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
水雷布設指使用布雷平臺在目標水域預置水雷,使其達到待機狀態的作戰行動。水雷布設是水雷戰的邏輯起點,沒有水雷布設行動也就沒有反水雷作戰。顯然,對于強調主動爭奪制海權的國家來說,水雷布設行動必定是作戰理論研究的“常駐角色”,畢竟撒播死亡的種子需要的不僅是勇氣,還有智慧。
在由岸向岸中揭開神秘面紗
發明水雷的初衷是為了守衛港口,防止乘船來犯的敵人,因此,布雷行動一開始主要集中在己方岸邊進行,是一種防御行為。例如我國明朝軍民使用“水底雷”抗擊倭寇襲擾、第九次俄土戰爭中俄國人使用水雷防御港灣等。隨著水雷的性能不斷提高,布雷行動漸漸開始遠離己方港口,一戰期間英美聯手布設“北海大障礙”的作戰行動是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海上布雷行動。如果說布雷行動最初走向遠海的目的是將防御雷障前移的話,那么到了二戰期間,布雷行動已經發展成為了一種徹底的進攻行為,雷障一線直逼敵方港口。納粹德國在泰晤士河口的布雷行動、美國對日本的水雷封鎖均是如此。水雷戰在幾百年的發展中,見證了布雷行動由岸向岸的變遷,同時也為其貼上了三張彰顯性格的標簽:防御布雷、機動布雷和攻勢布雷。
防御布雷指在己方或友方控制的水域布設水雷的作戰行動,目的是阻止敵人進入重要港口基地、作戰水域、可能登陸海灘的重要海峽和狹窄航道,同時保護己方近海水域海上航道的向海側翼。防御布雷的作業范圍較大,布放的水雷數量多,會顯著壓縮本國或友軍艦艇的機動空間。一般來說,防御布雷可分為陣地布雷和抗登陸布雷兩種。
陣地布雷主要用于近岸防御,布設密度應保證能有效擊中敵水面艦艇的概率不低于70%,擊中敵潛艇的概率不低于30%,遭遇敵反水雷兵力的概率不高于50%。布設區域分為外部雷區和內部雷區,前者用于戰術緩沖,縱深通常為4~6海里,后者用于阻擊作戰,縱深通常為10海里,兩者之間間隔15~20海里。需要指出的是,陣地布雷的雷區應置于岸基反艦兵力和海軍的保護之下,防止被敵人利用。伊拉克海軍在海灣戰爭中進行的布雷行動就是典型的陣地布雷。海灣戰爭前夕,伊拉克海軍沿科威特與沙特的邊界水域至海灣北部兩河出口水域共布設了1 100枚水雷,建立了六大雷區和四條雷線,最長雷區延伸至90海里,平均每個雷區覆蓋面積為40平方海里。而在“沙漠風暴”行動中,伊拉克在沿岸港口共布設了1 200余枚水雷,先后炸傷4艘美國軍艦。
抗登陸布雷主要用于阻止敵登陸艦艇運輸兵力,布設區域分為外部雷區、主雷區和海岸雷區。外部雷區主要用于阻止敵火力支援艦艇和登陸特遣艦隊,離岸距離根據敵火力支援艦艇的有效射程確定,可在10~15海里范圍內適度調整,布設密度應保證打擊敵支援艦艇的概率不低于80%,常用沉底雷和錨雷。主雷區用于阻止敵登陸部隊和裝備的換乘,離岸距離大約在4~10海里,布設密度應保證打擊敵運輸和大型登陸艦的概率不低于80%,打擊敵小型登陸艦的概率在40%~50%之間,遭遇敵反水雷兵力的概率不高于30%。海岸雷區用于阻止敵兩棲兵力和裝備搶灘,通常從5米等深線開始布設,直到離岸2海里。抗登陸布雷的典范是朝鮮戰爭中,朝鮮軍隊在元山和鎮南浦兩港入口處的布雷行動,3 000多枚水雷組成的雷障不僅使“聯合國軍”遭到損失,而且使登陸行動推遲了5天。
機動布雷指在公共水域布設水雷的作戰行動,目的是控制遠海水域、重要航道和限制敵艦艇的航向。機動布雷沒有明確的進攻或防御屬性,強調利用水雷使己方占據海上優勢,因此一般用于遠海作戰,要求水雷能全水深、長時間待機,具有上千平方海里范圍的控制能力,范圍應橫跨敵艦艇的航向并考慮到其中可能的變化。在布設形式上,機動布雷行動所布設的雷列長大約0.5海里,由少量水雷等距組成。雷線長度在0.5~3海里之間,由一條或多條雷列組成,相互之間距離一般小于0.25海里。雷區則是由單雷、雷列和雷線混合組成。兩伊戰爭中,伊朗海軍在霍爾木茲海峽的機動布雷行動導致了多艘艦船觸雷,或傷或沉,波斯灣幾乎變成了一片死海,美英等國不得不派出掃雷兵力進行大范圍的水雷清掃行動,美國甚至租用了兩座移動鉆井平臺對伊朗海軍的晝伏夜出的布雷行動進行監視。

攻勢布雷攻勢布雷指在敵控水域進行水雷布設的作戰行動。目的是干擾敵艦艇進出港,阻礙甚至切斷敵海上運輸,從海上對敵進行全面封鎖。攻勢布雷的主要范圍是近岸淺水區域,該區域相對狹窄,布雷效率最高,重點目標是敵方港口。攻勢布雷一般需要其它類型的作戰行動予以配合和支持。一方面,由于目標水域處于敵控制之下,布雷行動的風險極高,需要海空力量的全程保護;另一方面,以水雷為基礎,結合其它手段的攻擊,能夠有效提升布雷效率,例如在布雷的同時使用反艦導彈對敵水上艦船進行打擊,利用艦炮或空地導彈對敵岸上設施進行打擊等。越南戰爭中,美國對越南港口和海岸線實施的水雷封鎖是典型的攻勢布雷行動。從1972年5月9日至12月底,美軍先后布設了11 000枚水雷,形成了43個雷區,切斷了越南的海上補給,攻勢布雷為美國人能夠“體面地結束戰爭”立下汗馬功勞。
風險與收益之間的抉擇
不難發現,防御布雷、機動布雷和攻勢布雷雖本質上屬同一概念范疇,但作戰目的與作戰環境都存在較大差異,因此,要保證布雷行動的成效,合適的布設平臺是基礎和前提。目前來看,水面艦艇、潛艇和飛機任意一種平臺都具備布設水雷的能力,只是各有所長。
水面艦艇布雷水面艦艇是最傳統的布雷平臺,其活動范圍大、續航能力強,能夠攜帶大量水雷,并且布雷精度較高。然而,在海空裝備高度發達的今天,利用水面艦艇進行水雷布設的效果越來越差,而風險則越來越高。一方面,水面艦艇目標大,不利于布雷行動的隱蔽,在布雷過程中容易受到各種反艦武器的攻擊;另一方面,水面艦艇航速較慢,向目標海域的航渡時間較長,難以滿足布雷行動的時限要求。有鑒于此,水面艦艇一般用于在己方水域進行防御布雷。
潛艇布雷潛艇可通過改裝的魚雷發射管或外掛裝置布設水雷,其優點是隱蔽性強,航程遠,可執行多變的布雷任務,并且布雷精度較高。缺點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水雷裝載量小。常規潛艇一般最多只能攜帶16~64枚水雷,而核潛艇最多也僅攜帶280枚水雷,但實戰中為應對敵反潛兵力的威脅,不可能按照上限數值裝載;二是在淺水區的活動能力有限。潛艇機動對水深的明確要求與近岸淺水區域精確布雷的需求形成了較大矛盾,不過,隨著自航水雷的出現,這一矛盾得到了有效緩解。因此,潛艇可用于所有布雷行動,主要針對對布設條件要求較高的水雷。
飛機布雷飛機布雷的最大優點來自于航空平臺的性能優勢。一是速度快,比水面艦艇或潛艇的速度至少快10倍,可迅速響應并完成布雷;二是范圍廣,可進入水面艦艇和潛艇無法到達的水域進行布設;三是風險較小,不易受到已布水雷和敵方海上武器的打擊。飛機布雷的缺點是裝載量小,布雷精度較低,受天氣因素影響較大。飛機布雷一般用于機動布雷和在取得制空權的敵方水域進行攻勢布雷。
事實上,普通水雷對于布雷平臺的要求并不高,甚至漂浮在水面的舢板也能進行布設,但相應的危險更高。選擇布雷平臺實質上就是在布雷風險和布雷效益之間找到一個最佳的平衡點,“低風險、高收益”不是不存在,重要的是如何抉擇。


專業布雷艦艇,雞肋還是必備?
鑒于水雷布設平臺的多樣化,那么,專業的布雷艦艇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或許是很多人心中的疑問。從歷史上看,專業布雷艦艇于1892年誕生于俄國,目的是為了布設剛剛發明的電解液觸發錨雷,這種錨雷對布設精度要求較高,當時的水面艦艇布設效果都不理想。到了二戰時期,布雷艦艇得到進一步發展,交戰各方共建造了59艘專業布雷艦艇(不含蘇聯),二戰期間蘇德兩國還建造了專業的布雷潛艇。
專業布雷艦艇主要分為三類:遠程布雷艦、基地布雷艦和快速布雷艇。遠程布雷艦滿載排水量4 000~8 000噸,能夠裝載水雷500~800枚,航速20節,續航力8 000海里以上;基地布雷艦滿載排水量500~3 000噸,能夠裝載水雷100~500枚,航速10~18節;快速布雷艇滿載排水量低于500噸,能夠裝載水雷30~60枚,航速25~30節。布雷艦艇上設置有專門的雷艙,大概占船體三分之二,水雷置于導軌上。布雷時,水雷借助于驅動裝置沿導軌向布雷機移動,從開啟的尾門布入水中。

專業布雷艦艇裝備有導航設備、定深設備和計算機控制的布雷系統,能夠布設所有雷種,并且布雷精度極高,但它同樣存在水面艦艇布雷的通病:自衛能力弱、易暴露,在沒有己方兵力護衛下的布雷艦艇幾乎就是敵人的嘴下肥肉。在水雷自主能力不斷提高的背景下,世界各國已很少建造或裝備專業布雷艦艇。目前,只有瑞典、土耳其、日本和俄羅斯等國還有少量存貨,平時一般作為掃雷艦和實習艦使用。我國于1988年建成2 000噸級814號專業布雷艦,但也僅此一艘。
如今,專業布雷艦艇在海軍裝備序列中已漸漸邊緣化,畢竟未來水雷布設的視角應該是“國門之外”的公共海域和敵方海域,潛艇與飛機的組合平臺將是未來機動和攻勢布雷行動的首選。專業布雷艦艇是雞肋還是必備?答案很明顯。
注意“看鍋下菜”
水雷“獨立自主”的作戰方式使其對作戰環境的要求較高,特別是復雜多變的海洋環境將直接影響水雷作戰效能的發揮。如果說布雷平臺是實現布雷行動預期目標的內在基礎,那么目標海域的水文和地理條件則是達成布雷行動目的的外在保證。
水深是布雷行動首先需要考慮的環境因素。從打擊效果上分析,水雷布設的深度越淺越好,這樣水雷爆炸的能量能以最小的損耗傳遞到艦艇上,但隱蔽性要求又希望水雷布深越深越好,這樣能夠增強水雷的抗獵掃能力。打擊效果與隱蔽性之間的矛盾要求布雷行動必須充分考慮各類水雷的布深區間。對于錨雷來說,最小布深約為4.5米,至于最大布深,小型錨雷約460米,中型錨雷一般為915~1 645米,大型錨雷一般能夠超過1 645米。專門設計用于對付小型艦艇的錨雷布深不超過0.9~1.8米。對于沉底雷來說,布深應盡量小于110米,一般用于12~24米深的淺水區。
海流也是布雷行動需要重點考慮的環境因素。海流會使水雷偏離原定位置,在無法完成預定任務的同時也可能造成一些不可控的后果。對于漂雷來說,海流會將其推離目標水域;而對于錨雷來說,海流會使其布設深度發生改變。海流還會引起沉底雷的滾動,導致水雷發生錯誤響應,一般在海流較大的水域布設沉底雷都會將引信動作延遲三天。
海底地理環境是布雷行動需要提前掌握的數據之一。一般來說,硬質和平坦的海底適合布設沉底雷,因為軟質泥漿海底在海水流動性的影響下,經過一段時間可能會掩埋沉底雷,這樣對水壓引信和聲引信的靈敏度都會造成比較大的影響。海底斜坡則可能造成錨雷向下滑動,影響雷體深度。
從對引信影響的角度分析,水壓引信會受到海底波的壓力特征影響,在高海況下,水壓水雷很可能會發生自爆,而被冰層覆蓋的水域更適合使用水壓水雷。磁引信則會受到浪涌影響而加大其自爆的可能性。聲引信會因巨浪引發的環境背景噪聲加大而降低自身的靈敏度。
顯然,布雷不是簡單地將水雷撒入水中,而是要根據目標海域的水文、地理和天氣條件,選擇合適的時機、選擇合適的雷種、選擇合適的平臺。一句話,布雷要“看鍋下菜”。
多樣搭配,作戰“不累”


目標水域的天氣狀況、水文條件和地理環境是選擇布設雷種的重要依據,在此基礎上,應盡可能地混合布設多種水雷,以提升雷障的抗獵掃能力和打擊能力。一方面,以低靈敏度水雷為主。美對日實施的“饑餓戰役”中,在布雷的第一階段,由于水雷靈敏度設定過高,大約有600多枚水雷自爆,水雷極易被小型自殺性艦船掃除。而在第二階段布雷時,美國降低了水雷的靈敏度,自爆數下降了一半,且不易被小型艦艇掃除,使日本專門使用小型自殺性艦船掃雷的戰術失效,迫使日本從獺戶內海到亞洲的大部分艦船改用木殼船,對日本的海運造成了重大影響。另一方面,應將多種引信水雷混合布設。“饑餓戰役”中,美軍在日本重要海峽水道混布了約4 900枚磁性水雷、3 500枚音響水雷、2 900枚水壓水雷和700枚次聲水雷。在磁性水雷中有靜磁和動磁引信,在聲引信中有聲頻和次聲引信,同時還使用了水壓、磁性聯合引信,大大提高了雷障的抗掃性和作戰效能。
當然,混合布雷更多的是應用于攻勢布雷行動和帶有進攻性質的機動布雷行動。對于防御布雷來說,對雷障組成的多樣性要求并不高,畢竟在己方或友方控制水域,能夠得到的各類支援遠強于深入敵腹地的攻勢布雷行動,而且相對單一的雷障布設成本也比混布雷障要低不少。不過,如果條件允許,多樣搭配的布雷行動會使后期的作戰行動變得沒那么累。
并非“一勞永逸”那么簡單

布雷行動不是一次性勞動,不僅布設周期長,而且在雷障布設完成后還需要定期偵察監控。當因預置時間過長、海洋環境影響等致使水雷失效,或戰爭期間水雷不斷消耗致使雷區出現空缺時,還需及時補充布雷。補充布雷是鞏固己方雷障生命力、維持水雷障礙持續封鎖效果的重要措施。主要分為三種情況:一是強化雷障。即當發現原布水雷障礙未能嚴密封鎖敵重要航線時,應在已布雷區的邊沿水域布設新的水雷線或水雷群,擴大原水雷障礙的范圍,以提高水雷障礙封鎖的嚴密性。二是修補雷障。當雷障由于敵反水雷行動、自然條件影響和艦船觸雷等原因而稀化時,或敵已經在雷區中開辟了安全通道時,應在原布雷區內重新布雷,使原雷區內的水雷障礙封鎖能力得到恢復。三是增設雷障。即根據敵海上運輸航行情況,發現原水雷障礙配系存在漏洞、需增設新的水雷障礙區時,組織實施新的水雷障礙區布設,以進一步完善水雷障礙配系。
補充布雷的風險極大。一方面,被己方水雷誤傷的可能性較大,例如海灣戰爭期間,伊拉克除在戰前預先布設了1 100多枚水雷外,還在戰時實施每次40~60枚的補充布雷行動,在這一過程中,因水雷誤傷損失了3艘布雷艦船。另一方面,被敵方發現的可能性較大。在“油船戰爭”中,伊朗海軍兩艘登陸艦在深夜進行補充布雷時就被美國海軍發現,最后艦毀人亡。
顯然,布雷行動并非“一勞永逸”那么簡單,更加危險的還在后面。
美好愿景里的網絡雷陣
傳統的布雷行動是通過大量、集群使用水雷,集合單個水雷較小的毀傷范圍,達到控制或封鎖特定海域的目的。這種費時、費力、粗放的作戰模式已不符合現代海戰全域控制、快速反應、高效毀傷和精確打擊的要求。未來布雷行動應朝“大范圍、小雷群、短雷線”的方向發展,即通過大范圍“少量”布設水雷構建具備相互通聯能力的網絡雷陣,達到以往“大量”使用水雷組成傳統雷陣相同甚至更佳的作戰效果。基本設想是“聯合探測,就近攻擊”,雷陣整體由岸上或艦上的控制系統掌握,陣中每枚水雷都是一個網絡節點,實現對目標的聯合探測,能夠將戰場信息實時傳遞給控制系統,隨后控制系統根據戰場信息、水雷類型、毀傷能力等要素向雷陣中最具攻擊效能的水雷下達任務。網絡雷陣的效費比要遠高于傳統雷陣,與之相對應的是,技術要求也比傳統雷陣要高出許多。布設網絡雷陣的核心技術支撐是水下通信技術和主動式機動水雷。
網絡雷陣的關鍵:水下通信系統網絡的基礎是信息的高速傳遞,但由于水下缺乏有效的遠程高速信道,使水中兵器組網顯得困難重重。從這個角度來講,網絡雷陣的關鍵在于水下通信系統。該系統要實現“人-雷”和“雷-雷”之間的信息聯通,但目前只有水聲和有線信道能完成水下雙工通信。其中,有線信道在布設成本、難度和活動范圍上都存在較大限制,顯然不適合大規模布設雷陣。那么,利用水聲信道組網是唯一途徑,主要有以下三種方式。

換能器(陣元)級組網。將換能器作為網絡節點,組網可以增加探測孔徑,提高有效探測范圍,節點設備簡單,成本較低,但一次采集的網內數據流量很大。采用半雙工通信時,如果考慮到信息的實效性、校驗碼、時統碼、地址碼及網管流量等因素,水聲信道只能實現1千米左右的通信距離,組網范圍小,意義不大。
傳感器級組網。將換能器陣作為網絡節點,總體有效探測范圍與換能器(陣元)級組網相同,通信數據量較少,單個水雷探測范圍可以達到千米級,技術上可行。但節點設備復雜,成本較高。
指令級組網實際上是遙控水雷的概念,網絡節點為水雷,水雷自主工作,不依賴網絡提供的目標信息,通信數據量較少,可采用單工或半雙工通信(回傳水雷狀態)。水聲信道能實現10千米級的通信。美海軍于1998年提出的“2010”自導水雷構想描繪的固定陣位網絡水雷陣概念采用的就是這種方式,技術上比較現實,瑞士的“風暴”遙控水雷系統已部分應用。
綜合來看,采用指令級組網方式的網絡雷陣更具實踐性。不過,水聲通信也存在兩個方面的突出問題:一是隱蔽性差。水聲通信很容易被敵方發現,屬于高危險的暴露因素,特別是雙工通信戰時是被絕對禁止的。二是可靠性低,抗干擾能力較差。高環境噪聲,如周圍的艦船噪聲、海洋環境噪聲、人為干擾等,對水聲網絡都是致命的干擾。因此,水下組網方式仍是困擾網絡雷陣的“心病”。
網絡雷陣的基礎:主動式機動水雷當武器系統的感知范圍小于打擊范圍時,網絡信息的融入可成倍提高武器系統的作戰能力。相反,當武器系統的感知范圍大于打擊范圍時,網絡信息對作戰效能的提高并不明顯。從這個角度分析,水雷組網應主要針對具有大范圍控制能力的主動式機動水雷,而對于被動水雷組網意義不大。因此,網絡雷陣的基礎是主動式機動水雷。目前來看,實現水雷主動機動的技術途徑主要有三種:一是水雷與魚雷相結合;二是水雷與火箭相結合;三是水雷與導彈相結合。
“魚水”結合:自航水雷與自導水雷。兩種水雷均是以魚雷為基礎進行改裝。自航水雷主要是將魚雷“換頭”,即在保留現役魚雷推進段的基礎上,換上水雷的戰斗部和感應引信。它由潛艇布設,離開潛艇后能夠憑借自身動力航行至目標水域,以沉底雷形式待機。目前,最著名的自航水雷當屬美國的MK67型水雷,它由MK37魚雷改裝而成,長4.9米,直徑485毫米,重 754千克,內有裝藥148.5千克,采用復合引信。自導水雷則是給魚雷“加料”,即以錨雷雷體為系留平臺,以封裝在雷體內的自導魚雷為戰斗部。水雷布設后,由雷錨通過短雷索將雷體系留于海底,當引信激活后,自動打開雷頭蓋,釋放出魚雷,根據水雷引信提供的目標參數,自動跟蹤并打擊目標。
“雷箭”結合:火箭上浮水雷與集束水雷。火箭上浮水雷以水下火箭助飛魚雷發射裝置為動力系統,布設后以沉底雷形式待機,能夠主動探測和識別目標,推算出目標的航向和航速,建立相應的截擊彈道,引信激活后,火箭點火,迅速上浮至目標艦艇附近引爆,俄羅斯的PMK-1型水雷是最具代表性的火箭上浮水雷。集束水雷以封裝在雷體內的多枚火箭彈作為戰斗部,以沉底雷形式待機,引信激活后,水雷自動打開雷頭蓋,釋放出火箭彈,根據水雷引信提供的目標參數,自動跟蹤并打擊目標。需要指出的是,集束水雷具備同時攻擊多個目標的能力。
“雷彈”結合:導彈式水雷。導彈式水雷是充分融合導彈與水雷技術的新型雷彈混合體,以沉底雷雷體為發射平臺,以封裝在雷體內的近程導彈為戰斗部。當引信收到目標信號時,特別的浮力系統使其變為直立狀態,雷蓋打開,導彈高速上浮,出水后打開降落傘,處于懸停搜索狀態,當其探測器發現目標后,便可發起攻擊。英國在1992年申請的一項反直升機水雷的專利就是導彈式水雷的現實案例。相較于容易被海空火力打擊的主戰艦艇發射平臺,導彈式水雷的隱蔽性更佳,發起攻擊更加突然。但目前還存在諸多技術問題,例如不確定的風浪對導彈出水姿態的影響,在水底如何接收天基偵察系統的導航信號等,實際列裝尚需時日。


采用“超空泡”技術的水雷。所謂“超空泡”,就是物體在水中運動時,自行或人為地沿運動體的表面產生空氣包層,使運動體表面的壓強降到水的蒸汽壓強,降低其運動阻力,提高其運動速度。通過實驗證實,水下運動體或水下射彈的運動速度因使用了超空泡技術,可達100~300米/秒或更高。德國是最早研究將“超空泡”技術應用到水雷上的國家,不過戰后一度停滯。俄羅斯則是最早展示“超空泡”水雷樣品的國家,其在1977年就已經裝備了后來以“疾風”名稱出口的“超空泡”水雷,上文提到的PMK-1型火箭上浮式水雷就采用了“超空泡”技術。可以預見的是,在主動式機動水雷中引入“超空泡”技術,將大幅提升水雷的機動能力。
目前來看,主動式機動水雷的最大短板是能源問題,這也是這類水雷絕大部分都是采用靜止待機而不是巡航搜尋的主要原因。雖然美海軍曾提出過能夠自動返回水面艦艇充電的“海上捕食者”水雷概念,但在實戰中,特別是機動布雷和攻勢布雷行動中,為了保證隱蔽性,這種回收充電的方式在未知海域或敵控海域基本上是不可能實現的。能源短板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網絡雷陣的控制范圍和打擊靈活性,未來解決這一問題可以從三個方面考慮:一是減少機動過程中的耗電量。例如采用水下滑翔器的原理設計水雷,目前已成功用于海洋環境監、探測中。二是利用自然能源。例如利用波浪等海水流動性產生的動能發電。目前,利用波浪能作為主要能源供應的滑翔艇工程原理樣機和第一型產品已經在海上總共運行了超過4.2萬海里,連續運行時間247天,表現出了強大的自持力。三是核反應堆的微型化。例如“好奇”號火星探測器采用的“放射性同位素熱電池(簡稱RTG)”動力技術。
盡管構建網絡雷陣還存在諸多技術難題,但概念的創新無疑是最重要的。愛因斯坦曾說過:“若無某種大膽放肆的猜想,一般是不可能有知識的進展的。”未來,網絡雷陣很可能發展成每枚水雷都可作為雷陣指揮中心的多維極坐標網絡,具備完全獨立的作戰能力和自我修復能力。那時,布雷行動或許可以在相當長的周期內實現一勞永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