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臺藝術館野貓變遷記

文/王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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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臺藝術館野貓變遷記

JINTAIYISHUGUANYEMAOBIANQIANJI

文/王智美

海棠噴焰（絢爛如煙），楊絮精靈（綠林碧蔭），紅葉飄旋（秋風清揚），夜雪映畫（涓靜冰涼）。這是筆者所擬“金臺四絕”。

在北京金臺藝術館呆過的人都知道，金臺藝術館東院的春夏秋冬四景，可謂人間一絕。這里四時美景之多彩，讓人移目換景，時時不同，日日不同，四季不同。有水堆湖春夏早晨的波濤晶瑩、綠柳晴天；有國際友誼林中樹葉隨季節不同而涂抹的色的漸變，從清雅可愛的新翠到盛夏蟬鳴的綠蔭蔽日；秋來紅葉滿目天高氣爽，冬至枯木立雪純潔靜美。最讓人難忘的是藝術館大門口一棵爬山虎年年歲歲纏繞在那里，不時變動著造型。

冰面上的貓兒們是藝術館東院、國際友誼林和湖畔一帶的主人翁。它們有固定的居所，有通過物競天擇后自己盤踞下來的地盤，所以應該叫野貓。其中較為出名的一只黃貓是這里的“頭號人物”，它捕獵時，其他貓兒都只能在幾米開外的草叢里默默看著，不敢靠近。

在二十年前，金臺藝術館建成之前，這里還是荒野，綠樹叢生，水光環繞，是野貓、鳥、松鼠等各類動物的天堂。動物世界里各種妙趣橫生的故事我們無從考證，就從建館后說起吧。因為這只富有戲劇性的黃貓，袁館長給我們講了一個十多年前關于貓的故事。多年前這里也出現過一只飛揚跋扈的黃貓（由此我猜想黃貓家族一直是這里的首領），這一帶野貓特別多，但其他野貓都不敢走進藝術館，唯有這只大黃貓時常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伸伸懶腰，走到雕塑、古董下面，偶爾展示一下自己的雄姿，所以袁熙坤館長給它起了一個綽號：黃天霸。那時候因為這一帶老鼠特別多，這只黃貓立下過一些捕鼠功勞，大家對貓還是多少有些感恩的。所以這黃天霸也越來越目中無人。

大觀樓長聯

油畫《金暉》

直到有一個春天，到了貓的發情期，黃天霸竟然在藝術館一進門的大廳內，公然與這里曾經的“英雄媽媽”波斯貓的女兒“公主”交配起來，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下把袁館長惹怒了。要知道這只“公主”的媽媽可是英雄貓，是一只為“外交友誼”立下過功勞的純種波斯貓，它產了很多可愛的貓崽兒，金臺藝術館曾將其中的一些小貓作為禮物送給來這里給雕塑獻花的幾位大使收養。加之這里是藝術圣殿。20世紀以來，隨著科學技術改變了人類生活方式，人們意識到應該銘記推動人類歷史發展的這些人，這些人實實在在存在于世界歷史上，所以袁館長決定為這些人物塑造豐碑。由于他一流的藝術水準，加之他廣學博識，繼承了偉人們思想光輝。可以推測，到最后這些雕塑林和這個藝術殿堂將變成他自己的豐碑，雖然這并非他的初衷。

在這樣一個神圣地方，連“媚俗”二字都容不下，豈能容忍黃天霸的行為？況且對方是這只“英雄媽媽”的女兒。袁館長于是下令趕走黃天霸，后來，黃天霸再沒有出現在藝術館。

雕塑《伊利亞·葉菲莫維奇·列賓》 2005年

北京金臺藝術館西廳文物展

2003年，非典襲擊中國，因為大量消毒劑的使用，英雄媽媽和很多貓一樣，吃了噴灑了消毒劑的食物中毒而死。由于在非常時期，藝術館的工作人員將“英雄貓媽媽”的尸體密封起來，準備拿去處理掉。袁館長知道了這件事，立刻通知工作人員將它的尸體取回來，鄭重埋葬在附近的草叢里，以表敬意。

后來，隨著周邊餐館的興起，這一帶越來越繁華，加之活動范圍越來越小，野貓也越來越少了。如今這片叢林里也就只有三、四只野貓了。一只白貓，一只黑貓，一只黃貓，黃貓就是一開始提過的“頭號人物”。

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貓們嬉戲玩耍，用它們沾了灰塵的小爪子，在夜間悄悄地給停在那里的汽車引擎蓋繪制上一串串梅花印。早晨起來開車的時候，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把這些灰色的小貓腳印擦干凈，但終歸一次沒有擦過，每次直到那些腳印自動消失掉。那是來自大自然的印記，是多么難得、溫馨的人與野生動物相處的方式，令人心底變得柔軟、溫暖。過一久又會有新的腳印，但我知道，依然是那幾只貓。這是大城市的鬧市區多么珍貴的自然影像。

守護著這片靜土的，是袁熙坤館長創作的這些世界歷史偉人的雕塑。

這些雕塑毫無疑問地再現了歷史的波瀾壯闊和人類文化的撞擊與交融，飽含崇高思想，總統、大使、民眾常來這里為偉人雕塑獻花。

北京市政府和朝陽公園很支持這項文化藝術事業，這里充滿人文氣息。周末常常會有年輕媽媽帶著孩子到這里看雕塑、散步，與野貓、喜鵲共享同一片草地，向人們展示著生物多樣性與文化多樣性之間的辯證關系，以及今天中國的包容形象。

袁館長也身體力行地守護著這里的生物圈。

前些年，藝術館附近有的娛樂場所長期制造噪音。袁館長去和對方說：“當噪音超過40分貝，周邊的鳥兒就會飛走，鳥兒一飛走，公園里珍貴的樹木就會遭受蟲害，這里的生態就會失衡。”他巧妙運用了大自然的智慧，最后對方認可了這份來自大自然的智慧，分貝降低了。

今天人們慣用的“物欲橫流”、“貪婪”等詞語，全然用不到這里。從這點看，這里又像是與世隔絕了，像一個世外桃源，金臺藝術館守護著這里的樹林、草地、喜鵲和這些野貓。

責任編輯 蘇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