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把雕刻刀

豬小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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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許明海之前，尤美心里有根標尺。她在等那個與自己合拍的人出現。奈何左等右等，那個人一直沒出現。眼看同學的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母親再張羅相親的時候，她只好屈從。

許明海是尤美的第十個相親對象。第一次見面，許明海路上堵車遲到了。坐下后，不緊不慢地道歉，慢條斯理地點菜，然后細嚼慢咽地吃東西，讓一向風風火火的尤美，看得干著急。顯然，他們并非合拍之人。

母親對許明海卻非常滿意，在她眼里，不論是家境，還是脾氣性格，許明海都是尤美應該抓住的結婚對象。用她的話來說：“就你這急性子，找個慢性子的人過日子，剛剛好。”半年后，尤美嫁給了許明海。那時的她尚且不知道，這個男人除了性格溫吞，有時還挺幼稚。但人家許明海也說了，沒想到你除了性子急，還這么沒有安全感。

2

許明海說得沒錯，尤美一直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姑娘。小時候，父母感情好，家里總是充滿歡聲笑語。可后來，越來越有錢的父親逐漸夜不歸宿，母親忍無可忍，和他離了婚。尤美覺得父母的婚姻之所以失敗，根源在于母親沒有工作，而父親掌握了家里的財政大權。

所以這些年，尤美要求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有經濟收入。許明海求婚那天，尤美非常冷靜地說：“如果我們結婚，以后你的工資全額上交，可以嗎？”許明海爽快地點了頭。這點讓尤美很滿意。她堅信，管住了男人的錢，也就掌控住了這個家。可誰會想到，許明海還有其他經濟來源呢？公婆退休前都是企業高層，家底還算豐厚，讓許明海偶爾啃老，也還算受得了。

這不，許明海不聲不響就花2000塊錢買了一副耳機線，“拿3000塊錢一個月的工資，買2000塊錢的耳機線，這還叫沒亂花錢？”尤美曾暗示過公婆，不能讓許明海這樣無限制啃老，可二老并沒在意。尤美還能說什么呢？更離譜的是，不久后，許明海突然說：“老婆，我辭職了，準備出去玩半個月。”這一次，尤美有些忍無可忍了。她一氣之下，從錢包里找出許明海的工資卡，扔在地上，收拾好衣服就出了門。

許明海一臉茫然，半天才追出來問：“你怎么啦？”尤美回了句：“許明海，你還是回家和父母過一輩子吧。”然后手機關機，回了娘家。

母親看她陰著一張臉，也就猜出了個大概。“媽，這些年，你后悔過和爸離婚嗎？”這是父母離婚后，她第一次問這樣的問題。母親愣了下，表情黯淡下來：“也談不上后悔吧，只是偶爾覺得，如果那時能做出一些改變，我和你爸可能就不至于走到離婚的地步。”

“其實夫妻之間永遠是一種互動關系，一方朝著好的方向行動，另一方也會潛移默化地跟著行動起來。如果都等著對方幡然醒悟，那有可能關系就僵掉了。”母親的這番話，讓尤美愣住了。她一直在等著許明海變得成熟有擔當，卻從未想過先改變自己。有時她也分不清，是因為她沒有安全感，將財政大權牢牢抓在手里，導致許明海沒有家庭責任感，還是因為許明海玩性大，讓她對他們的未來缺乏信心？不管怎樣，她決定做那個先行動起來的人。

3

第二天，尤美回了家，對許明海說：“跟你商量個事唄，以后家里由你來管錢怎么樣？”許明海有點吃驚，推托了半天，最后還是同意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家第一天，許明海就對著手機記賬本上的數字感嘆：“真是處處都要花錢啊。”

而就在這時，身體一向硬朗的婆婆，突然病倒住進了醫院。這讓許明海瞬間亂了方寸，尤美一邊照顧婆婆，一邊趁機教育許明海：“老人年紀大了，身體指不定就有個什么小毛病，咱要亂花錢，關鍵時刻就捉襟見肘了。”

婆婆出院后，許明海像是一夜之間變成熟了。他不再整天沉迷于那些燒錢的電子產品，下了班，也開始研究理財。這讓尤美心里一點點變得踏實起來。

不久后，尤美和許明海去參加同學聚會。看到尤美，有人不由得驚呼：“你結婚后變化不小啊。以前脾氣多急躁，現在好像溫和了不少。”

尤美有點發愣。原來不知不覺中，急性子的自己被慢性子的許明海影響，逐漸放慢了生活的節奏。而那樣沒有安全感的自己，正在嘗試信任這個男人。就像曾經有些幼稚的許明海，也在一點點開始承擔起家庭責任。

我們常說，歲月是把雕刻刀，其實婚姻也是一把雕刻刀，夫妻雙方就是優秀的雕塑師。好的伴侶并不是在茫茫人海中挑來的，而是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雕刻出來的，相互磨合相互適應，再相互做出改變，然后一點點讓婚姻處于舒適的狀態。

（春之暖摘自《婦女》2016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