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紙

◎ 劉創

窗戶紙

◎ 劉創

中國歷朝各代的窗戶都是一水兒的木制格子窗，窗戶格子本身就極具中國特色，中規中矩又賞心悅目。每家每戶的男人做起窗戶來可以充分發揮聰明才智，把窗戶格子弄得奇形怪狀又透著古樸端莊，老講究了。

那會兒沒有玻璃，甭管是多好的房子，不論平民百姓的寒窯陋室還是王公大臣的官邸豪宅，窗戶棱上一色兒搞紙糊。

關里人也糊窗戶紙，但人家是糊在里邊，把“盤長”“同心”“燈籠錦”等各種花式的窗格圖案明明白白地露在外邊兒，那意思是：“俺家窗戶都這般光鮮，小日子那還用問？”

可東北冷啊，屋里邊全靠火炕取暖。一般火炕都緊靠著窗戶，這樣窗戶內外溫差就非常大，窗戶紙糊里邊容易受潮，愛掉不說還容易爛。再者東北風大雪硬，紙糊里邊窗格子就露外邊了，棱子上春天積沙冬天積雪，到了夏天來場急雨，水順窗格子就滲屋里來了，順墻就往地上淌，“埋汰”（臟）不說，窗欞子幾場雨就漚爛了。窗戶紙要真糊里邊你就遭罪去吧！所以外省人一到關外，好家伙，那哪兒是住人的房子呀，整個一個“大白塊兒”，自然就覺得是一大怪了。

糊窗戶紙可不簡單，講究繃得緊糊得平，這樣才既美觀又耐用。糊完紙用筷子纏上棉花沾了豆油再往窗戶紙上抹一層，風干之后原來不透明的窗戶紙也半透明了，既增加了屋里亮度又加強了紙的強度，一敲嘣嘣響，不起褶不沾水不落蚊蠅。巧手的主婦再抽空閑操剪子剪點喜慶的窗花往上一貼，嘿，一個字——棒！如此這般之后，任你是刮風下雨還是揚沙飛雪一概不在話下，怎么也能挺上個一兩年。

如今是家家戶戶玻璃窗，碎了，一個電話玻璃店就來人給換；臟了，還是一個電話家政公司的人準來敲門拾掇。“窗戶紙糊在外”的景致漸漸作古，難以看見了。可您現在坐在床上想起那般歲月，還是不由得感嘆：咱老祖宗生存有道啊。

（摘自《濱海時報》 圖/千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