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急猜中俄“聯航”釣魚島意圖

●本報駐日、德記者　孫秀萍　李珍　青木　●本報記者　郭媛丹　劉洋　張怡然　●柳玉鵬

中國軍艦

日本防衛省公布的“涉事”中俄軍艦資料圖。 　　

俄羅斯軍艦“從各方反應來看，中俄都很淡定，俄羅斯更超脫，中國更幽默，反觀日本，既想制造話題，又顯得很不自信。”11日接受《環球時報》采訪時，一名接近中國軍方的消息人士這樣評價在剛過去的端午假期，中俄日對釣魚島附近海域突發事件的反應。北京時間8日夜間至9日凌晨，俄中兩國軍艦從兩個不同方向先后進入日方所稱的釣魚島“毗連區”，令安倍政權與自衛隊高層高度緊張。但東京的應對方式卻是將俄中區別對待，對前者只提醒對方“注意”，對中國則用最高分貝抗議，并極其罕見地在凌晨時分急召中國駐日大使表達不滿。在把冷臉與熱臉分送給北京和莫斯科的同時，最令日本輿論糾結的，還是這場軍艦“聯航”究竟是不是“俄中配合逗日本”的好戲。一位中國學者說，國際關系最有趣的地方在于，明明真相只有一個，多數人卻很難說得清。

那日凌晨，發生了什么？

在剛過去的端午假期，中國微博和微信圈里流傳著“安倍凌晨1時被叫醒，中俄軍艦來了”的說法。9日凌晨，安倍是不是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無從考證，但日本媒體說，中國駐日大使程永華卻是在凌晨就被日本外務省召見了。《讀賣新聞》說，外務省次官齋木昭隆對程永華說，“這是我第一次大半夜召見人，我相信這顯示了我們應對此事態的嚴肅性，我希望你意識到這一點”。當然，程永華對日方抗議表示“不接受”，并強調釣魚島屬于中國。

召見中國大使不是當時安倍政府的唯一反應，程永華與齋木昭隆會面時，日本政府正以在首相官邸設置的情報聯絡室為主，加緊就中俄意圖以及兩國是否展開了聯合行動進行分析（共同社語）。日本防衛省則與美軍合作追蹤中國軍艦動向，提高了警戒。

究竟是什么令安倍政府如此緊張？通過接連3天的密集報道，日本媒體引述防衛省說法講述的“事實”是，8日晚9時50分許，俄羅斯海軍3艘艦艇駛入釣魚島海域久場島（即我黃尾嶼）與大正島（即我赤尾嶼）之間的毗連區北上，被海上自衛隊護衛艦“旗風”號發現。9日凌晨0時50分許，一艘中國護衛艦南下駛入久場島東北的毗連區，被海上自衛隊“瀨戶霧”號發現，它隨后走出一道U形軌跡，駛出大正島西北偏北的毗連區。日本防衛省稱，中國軍艦駛出該水域時間為凌晨3時10分，俄羅斯軍艦駛出時間為3時5分。

“在中國海軍首次駛入存在爭議的尖閣諸島（中國稱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周邊水域后，一場新斗爭在東中國海爆發”，英國《金融時報》9日像是在幫日本政府解釋問題的嚴重性。而日本媒體說，安倍政府在安保會議上最急迫商討的是，中俄兩國海軍動向有無關聯性。

日媒對此的看法本質上分兩種：中俄事先溝通了；中俄事先沒溝通。《讀賣新聞》10日的判斷支持前者，稱中國在海洋問題上與日美對立不斷加劇，而俄羅斯近年來與中國海軍的合作不斷深化。俄中從2012年開始，每年夏天都在日本海或黃海搞聯合海上軍演，牽制日美的意圖路人皆知。還有分析認為，中俄協同行動與日美印三國10日開始在九州附近海域聯合海上演習有關。

認為中俄沒有事先協調的日本媒體上，流傳著“跟蹤說”。《產經新聞》10日稱，是俄軍艦先進入該水域，中國軍艦似乎是先注視著俄方行動，之后才進入。防衛省和外務省內有分析認為，中國是要威嚇日俄“別靠近領海”。日本《每日新聞》11日也稱中國軍艦是在跟蹤俄艦船，并稱日本政府內部認定，中國是根據周密計劃行事，該報稱，對日本來說最糟糕的情況是，假如日本自衛隊艦艇沒發現俄軍艦進入，只有中國軍艦發現并對俄艦實施跟蹤，等同事實上“只有中國在守護著尖閣諸島”。報道援引日本前自衛隊官員的話說，中國計劃周密的行動未來還會持續，中國想讓國際社會注意力從南海移開。

區別對待北京與莫斯科

“多名日本政府消息人士透露，政府基本決定不把俄軍艦駛入尖閣諸島毗連區視做問題，繼續為安倍計劃9月訪俄事宜做準備”，日本共同社10日說，日本政府認為，俄軍艦在毗連區航行在國際法上沒問題，因此對俄不抗議，僅“提醒注意”，用意是讓俄方注意到中國的動向。對中國則提出嚴正抗議，因為中國對釣魚島“存在單方面主張主權”，是“推升緊張局勢之舉動”。共同社稱，可見日本對中俄做出的反應明顯不同。

11日，日本共同社宣稱拿到莫斯科對此事態的第一份書面回應，稱此事只是海軍為執行任務通過“公海”，“這在國際船舶航行上是很正常的情況，日本的反應令我們感到驚訝”。對于俄方艦艇是否與中方軍隊有合作的提問，俄方沒有作答。此前兩天，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托納在記者會上也被問及此事，他表示已接到日本政府通報，重申美國對釣魚島歸屬不持立場，但表示釣魚島屬于《日美安保條約》適用范圍。《讀賣新聞》10日說，美軍一直奉行自由航行原則，在中國活動頻繁的南海還派軍艦巡航維護航行自由，所以，如果美國批評中國在毗連區航行，等于抽自己耳光。

5月9日，中國國防部證實我艦進入釣魚島附近海域，稱中國軍艦在本國管轄海域航行合理合法。11日，一名接近中國軍方的消息人士對《環球時報》稱，日本指責中國明顯是惡人先告狀。有信息顯示，是日本軍艦先駛入毗連區，而此前中日雙方已達成不進毗連區的默契。中國海軍已在東海海域實現常態化巡邏，此次是在監控到日方行為后做出應急反應。另一名接近中國軍方的消息人士對《環球時報》說，中俄是否協調行動并不重要，核心是中國軍艦在本國管轄海域航行合理合法。俄羅斯在他國領海外過航，也符合國際通行做法。“中國軍艦在自己管轄海域行動，今后會常態進入，日方既無權在行動上阻撓，也不必在輿論上聒噪，還是尋求安康為妙”。

“日本的緊張”

9日事發后，俄羅斯媒體也關注到日本的反應，對于中俄是否協同行事同樣眾說紛紜。俄《共青團真理報》稱，俄對釣魚島附近海域不感興趣，3艘俄軍艦按照自己的計劃前往目的地，東京的反應“過度”。

日本《經濟新聞》11日的報道反映了東京緊張的真實性。該報道稱，9日凌晨日本自衛隊艦艇向中國軍艦發出警告后，中國護衛艦持續以相當可觀的速度駛向“日本領海”，直到最后時刻才改變航向。日本《朝日新聞》11日社論稱，日本自衛隊統合幕僚長河野克俊已表示，如果中國軍艦進入日本領海，自衛隊將采取適當行動。而一旦日本自衛隊卷入，兩國將形成軍事對峙、“一觸即發”的危險局面。該社論批評中國軍事不透明，以至于“我們連中國軍艦進入毗連區是有意還是無意都不清楚”，同時呼吁“日中趕緊恢復哪怕是最低程度的互信”，“這是當務之急”。

“中國軍艦現身爭議海域為何讓日本跳腳？”“德國之聲”11日以此為題的報道采訪了波恩大學國際法專家塔爾蒙，他認為，在“毗鄰區”、專署經濟海域及公海內，各國都有航行自由。在這些海域，外國船只不僅有權停留、下錨，甚至可以在原地繞圈打轉。塔爾蒙說，即使中國派航母進入日本聲稱的“尖閣諸島毗連區”，在國際法上也站得住腳。他猜測，中國是為回應美日提倡的航行自由，“中國如今在東海要求這項權利，就像美日在南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