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主義視域下我國網絡文學產業發展分析

張良　吳大順?

摘 要：我國的網絡文學產業系統深受消費主義價值觀的影響，在網絡文學作品、網站、作家、受眾、文學市場這幾要素中都可見其影響力。在此視域下，我國網絡文學產業系統的運行模式為受眾中心模式，結果導致網絡文學作家向產業工人的方向發展、網絡文學作品向純商品發展、網絡文學網站向工具方向發展的后果，并造成網絡文學市場無法自我調節的缺陷。

關鍵詞：消費主義；網絡文學產業；系統；運行模式

中圖分類號：G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6）05-0090-02

消費主義的概念源起于西方，是“20世紀以后在美國等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興起、隨后逐漸向全世界傳播和擴散的一種為滿足享樂、快感、縱欲、奢侈等并非基本需求而無節制地消費各種商品和服務，使人永遠陷于一種‘欲購情結中的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和文化形態。[1]”“20世紀90年代，消費主義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開始在我國出現并逐漸擴散”[1]，深深地影響了文化、經濟等領域。在此趨勢下，我國的網絡文學產業也深受其影響。

一、消費主義價值觀在我國網絡文學產業系統中展現

網絡文學作品、網站、作家、受眾、市場這幾要素構成了網絡文學產業系統，消費主義價值觀在其中展現，其核心為消費者“‘毫不猶豫地追求自身幸福、‘鐘愛那些能夠給他提供最大限度滿足的物品，這種滿足更多地是通過消費商品和服務的符號價值而獲得精神上和心理上的滿足，而不是基本生存需要范疇的使用價值的滿足。[1]”

首先，消費主義價值觀見于某些網絡文學作品形態中。如太監小說橫空出世，這種形態的文學作品具有超長篇幅及宏大敘事，吸引受眾點擊及消費，所以作者在創作時往往不顧自身的寫作能力和創作周期，造成作品無法完結的后果；其次，見于某些網絡文學網站中。它們引領盜版狂潮，以免費閱讀引入流量，再通過廣告進行二次售賣，受眾消費作品的同時網站也在消費讀者。如萬松中文網，通過侵權盛大文學旗下的起點中文網等網站作品獲利。再次，見于部分網絡寫手、作家中。部分寫手、作家利用受眾癡迷某一類型的小說，通過改換作品標題及章節內容將小說進行多次售賣而獲利；一些寫手、作家為了追求榜單排行、全勤獎勵，得了行業病，有些甚至過勞死[2]。然后，見于受眾中。據艾瑞調查2015年的數據顯示，玄幻奇幻、武俠仙俠、女生言情是最受讀者喜歡的小說類型前三名[3]，這三類小說因其能在感官上和精神上刺激受眾的消費欲，所以獲得受眾的青睞；最后，見于網絡文學市場中。閱文集團成為網絡市場霸主，所以其企業消費人群最多、獲利最大，“2015年上半年閱文集團在移動端的平均月度覆蓋人數約為6185萬，遠超掌閱文學的3069.7萬、百度文學的2171.9萬和阿里文學的1718.8萬，且企業實力也遠勝其他。[4]”

二、消費主義價值觀影響網絡文學產業系統的運行模式

消費主義價值觀貫穿于網絡文學產業系統運行的始終，它通過網站等媒介宣傳精神享受和物質擁有，營造出“消費社會”的氛圍，從而創造或激發公眾物質消費及精神消費的需求，以及通過產業系統的運作最大限度地占有社會資源，從而實現商業利益最大化。

（一）導致網絡文學產業系統受眾中心模式出現

一般而言，網絡文學產業化流程大致可分為“作者創作—網站發表—版權經營—獲利分成[5]”四個步驟，禹建湘教授認為網絡文學產業“經營的本質是網絡文學產品的版權經營”[5]。然而，網絡文學產業系統的運行模式與此不同，它主要是依靠網絡文學作品、網站、作家、受眾、市場這幾個要素間的相互作用來運行（如圖1所示），并通過塑造消費主導生產的形象來促成網絡文學產業受眾中心模式（受眾處于中心位置，且只有受眾會受到其他要素的影響并反作用于其他要素）的出現。

消費主導生產的形象，通過消費決定生產的對象、成為生產的動力、以及決定運營的方式這三種方式塑造出來。第一，文學消費決定生產的對象。受眾的價值取向決定網站的主推小說類型就屬于此種情況。玄幻奇幻、武俠仙俠、女生言情作為最受讀者歡迎的三種網絡文學題材，使得網站花費時間、精力培養作家，發表大量涉及這三種題材的作品。第二，文學消費成為生產的動力。馬克思指出：“消費本身作為動力是靠對象作媒介的。[6]”在網絡文學產業中，文學消費以消費者作為媒介成為生產的動力。2015年，僅閱文集團一家企業平均月度覆蓋人數就有6000余萬人次以上，因為消費群體龐大，所以閱文集團在內容生產上也遙遙領先于其他企業[7]。第三，文學消費決定運營的方式。如網絡點擊率能決定一部作品的運營方式、決定其是否進入全產業鏈運營。總體而言，由于消費主導生產，消費的主體是受眾，所以在網絡文學產業系統的運行中，受眾毫無疑問將處于系統的中心地位。

（二）影響網絡文學產業系統運行模式的發展走向

消費主義價值觀會影響受眾中心模式的發展走向，即受眾將通過消費商品和服務的符號價值而獲得精神上和心理上的滿足。在此模式中，受眾的符號價值消費占據首要地位，而作家、作品、網站等要素只能圍繞這一中心運行，結果導致網絡文學作家向產業工人的方向發展、網絡文學作品向純商品發展、網絡文學網站向工具方向發展。

首先，網絡文學作家向產業工人的方向發展。目前部分網絡文學作家面臨巨大的工作量、精神壓力以及沒有充分的權益保障的情形，由此導致過勞死、精神病、職業病等弊端，這些作家被設定為一個工人的角色而從事機械生產，較少展示作為藝術家的一面。其次，網絡文學作品向純商品發展。在受眾中心模式中，由于受到消費主義價值觀的影響，網絡文學產業系統較為忽視本質上作為商品的文學作品是否兼備價值和使用價值。如太監小說這種作品形式的出現就是因為太過注重商品的使用價值而忽視商品的價值建設，想憑長篇巨制交換點擊量，從而創造經濟價值，把作品當作純商品來經營。最后，網絡文學網站向工具方向發展。在受眾中心模式中，網站作為商品和工具層面的屬性被不斷地放大，它通過打壓作家簽約權益、盜版等方式獲取最大經濟效益的行為數見不鮮，但作為精神文明的屬性卻鮮有運用和提及，這導致系統對此不能自我調節。

（三）造成產業系統運行模式的調節缺陷

目前網絡文學產業系統的受眾中心模式，以受眾的符號價值消費為首要目的，重視市場遠遠大于藝術，無法協調兩者之間的矛盾，因此導致網絡文學市場自我調節的缺陷。具體表現為市場機制不夠完善、藝術評價標準不夠明確。一方面，網絡文學產業市場自身存在不足，不能進行宏觀調控。目前形成閱文集團一家獨大的霸主市場，它通過產業系統的運作最大限度地占有社會資源來刺激消費從而獲利，2015年最火的網絡IP 80%出自閱文集團[3]，其他網絡文學企業如掌閱、百度、阿里雖然激流猛進，但效果并不明顯。這種市場結構并不穩定且不能進行宏觀調控，其演化規律是一個霸主吞并另一個霸主，行業容易出現大起大落之勢，對其整體發展不利。另一方面，網絡文學本身的藝術價值規律不夠明確。“目前中國網絡文學尚處于網絡傳播形式到場而網絡文學的的審美獨立性、文化精神、思想價值缺場的狀態”[8]，因為消費主義價值觀的影響，以商業模式指導網絡文學寫作[8]的現象時有發生。

三、小 結

從消費主義視域來看我國網絡文學產業的發展，能夠明顯地看到網絡文學產業系統中的各種問題，如內容同質化嚴重、缺少讀者群的研究、盜版盛行、作者過勞死等，但暴露出的這些問題只是冰山一角，我國網絡文學產業發展中的種種弊端及其背后的原因還需更系統的關照。如此，才能有效地規避諸多問題，推動我國網絡文學產業發展的良性循環。

參考文獻：

[1] 高永亮.網絡傳播消費主義現象批判[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4.

[2] 2015年中國網絡文學IP價值研究報告[EB/OL].艾瑞網，2015-10-23.

[3] 鈦媒體.盛大文學節節潰敗的最后500天[EB/OL].網易科技，2014-11-07.

[4] 禹建湘.網絡文學關鍵詞100[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4（6）.

[5] 陳定家.隱形手與無弦琴[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7.

[6] 2015年Q1中國網絡文學行業季度報告[EB/OL].艾瑞網，2015-07-01.

[7] 單曉曦.媒介與文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

[8] 信海光.網絡文學不能玩殘作家[N].深圳商報，2012-04-06.

[責任編輯：東方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