣調查(以下簡稱清華大學2011調查數據);三是清華大學社會學系2011年對2043位農民工進行的抽樣電話訪問(以下簡稱清華大學2011電訪數據)。

(一)殘缺的家庭生活

中山大學2010調查數據表明,長三角、珠三角的農民工中,與配偶、子女、父母共同居住的比例分別為43.38%、20.32%,7.28%;即便將所有情況匯總,與家人共同居住的農民工也不會超過半數,其比例僅為48.8%。還須注意的是,即便農民工與家人住在一起,也不能表明其家庭生活是完整的,因為他們很可能只是與個別的家庭成員共同居住。

未成年子女與父母的離散,以及年輕夫妻的分居,可能是最難以忍受的。前者帶來的留守兒童問題被社會輿論廣為詬病,而后者則帶來性壓抑,以及伴隨而至的各種臨時解決方式和不可預計的后果。在中山大學2010調查數據中,年齡在35歲以下的夫妻,兩地分居的比例尚有22.83%;而對于年齡未滿18歲的子女而言,只有34.75%與被訪者住在一起, [4]也就是說,在珠三角、長三角打工的農民工中,近三分之二的未成年子女無法到打工地與父母共同生活。父母與未成年子女共同生活的難度,遠比年輕夫婦在一起的難度大,其中,戶籍制度的排斥無疑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與殘缺的家庭生活相伴隨的,是臨時性的居住安排。中山大學2010調查數據表明,絕大多數農民工居住在企業宿舍或周邊城中村的出租屋中,兩者比例分別為36.08%、53.84%,只有4.72%的農民工住在自己購買的房子中。這種臨時性的居住安排,也可以從其居住地的生活設施看出。在農民工的居住場所中,擁有洗衣機、電冰箱、空調的比例分別為25.09%、28.77%、24.88%,這都是城市中產階級的居家標配,絕大部分農民工在打工城市無法觸及這類生活設施。有一部分農民工的居住場所,甚至無法滿足其最基本的生活需求,農民工居住地中沒有沖涼房、廁所、電風扇的比例分別為25.99%、12.22%、10.24%。

全國農民工的生活形態是否都與長三角、珠三角趨同呢?畢竟沿海城市的工業化、城鎮化有其自身特點,一方面外來流動人口的大量聚集,導致公共服務資源緊張;另一方面,農民工多為跨省、跨地市遷移。這兩個因素使得沿海城市在教育、醫療、社保、住房等公共服務資源上,對農民工都保持著較強的排斥,其中戶籍是資源分配最主要的依據。而在內地中西部地區,流動人口聚集度低,不少農民工在本市甚至本縣范圍內遷移,農民工更可能獲得相應的公共服務資源和城市戶籍,在社會和文化層面也能相對容易地融入其中。

由此預測,中西部地區中小城市的農民工可能有更完整的家庭生活形態。人口學家楊菊華等人對2011年中國流動人口動態的監測調查數據的分析發現,東部地區相比中西部地區,珠三角、長三角、京津冀地區相比其他地區,跨省流動者相比跨市、跨縣流動者,前者的家庭規模更大,單人流動比例更高,核心家庭比重更低,家庭結構更不易保持完整。 [5]筆者的田野觀察也與以上數據所顯示的趨勢相符。筆者發現,中西部地區小城市的農民工家庭總體上更容易保持完整,農民工或者每天往返于城鄉之間,或者將整個核心家庭遷入城市,無論是居住在城市,還是居住在農村,家庭生活都相對完整。在小城市工作生活的農民工,大多來自本縣或本市,本地居民身份使得他們更容易獲得當地城市的公共資源,生活成本也比沿海大中城市要低,在語言、習俗等方面亦不存在太大差異,融入當地社會自然就相對容易,因此舉家遷移的比例較高。當然,農民工家庭生活的完整性是否依據大、中、小城市而逐次提高,這需要大樣本的統計數據來驗證。

(二)流動的打工生涯與無根的社區生活

農民工城市生活的第二個特點,便是其浮萍一樣的流動。筆者曾經在深圳一家電子廠工作一個多月。當3個月后筆者再次回訪時,發現當初與自己一起進廠的40多名工人,只剩下3位,他們雖然只有4個月的工齡,卻算得上這個企業的老員工了。

這家企業薪酬待遇、勞動條件相對較差,又地處外來人口集中的大城市,工人的流動自然極其頻繁。但從清華大學2011電訪數據來看,農民工的高流動性在全國范圍內亦是比較普遍的,農民工每份工作的平均持續時間不足2年,而且其流動性隨著農民工入職年限和出生年份的后推而顯著增強,農民工就業呈現“短工化”趨勢。從入職年限看,2000年以后進入勞動力市場的農民工,其每份工作的平均持續時間為3.80年,而2008年開始工作的農民工每份工作的平均持續時間卻只有1.4年。從出生年份看,1981年和1991年出生的農民工,每份工作的平均持續時間分別為2.68年和0.93年。即便用事件史分析處理“刪失”(right-censored)問題后,農民工就業仍然呈現出顯著的“短工化”趨勢。 [6]

農民工之所以頻繁地流動,是為了尋求職業生涯的發展嗎?清華大學2011電訪數據所顯示的結果恰好相反,逾六成農民工是因為對用工單位不滿意才選擇離職,其在變換工作后的職業地位的提升也比較有限。清華大學2011調查數據也表明,農民工離職的主要原因包括工資或福利待遇差、工作環境差、晉升空間小、工作太無聊等。

與農民工頻繁的工作流動相伴隨的,是其不斷被瓦解的城市社區生活和社會關系網絡。“出門靠朋友”,是許多農民工剛外出工作時的樸素想法,但當他們發現自己身邊的工友在不斷離開、自己的工作也在不斷變換時,便可能逐漸變得冷漠麻木。即便農民工在工作期間與身邊的外地工友保持密切的來往,但當他們換工作或回老家后,彼此之間便很少再有聯系。這種流動的生存狀態甚至誘發一些農民工的短視行為,從而進一步惡化了農民工群體的社會關系。在農民工宿舍,丟手機、金錢及其他物品的事情并不罕見,導致工人之間相互提防。

中山大學2010調查數據顯示,在宿舍或出租屋居住的農民工中,15.19%只知道一部分同屋室友的名字,甚至有6.02%的被訪者表示不認識任何一個同屋居住的人。筆者在深圳電子廠的田野經歷中,也經常能體會到工人群體的原子化狀態。有一次工廠推遲了上班時間,在晚上加班時管理層通過廣播通知了這一消息,但新員工不用加班,因此沒有得到任何人的通知。有一位女員工給組長留了聯系方式,但也沒得到通知。還有一次,筆者在下班時被工友惡作劇反鎖在剪銅線的小屋里,只好大聲向外面的工友求助,雖然有些工友回頭看了看,但幾乎所有的工友都沒有搭理,他們都趕著吃午飯。當然,筆者并不是說農民工缺乏互助精神或者沒有階級情感,而是說,這種流動的生存狀態,嚴重影響了農民工群體的社區生活,在很大程度上瓦解了其社會關系網絡,極大地削弱了其形成共同體和培育階級情感的基礎。

當然,在工人頻繁流動的背后,是戶籍制度和城市社會的排斥,這也是農民工難以真正扎根當地城市社區的關鍵因素。戶籍制度的排斥無須贅述。在珠三角、長三角城市,農民工與當地居民相互之間的隔閡程度,也不可輕視。中山大學2010調查數據顯示,將近一半農民工感覺本地人很排斥外來打工者,超過四分之一的農民工感覺自己在城市里低人一等,約三分之二的農民工認為自己與本地人交往有困難,交往困難的原因依次是語言問題、生活習慣、觀念不同、本地人看不起外地人、沒有交往機會、地位差異。

(三)單調的休閑生活

與農民工臨時性的家庭和社區生活相配套的,是其單調的休閑生活。農民工很少有進修、學習的機會,在企業內和居住社區中,也缺乏休閑設施和公共空間。筆者通過調研發現,在一些企業內部雖然有游泳池、籃球場、健身房、書店、咖啡廳等休閑設施,但這些資源稀少,普通工人很難有機會去使用。大部分時候,工人只能跑到周圍的網吧,或者盯著自己的手機,或者逛街,或者睡覺,以打發休閑時間。不少年輕工人抱怨上班累、加班苦,但真到周末,他們又不知道該干什么、該去哪里。年紀大一些的工人,更傾向于找加班時間多的企業,一是為了多賺錢,二是由于其實不知道該怎么打發休息時間。而對于“80后”、“90后”的工人而言,加班少則意味著休閑時間多、花錢多,只有加班時間多的年輕工人才可能有點存款,所以他們對加班的態度很矛盾:加班是要有的,但不能太多。

清華大學2011調查數據顯示,北上廣的新生代農民工的主要休閑活動依次為玩電腦、逛街、玩手機、睡覺。新生代農民工平均每天上網時間多達2.7小時。一天24小時中,新生代農民工平均工作時長為9.62小時,再減去農民工的睡覺、吃飯、洗漱時間(假設為10小時),剩余的休閑時間也就4小時左右,可以說,上網是其打發休息時間的最主要方式。那么他們上網的主要活動是什么呢?數據顯示,新生代農民工上網的主要活動包括QQ聊天、觀看影音、信息搜索、瀏覽新聞、玩游戲等。在近些年,微信迅速地普及,農民工的網絡社交越來越活躍。年輕工人如此沉迷于電子媒介,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修復流水線上異化勞動的痛苦體驗,逃避城市生活中無所皈依的困境。在工廠附近,筆者經常看到,下班的工人徑直走向網吧,或者回到自己的電腦桌前,開啟通宵上網模式,這種情況在周末尤其普遍。

拆分型農民工生產體制從整體上決定了農民工的城市生活圖景,農民工的打工生涯是不斷流動的,其家庭與社區生活安排是高度臨時性的,其社會關系網絡是極其不穩定的,其休閑生活亦是非常單調的。當然我們也同樣應該注意農民工群體生活狀態的內部差異,造成這些差異的因素可能包括:城市規模、地理區域、流動的行政區域跨度、工廠體制、年齡代際、工業化經歷等。

在宏大的經濟發展格局中,馴順、勤勞的農民工只是一種優質的生產要素,近年來,各種主流的敘述話語,都在感慨這一生產要素的品質在下降。但如果從農民工微觀的生活情境來看,不是生產要素品質下降了,而是農民工對生活質量和個人發展的訴求提高了。即便早期為了賺得家計而全力投入生產之中的農民工,也需要從城市的親緣、地緣網絡中尋求支持和慰藉。在近些年來,經濟需求和基本人性需求、生產和生活、家庭生計和家庭團聚之間的張力正在變得越來越明顯,農民工不得不窮盡各種方式,以調適這種緊張關系,典型的調適方式包括家庭化遷移、搬離宿舍、重建社會支持網絡、換工等。當然,也有部分農民工通過罷工、騷亂、自殺等方式表達其對現狀的不滿。

(一)調適

1. 家庭化遷移。農民工總是嘗試各種辦法與家人團聚,包括與家人共同外出打工、在個人穩定后陸續接配偶和子女到打工地共同生活、節假農忙時回家、寒暑假接子女到城市。中山大學2006年和2010年的數據都包含了對珠三角9個城市的調研,都詢問了在出租屋居住的農民工與家人同住的情況。從數據看,僅4年間,在出租屋中,農民工與家人同住的比例就從62.82%增長到了82.39%。

農民工要想實現核心家庭的整體遷移,繞不開子女撫育的問題,子女教育與日常照料是其中的兩大難題。當前不少沿海城市開始推行積分入戶、積分上學,但絕大多數農民工反映,積分入戶、上學的標準太高,普通農民工幾乎不可能達到積分標準,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子女送到私立學校讀書。私立學校每學期的收費標準普遍在3000元以上,而農民工只能承受三四千元的收費標準,但這類標準的學校,在教學質量上與公立學校是有差距的。

農民工子女的日常照料是另一個大問題。農民工固然可以將子女送到學校、幼兒園,但在小孩的課后、周末、節假日、寒暑期,父母很可能在上班或加班,其只能把小孩鎖在小屋里。有一位女工的做法讓筆者印象深刻,她將小孩接到工作場所,如果老板過來巡視,她就趕緊用箱子把小孩遮起來。這難免讓人想起洪尼格筆下民國時期的上海紗廠:女工們在嘈雜的機器中擺放著一排排搖籃。 [7]

農民工實現家庭化遷移的另一個方案,便是回到內地小城市工作。內地小城市的房價便宜,子女就學問題也容易解決,因此,部分農民工在有一定積蓄后可能回到老家所在的城市發展。不過對于農民工來說,如果回老家工作,其收入可能要降低不少,他們不得不在經濟收入和家庭生活之間平衡、抉擇。對于部分技術工人來說,老家城市有沒有對口的工作崗位也是個問題。

2. 重建社會支持。網絡家庭的支持畢竟是有限的,更何況,大部分農民工并沒有完整的家庭生活,因此,他們需要從熟人關系中尋求更廣泛的支持。早期外出務工者更傾向于從老鄉、親戚中獲得幫助。初來乍到的農民工在城市中缺乏信息和安全感,老鄉、親戚很自然地成為他們在城市的引路人。“老鄉帶老鄉”的鏈式流動,使得農民工在城市的特定行業、特定區域聚集。在北京、深圳等地,來自特定省市的農民工還集中在一些城中村,形成籍貫屬性較強的農民工社區,比如,以服裝生產和銷售為主導的北京“浙江村”,務工經商人員主要來自浙江溫州地區的樂清市和永嘉縣;以集裝箱運輸為主的深圳“平江村”,司機主要來自湖南岳陽市平江縣。 [8]農民工可以在老鄉社群網絡中得到包括工作介紹、危難救濟、疾病照看、臨時借住、權益維護等方面的幫助,也可以通過老鄉群體中的日常交往、娛樂、聚餐來打發閑暇時光,延續鄉村習俗,從而獲得身份認同。

不過農民工群體在變化,其業緣關系網絡的構成也在變化。一方面,農民工的工業化經歷在不斷積累,他們對城市生活越來越熟悉,他們不再像以往那樣依賴先天的地緣、親緣網絡,轉而開始發展更廣泛的社會網絡;另一方面,農民工群體的代際構成也在發生變化,新生代農民工逐漸成為主力軍,他們的受教育程度更高,信息技術運用能力更強,社會交往方式更為開放,對城市生活更加熟悉,也更注重拓展自己的業緣網絡。中山大學2006、2010調查數據詳細詢問了農民工在務工地最好的三位朋友的來源。由于農民工的老鄉也可能是其工友,在剔除這類情況后,專門算出了“工友(非老鄉)”作為農民工“打工地最好的朋友”的百分比。表1顯示,在2006年,農民工業緣網絡的重要性已經開始顯現,至2010年,以同事關系為代表的業緣網絡,已完全壓倒以老鄉關系為代表的鄉緣網絡。僅僅4年時間,農民工社會關系網絡構成便發生了巨大變化。表2則進一步顯示了代際差異:在新生代農民工群體中,業緣關系占據著絕對主導地位,但對老一代農民工群體而言,地緣關系與業緣關系同等重要。

隨著農民工中高等教育的普及,同學關系也在農民工的工業化、城市化進程中發揮著一定的作用。近年來,在用工荒的背景下,部分企業短期招聘大量學生工,新生代農民工的學緣網絡因此成為其相互支持、團結抗爭的重要資源。

此外,農民工還可能從工會、勞工組織、幫派、教會等組織中尋求支持,不過,這樣的農民工只是少數。清華大學2011調查數據表明,在北上廣,加入企業工會的工人不到一成,2.3%參與過勞工組織的活動,分別有2.6%和0.6%的工人信仰天主教和基督教。

3. 搬離宿舍。搬離宿舍、外出居住是農民工尋求個人自主、逃離企業管控監視、避免原子化的另一種方式。與家人共同居住是最理想的,即便不能與家人同住,與老鄉、同學、同事、朋友共同分攤房租也是不錯的選擇。也有不少年輕人選擇自己外出租房,盡管其成本要比住宿舍高,但他們的回答幾乎都是,“在外面住自由,在宿舍太壓抑”。

國家統計局發布的農民工監測數據也顯示,2009年尚有33.9%的農民工“居住在雇主或單位提供的宿舍”,但是到2014年則降低了5.6個百分點。農民工“租房居住”、“鄉外從業回家居住”的比例在2009年分別為34.6%和9.3%,到2014年則分別提高了2.3和4.0個百分點。 [9]“鄉外從業回家居住”比例的增加尤其值得注意,這說明隨著產業內遷,越來越多的農民工選擇在家鄉務工,內地小城市的農民工更有可能住在農村老家,或舉家遷居至城市社區。

中山大學2006年和2010年對珠三角外來務工人員的調查數據,也反映出類似的情況。2006年,農民工居住在宿舍、出租屋、自購房中的比例分別為45.51%、44.17%和1.54%;2010年,居住在宿舍、出租屋、自購房中的比例則分別調整為45.01%、47.41%和2.89%。從珠三角的情況看,農民工居住宿舍的比例降幅不大,居住在出租屋和自購房中的比例則有一定幅度的提升。如果將統計局和中山大學的數據作對比,則不難發現,珠三角農民工居住宿舍和出租屋的比例要遠高于全國的平均值,這說明,隨著產業內遷,越來越多的農民工不再居住在臨時性的住所中,內地小城市的農民工更有可能擺脫企業宿舍的管控,獲得社會生活的自主性。

4. 換工。前面提到,城市社會的排斥和企業惡劣的勞動條件,是農民工頻繁流動的基本原因,這種流動狀態不斷瓦解著農民工的社區生活和社會關系。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農民工的換工行為,也是其逃避工作生活壓力的一種權宜之計。對于部分新生代農民工而言,其家庭經濟并不困難,生計壓力亦不大,有家庭保障做后盾,他們可以隨時退出勞動力市場。有一次筆者進入到一間工人宿舍中,滿屋子的年輕工人都在自嘲,有些工人說自己沒錢花才進廠工作,有些工人說來這里工作,就是為一部小米手機。工人的自嘲難免有夸張成分,但也能夠一定程度上反映年輕工人的生活方式。

新生代農民工對于社會生活的追求是普遍的,即便是一些有生計壓力的年輕工人,也會通過換工來調適經濟生活和社會生活之間的緊張。有研究者在佛山順德區的實地觀察發現,在一些年輕工人中存在“跳躍式換工”的現象。[10]當面臨經濟壓力時,他們進入到收入高、工作時間長、管理嚴格的企業,在度過這短暫的危機以后,他們可能重新選擇回到收入不穩定但閑暇時間多、勞動自主性較大的企業。

(二)反抗

1. 罷工。罷工可能是工人爭取體面生活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有些罷工直接針對的是企業糟糕的食宿條件。不過更值得重視的是近年來工人罷工提出的增長型訴求,比如工資增長、改組工會、落實集體協商制度,這樣的行動,更可能發生在資本利潤空間相對較大的行業,最典型的,便是汽車零配件行業。以利益增長和勞工集體權利為導向的罷工行動,旨在建立制度化的工資增長機制,從長遠看,則為工人融入城市、安家立業奠定了重要基礎。

以追討社保為目標的罷工行動,在近年來日益增多,這說明養老已經成為部分農民工關注的重要議題。典型者如東莞裕元鞋廠,當一大批工人逐漸老去,他們似乎突然意識到社會保障的重要性,隨即發起了規模浩大的罷工行動。不過,事情的復雜性也很快顯現出來,固然有一部分農民工要求企業補繳社保,但也有不少農民工希望把企業補繳社保的費用折算成現金直接打到工資賬戶,還有一些新員工壓根就不愿意繳納社保,因為這樣降低了他們當前到手的工資收入。企業管理者和地方政府官員則表示,農民工在剛參加工作時并不愿意參保,但等到行將離職或退休時,又強烈要求企業補繳社保。長期穩定工作、接近退休年齡的農民工希望落實國家法律,而高度流動的中青年農民工則更看重眼前的收入,其表面上態度不一樣,背后邏輯是一樣的,都希望眼下的經濟利益和生活保障最大化。農民工的態度是實用的、現實的,但本質上,他們是弱勢的,長年的打工生涯并沒有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任何保障,只好在離開企業時借助法律奮力一搏。

2. 騷亂。另外一些反抗行動則更多的是對當前生存處境的一些情緒性表達。一些大型的工廠騷亂,往往是源于工廠非人性的管理制度,其導火索往往是企業管理方對工人尊嚴的冒犯,然而騷亂的背后,則是一支長期壓抑、時刻尋求發泄的工人隊伍。如果沒有這樣一些事件,他們可能通過網絡游戲、溜冰、唱歌等途徑釋放日常工作中的壓抑情緒。本質上,工廠騷亂以極端的方式表達了工人對原子化的工廠生活的不滿。同樣,大型的城市騷亂,則可視作農民工對二元城市結構不滿情緒的一種極端表達。農民工可能并不完全了解自身處境與城鄉二元結構的關系,但他們能在日常生活中體驗到本地人對他們的排斥、治安員的勒索無度、資本家的貪得無厭。他們不知道如何爭取城市公民權,但卻可能借助城市騷亂甚至其他群體性事件來發泄作為二等公民的不滿。

3. 自殺。自殺則是一種個體化的極端表達方式。相對而言,新生代農民工更容易對城市打工生涯產生絕望情緒,更有可能自殺。“兩岸三地”高校富士康調研組于2010年發布的《富士康調研總報告》中收集了17個富士康員工的自殺案例,從中可以看出,自殺者平均年齡不到21歲。當然,在這些激烈的表達方式之外,還有許多日常的、隱蔽的抵抗方式,比如,日常生產管理中的破壞和怠工,工廠、宿舍中的涂鴉和打油詩,社交網絡、貼吧、論壇中的吐槽和爆料;對管理者的恐嚇和報復。

近年來農民工各種形式的抗議行動,顯示了其對養老保障、個人發展、城市融入、體面勞動等相關權益的渴望。這些行動的產生和擴大,為當前的農民工生產體制敲響了警鐘。如果不對當前的戶籍制度和工廠體制進行調整,勢必會引發農民工群體更加激烈的抵抗行動。

伴隨著國家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農民工對完整的家庭和社會生活的需求日益迫切。面對現實的約束,他們窮盡各種資源,以緩解經濟需求與基本人性需求、生產與生活、家庭生計與家庭團聚之間的沖突。同時也應注意的是,這些調適方式難以從根本上解決工人城市生活的困境,工人的罷工行動正在增多,而以騷亂、自殺為代表的極端抗議行動也不絕于耳。

農民工不完整的家庭生活,又在很大程度上源于大中城市在公共服務上對農民工的排斥。因此,重構農民工家庭和社會生活的關鍵,在于如何讓農民工最大限度地享受教育、醫療等城市基本公共服務。其中改革戶籍制度、強化城市公共服務的供給、推動城市公共服務資源配置均等化固然至關重要。不過如果能夠通過均衡產業布局的方式,讓更多的農民工回到小城市就業、居住,則既可以減緩大城市公共服務供給的壓力,也可大大提升農民工融入城市的可能性。此外,加強工會建設,積極引導勞工組織和工人的自組織力量,也是推動農民工社會融合的重要路徑。概言之,倘若沒有這些國家制度和政策層面的調整,農民工的抗爭行為很有可能會愈演愈烈,反過來影響國家/社會的穩定。

(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

注釋:

*本文是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新工人的社區生活形態與勞資關系的地方性差異研究”(14CSH069)階段性成果之一。感謝中山大學社會學與社會工作系和劉林平教授分別獲準筆者使用中山大學2006年和2010年的農民工調查數據。

[1]當然,早期農民工并非單純忍受,他們也在以各種方式積極建構自己的家庭和社區生活。

[2]所謂“新生代農民工”是指那些在1980年后出生的外出務工者。

[3]中國的農民工生產體制以“拆分型”的勞動力再生產模式為主要特征,即工人的打工收入可以維持自身勞動力的簡單再生產,但贍養老人、養育子女等活動只能在老家進行。美國社會學學者布洛維對這一體制有詳細的闡述,參見Michael Burawoy, “The Functions and Reproduction of Migrant Labor: Comparative Material from Southern Africa and the United States”,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Vol. 81 (1976).

[4]問卷問了農民工子女的情況,最多填答三個子女的情況,筆者對三個數據進行了匯總。

[5]楊菊華、陳傳波:《流動家庭的現狀與特征分析》,《人口學刊》2013年第5期。

[6]參見清華大學社會學系課題組:《“短工化”:農民工就業趨勢研究》,沈原編:《清華社會學評論(第六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

[7]參見艾米莉·洪尼格:《姐妹們與陌生人:上海紗廠女工,1919—1949》,韓慈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8]項飚:《跨越邊界的社區:北京“浙江村”的生活史》,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0年版;劉林平:《外來人群體中的關系運用——以深圳“平江村”為個案》,《中國社會科學》2001年第5期。

[9]國家統計局農村司:《2009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http://www.stats.gov.cn/ztjc/ztfx/fxbg/201003/t20100319_16135.html;國家統計局:《2014年全國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504/t20150429_797821.html.

[10]參見黃斌歡:《跳躍式換工:新生代農民工勞動體制與就業策略》,沈原編:《清華社會學評論(第六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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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生周刊(2017年19期)2017-10-25 07: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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