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特工隊》的成長主題

徐君

[摘要]《頭腦特工隊》是皮克斯于2015年推出的一部喜劇動畫電影，影片憑借豐富的想象力、樂觀的生命立場以及對愛的獨特詮釋，在觀眾中獲得了良好的口碑。影片對童年美好回憶的描寫，勾起了眾多成人的懷舊情緒。同時，影片以寓教于樂的方式，向低齡觀眾傳達了接受自己負面情緒的重要性。可以說，解讀這部影片，成長主題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文章圍繞成長的雙線敘事、成長主題的創意呈現、成長教育的幽默化傳播三方面，解析《頭腦特工隊》的成長主題。

[關鍵詞]《頭腦特工隊》；迪士尼；皮克斯；動畫電影；成長主題

《頭腦特工隊》是皮克斯于2015年推出的一部喜劇動畫電影，講述了小女孩萊莉的成長過程。影片極富想象力，將萊莉的不同情感擬人化為幾個形象各異、性情也截然不同的人物形象，以新穎和獨特的視角，向觀眾展現了人類豐富的情感，以及各種不同情緒對于人們生活的不同作用。《頭腦特工隊》于2015年10月6日登陸中國內地，上映兩天票房僅4900萬元，可謂不咸不淡。相比票房成績，該片的口碑卻很高，超過同檔期其他影片，甚至看哭了很多成人觀眾。[1]這與影片豐富的想象力、樂觀的生命立場以及對愛的獨特詮釋不無關系。尤其是《頭腦特工隊》將腦內世界形象地展現在觀眾面前，帶給觀眾愉快的審美體驗。影片對童年美好回憶的描寫，也勾起了眾多成人的懷舊情緒。《頭腦特工隊》也由此成為老少咸宜、適合全家觀看的動畫電影。值得一提的是，《頭腦特工隊》以寓教于樂的方式，向低齡觀眾傳達了接受自己負面情緒的重要性。萊莉的成長過程，也伴隨著其大腦總部控制權的變化。從最初的樂樂獨掌大權，到重返大腦總部后憂憂也發揮重要作用，以及最終成長為五種情緒各司其職，萊莉的成長也伴隨著樂樂、憂憂等情緒主管的成長。可以說，解讀這部影片，成長主題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文章圍繞成長的雙線敘事、成長主題的創意呈現、成長教育的幽默化傳播三方面，解析《頭腦特工隊》的成長主題。

一、圍繞成長的雙線敘事

影片構造了兩個平行世界，萊莉·安德森所處的真實環境是一個世界，而萊莉的大腦則是另一個世界。兩個世界之間是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影片的敘事也圍繞這兩個世界展開，在內部世界，樂樂與憂憂兩位掌控情緒的主管因一次事故迷失在腦海中；而在外部世界，萊莉則經歷了成長過程中的迷茫。雙線的并行交織，使原本簡單的故事跌宕起伏，耐人尋味。

《頭腦特工隊》是適合全家人一起觀看的暖心影片，考慮到低齡觀眾的原因，影片的故事較為簡單。在并行的雙線敘事中，每一條線索都按時間順序發展。在故事的起點，兩條線索交織在一起，外部世界和腦內世界和諧共振，而萊莉也處于美好的童年時光中。當一家人從明尼蘇達州搬到舊金山后，萊莉也進入了新的校園，面對新的同學和老師。而開學第一天在腦內世界發生的事故，使兩條線索形成了不同的走向。憂憂的試圖幫忙，使萊莉的大腦總部更加混亂，但此次混亂帶來的是萊莉的成長契機。腦內世界中，樂樂與憂憂迷失在記憶的大廈之中；而外部世界，萊莉表現出了與之前的她截然不同的性格，她與朋友、家庭的關系也全面走向惡化。之后，腦內世界的樂樂與憂憂在忙著尋找回到大腦總部的路徑，她們經歷各種冒險，而怕怕、怒怒、厭厭則掌控著大腦的情緒操控臺，失去了樂樂的指揮，他們手忙腳亂。外部世界中，萊莉選擇離家出走，獨自一人登上了前往明尼蘇達的汽車。就在內外一切都混亂不堪的狀態下，兩條線索再一次完成交織。樂樂和憂憂終于重返大腦總部，讓腦內世界重返正軌。而外部世界中，萊莉也返回家中，與父母達成和解，萊莉流下了憂傷的眼淚，也代表了她獲得了一段成長經歷。由此可見，在兩條線索交織—分離—再度交織的過程中，電影完成了它的雙線敘事，并且，每一條線索的敘事都十分完整，構成一個閉合的敘事體系。

以上分析了影片整體的敘事結構，實際上，兩條線索的共振是影片保證戲劇性的重要手段，即使二者處于分離的并行敘事狀態，影片也會適時地令它們產生共振，從而使影片的戲劇沖突升級。在萊莉的腦內世界中，最重要的記憶與五座島嶼相關，它們分別是淘氣島、友誼島、冰球島、誠實島和家庭島，這些記憶島嶼承載了萊莉成長過程中的重要回憶，并且與大腦總部直接相連。通過這些島嶼的橋梁返回大腦總部，對于樂樂和憂憂而言是一條捷徑。而這些島嶼與外部世界關聯緊密，樂樂和憂憂的嘗試也就受到了眾多外部世界的干擾。這幾座島嶼可以說是外部世界和腦內世界發生聯系的焦點，也是并行線索形成共振的交點。如，樂樂和憂憂沿著淘氣島通往大腦總部的橋梁驚險前進，而此時腦外世界，則是萊莉不理爸爸為嘗試挽回二者關系而做出的努力。萊莉的反應令腦內的淘氣島坍塌，而樂樂和憂憂歷盡艱險逃離了塌陷的島嶼。類似的，樂樂和憂憂不惜調動潛意識區的巨型小丑來驚醒萊莉，促使思維列車繼續運轉。踏上列車的幾人，以為這次終于可以到達大腦總部了。但萊莉偷竊母親的信用卡的行為，使腦中的誠實島坍塌，島嶼的倒掉波及了在空中運轉的列車，使樂樂返回總部的計劃再一次失敗。而樂樂嘗試使用召回裝置，也使她和冰棒掉進了記憶的深淵。由此可見，兩條線索的共振，使影片情節的戲劇化加強，也增強了影片在劇情上的張力。

二、成長主題的創意呈現

在《頭腦特工隊》中，處處可見影片創作者充滿新意的視覺呈現。動畫電影是一門綜合了美術、音樂、戲劇文學以及電腦特效的藝術形式，觀眾對其的欣賞過程首先是關注外在形式，之后才抵達內心情感的認同。[2]外在形式是否能吸引觀眾，就成了決定影片成敗與否的重要因素。

影片將掌控人情緒的主管實體化，他們成為控制人喜怒哀樂的源泉。實際上，人的情緒變化極其復雜，而影片則截取其中五種典型情緒，構成了影片的五位情緒主管。并且，影片給他們設置對比鮮明的形象，使觀眾可以輕易地區分。如，樂樂是黃色，怕怕是紫色，怒怒是紅色，厭厭是綠色，而憂憂則是藍色。影片的這種設計與色彩心理學具有緊密的聯系。黃色通常能讓人聯想到陽光，因而與高興情緒相連；藍色則代表寧靜、憂愁，與哀傷情緒相連；紅色是火的顏色，與暴力和憤怒相連等。諸如此類，影片在塑造情緒主管時，巧妙利用色彩形成的心理暗示，將這些形象的寓意傳達出來。而且，在影片的敘事過程中，這些情緒主管的形象被不斷強化，使觀眾對其理解愈發深入。如，憂憂碰到的記憶球都會變成藍色，主人公萊莉的情緒也會由此變差，因此樂樂甚至要“畫地為牢”，禁止憂憂觸碰記憶球和情緒控制臺。而怒怒在憤怒到極點時，頭上會冒出紅色的火苗，而這高溫火苗恰好被厭厭用來融化大腦總部的玻璃窗。這些性格鮮明的形象，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影片最大的創意就是對腦內抽象世界的展現。對于普通人而言，除了人腦解剖學結構之外，人腦的思維如何運轉是很難想象的。而在《頭腦特工隊》中，創作者以高度的理性思維，呈現了頭腦中的抽象世界，而且，這個世界的架構復雜而又合理，不禁令人感嘆于這些電影工作者的創意。影片將大腦的中樞設計成一座高塔頂部的圓形辦公中心，在其下方是深不見底的記憶深淵，落盡這里的記憶球最終都灰飛煙滅。在樂樂與憂憂掉落進大腦的海洋中，她們引領觀眾走過儲存記憶的迷宮，進入想象之地、夢境工廠、潛意識區以及記憶深淵等大腦中的重要場所。對于觀眾而言，這些憑空想象出來的空間，具有陌生感和新奇感，很容易使人沉醉其中，從而短暫脫離喧囂的現實世界，獲得良好的觀影體驗。如，抽象思維車間有通向思維列車站臺的捷徑，樂樂與憂憂在冰棒的引領下進入其中。而大腦內負責抽象思維的工人，在工廠外關上了門準備燒掉其中的一些思維。處于工廠之中的三人發現周圍的空間由黑暗一下子變成了透亮，而各種思維碎片都飄浮在空中。緊接著，三人的形體都發生了變化，變成了棱角分明的幾何形狀構成的樣貌。經過抽象碎片步驟后，三人的肢體分開散落一地，而這被稱為解構過程。之后三人繼續二維化，變成了平面貼紙。最后，三人已經失去了具象形體，變成了抽象化的形狀。幸好憂憂發現了自身是二維的，平躺之后帶領其他二人逃離了抽象思維工廠。影片以形象的演示，將人把具象簡化為抽象的過程展示出來，可謂充滿了創意。

此外，影片還借鑒了當前的流行元素，使影片的創意感十足。如，在樂樂掉進記憶深淵后，一向快樂的她也掉下了眼淚。而憂傷的眼淚落在記憶球上，她手中黃色的記憶球變成了藍色。記憶球中出現了萊莉所在的“土撥鼠”隊輸掉季后賽的場景，而萊莉在比賽中錯過了決勝的一球。樂樂將手指在記憶球上從右向左滑動，記憶球中的畫面就快速倒退回從前。這種操作手法，與觸屏手機對影像軟件的控制如出一轍，影片的這種細節，往往能令觀眾會心一笑。

三、成長教育的幽默化傳播

隨著時代的發展，新興的大眾傳播媒介的出現，開拓了人們的眼界和文化素養，使得人們對本體以外的世界產生了強烈的向往，渴求對藝術和文化的創作鑒賞進行學習，電影正是現代傳播中發揮著不可替代作用的一種媒介。動畫電影比起常規的以成年人為基本受眾的故事電影，更需要“寓教于樂”，更需要通過影像和敘事形象來有效地完成意識形態的傳達，而不是借助簡單的說教。[3]《頭腦特工隊》講述了小女孩兒萊莉成長中的煩惱，影片借助幽默的表達方式，使低齡觀眾能自然而然地接受影片傳達的理念，而成人觀眾也會獲得觀影的輕松與快慰。

萊莉在成長中要解決的關鍵問題，就是對負面情緒的接受。萊莉在搬到舊金山之前的狀態，是簡單而快樂的。她的核心記憶球都是黃色的，也就是樂樂主導的快樂記憶。而在完成成長蛻變之后，萊莉的核心記憶球變成了五顏六色的混合態，樂樂不再一家獨大。而影片詮釋這種成長的過程，是充滿幽默感的。如，在代表五種情緒之一的厭煩感的厭厭，其顏色選擇就十分有趣。萊莉很討厭吃西蘭花，當爸爸把西蘭花送到她的嘴邊，被她當成怪物打翻。于是，厭厭也就順理成章地定為綠色。影片中還有眾多幽默的細節，令觀者忍俊不禁。如，當樂樂搬到舊金山的新家后，那里的環境令她很不舒服，于是，她白天看到的房子、死老鼠、西蘭花披薩，也就成了夢里的內容。夢境開始時，一家人的車子還在云朵中飛翔，轉而到達新家后，車子掉落在地面上。此時，鏡頭中出現的是綠色的鬼屋，在電閃雷鳴中，兩個鬼魂從門窗鉆出；而一只綠幽幽的大老鼠也從地上站起，在說完“跟我一起來吧，萊莉”的臺詞后，吐著舌頭轟然倒地；接著綠色的熊出現，并拿著西蘭花披薩，而披薩則跳著舞高聲叫喊“吃我吧，我是有機食品”。

再如，在想象之地的云朵鎮中，樂樂和冰棒拉下了兩塊云朵玩，而此時飄出一個云朵公公，叫囂著讓他們把云朵墻修好。而冰棒用他的象鼻子猛力一吹，云朵公公就煙消霧散了，只剩下眼睛掉落塵埃。冰棒則若無其事地吹著口哨走開。影片中類似的細節非常多，如樂樂利用薯條的撐竿跳，用氣球吹飛憂憂的云朵，由萊莉假想的男友搭成的人梯等。而憂憂對萊莉情緒的拯救也十分具有戲劇性。當樂樂和憂憂返回大腦指揮部，此時情緒控制臺已經變成灰暗，而萊莉也無法感知外界傳達的情感。在五位情緒主管中，憂憂的體型是最渾圓有力的，而她也成了取出控制臺燈泡的唯一人選。以往有重要事情總是搶先的樂樂，也把這個需要力氣、關系重大的任務交給了憂憂。憂憂拔出燈泡就如同亞瑟王拔出石中劍，她從此獲得了存在感，也接受了自己的角色。由此可見，影片在寓教于樂方面，無疑是十分出色的。

皮克斯的動畫在全球動畫界中具有無可替代的地位，既有可觀的票房成績，又在國際上屢獲大獎。[4]此次推出的《頭腦特工隊》同樣贏得了票房與口碑的雙豐收，并且將奧斯卡獎收入囊中。作為動畫大國，我國動畫工作者可以從皮克斯的動畫中汲取營養，將其成功經驗本土化，以實現我國動畫電影的真正崛起。

[參考文獻]

[1] 周南焱.成長記憶看哭成人觀眾[N].北京日報，2015-10-09（012）.

[2] 宋成.動畫電影審美趣味與審美體驗[D].長春：東北師范大學，2009.

[3] 陳曉云.動畫電影：敘事與意識形態[J].上海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05）.

[4] 李煥杰.皮克斯動畫電影敘事特征研究[D].重慶：重慶大學，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