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南澳之行

林俊聰

2015年11月20日，中共中央召開“紀念胡耀邦同志誕辰100周年座談會”，習近平發表重要講話，號召從五個方面學習胡耀邦，使筆者想起半個世紀前胡耀邦視察南澳的情形。胡耀邦于1958年3月10日至11日，以中共中央委員、共青團中央第一書記身份，渡海到南澳島考察，對方志、文史、青年、海防、漁農林鹽、文物、媽祖文化等多方面工作，作出了一系列睿智的指示，給海島軍民留下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1958年3月9日夜里，南澳縣被告知，有個中央訪問團明天來南澳。這個“訪問團”就是中央委員、團中央第一書記胡耀邦同志等一行。

10日下午4點多鐘，胡耀邦一行乘坐一艘炮艇從汕頭港啟航，駛向44公里開外的南澳島。

在軍艦上，胡耀邦同志心情舒暢，談笑風生。他一面眺望著越來越清晰的南澳島，一面不時翻閱一下在汕頭市檔案館借到的清代《南澳志》及民國《潮州志》。隨后他掩卷問隨行的同志說：“南澳島歷史上有沒有老虎？”大家說不知道。他笑著說：“我知道，南澳島有過老虎，是從饒平游至南澳的，后被雷擊死的。這是《潮州志》、《南澳志》里說的，真奇怪。”大家都笑了。他又說：“我每到一個縣，總喜歡先借縣志看。你們若不看，一考你們就不知。我有看，雖初來就知道了。干部每到一個地方，要先了解它的歷史。歷史是借鑒嘛。當地的方志能幫這個忙。”

當晚7點鐘，炮艇駛至南澳島甕嶼邊，胡耀邦同志下了船。他精悍結實，神采奕奕，穿著舊灰色中山裝。陪同視察的有：廣東省團委副書記洪龍、《廣東青年報》記者劉興池、汕頭地委書記羅天、副書記鄭希和團地委書記何剛。

晚上8點鐘，胡耀邦一行與縣委有關領導座談。胡耀邦同志問：“這里為什么叫南澳？”大家無法回答。他說：“南是南方，澳是可泊船的海灣。”又問：“南澳島面積有多少？”縣委副書記朱烈文同志答100多平方公里。胡耀邦的秘書拿出南澳地圖，說：“是104平方公里。”他又問：“鄭成功來南澳幾次？”大家又被“將了軍”，回答不出。他自己回答：“他來過南澳3次。”接下去又說：“你們住在這地方，應知道這地方的由來，過去、現在的歷史都應懂得。各縣籍的人，也應知道出生縣的歷史，這對開展工作有好處。古為今用嘛！”

談話間，他見到剛和漁民出海捕魚歸來的縣團委組織部副部長王孝光、農村工作部干事陳孝良，都穿著薯莨汁染成的紅棕色漁民衣裳時，高興地說：“你們深入海島漁民的做法對。干部要地方化，尤其是青年干部，要和漁民青年打成一片。”又說“共青團干部年輕，有文化，有活力，但要虛心，要扎扎實實工作。”

當夜11點40分，座談會結束，他下榻在縣委會的房子里。電燈熄滅了，但是房間還亮著空氣電池燈，胡耀邦同志仍在看書。他對南澳縣團委書記陳宏同志說：“我每夜開完會，總喜歡看上一二個鐘頭書后才睡覺。”

11日晨6點多鐘，他起床了，靜悄悄地獨自上街散步。還穿著那件舊外套，人們根本看不出他是團中央領導同志。飯后，他乘吉普車，在南澳島視察，參觀了駐軍陣地和漁業生產，對南澳國防前哨地位和豐富的漁業生產留下深刻印象。

9點多鐘，車子駛近云、深兩澳交界的山扼雄鎮關時，因坡陡，小車爬不上去，大家改為步行。登上雄鎮關，觀賞了這座雄偉關隘，他夸贊關北石刻門聯“雄跨南北雙方脊，鎮懾云深兩澳關”寫得好。他身居高處，看了右側巍峨的金山，俯瞰了深澳的片片梯田，青山碧海，獵嶼、塔嶼的雄姿，連聲贊嘆深澳古城風光壯麗，并說開闊的深澳海灘，可圍海造鹽田。

接著，車子沿著下山公路，駛至深澳。來到鄭芝龍坊，見到兩人伸手才抱得攏的大石柱，聽說這是紀念鄭成功之父的明代建筑物，便對陪同的深澳管區領導干部康前得同志說：“這石坊規模大，是重要文物，應好好保護。”又走到天后宮，進內觀看了漁民崇拜的女神——天后圣母雕像。當見到中座兩根盤龍石柱時，對康前得等同志說：“這龍柱石刻藝術高超，連同天后宮是海島文物，要好好保護啊！”

走出媽宮，恰好面對深澳灣。他手指眼前廣闊的海灘，回頭對康前得等同志說：“這一大片海灘，應圍成鹽場，不要讓它浪費。”康前得同志為難地說：“海面這樣開闊，我們深澳人力少，哪有辦法筑海堤？”他聽后，沉吟一下，說：“這樣吧，我到汕頭，找一批青年來，把它建成青年鹽場。”

視察途中，他見到船上載柴，一打聽，是漁民從大陸買來當燃料的，便說：“要集中力量綠化海島，解決漁民買柴難的問題，對守衛海防也有好處。”又說：“南澳有優良漁場，海岸線長，要大力開發。目前雖窮，將來會富的。南澳海防戰略位置又很重要，是一艘不沉的大軍艦，你們要守衛好祖國的南大門！”

下午2點鐘，他回到縣委會議廳，根據視察內容與南澳干部簡短座談。他說：“我提倡讀書學習。每個團干部，每天至少要看十幾頁書。開卷有益嘛。我沒有什么本事，靠學習。”“要發動青年，建設南澳，守衛南澳。把海島的漁、農、林、鹽生產搞好。青年要帶頭綠化，這不僅可以解決島上燒柴問題，對防空也有作用。”“青年要當好黨的助手、生產的能手、守島的民兵。”座談后，胡耀邦與隨行及南澳同志，總共10人，于南澳縣人民委員會大門口樓頂走廊上，合影留念。

下午3點鐘，他在駐軍團部會議廳，向守島部隊團小組以上的共青團干部作演講，說：“你們要苦練殺敵本領。軍民團結一家親，守島建島一條心。要表彰軍民聯防中的先進人物。要軍民一致，全島皆兵，協力守衛南大門！”

下午5點多鐘，胡耀邦一行踏上回汕歸途。離開汕頭前，胡耀邦同志一再交代，團地委領導同志要派一大批青年去南澳島深澳，圍海建設青年鹽場。

根據胡耀邦同志的提議，中共汕頭地委與團地委，聯合組織了700名勞動大軍，于“五·四”青年節正式在深澳灣畔擂響了筑堤圍海，建設青年鹽場的戰鼓。1年半后，約共投資400萬元，壘成了1000多米長，2米余高的大石堤。但是底多淤泥，堤身老是下沉，束手無策。一位工程師提議說：“這里水深泥爛，不能再壘石了。現在應在堤兩旁填沙。待三五年地實了，再來砌石堤。”勞動大軍照此辦理，先填沙，后撤回汕頭。1969年初，進行了圍海大會戰，終于在年底合攏了1654米長的海堤，1974年4月鹽場開始全面建設，共建設鹽田4200公畝，其中有效面積3780公畝。

1984年2月，胡耀邦同志再次視察汕頭市、潮州市，南澳縣領導人已作好準備工作，迎候光臨。后因有要事，胡耀邦沒有進南澳就離開汕頭了。但他在汕頭市直屬機關局以上干部會議上講話時，一再說到南澳，對南澳念念不忘。

（本文據王孝光、陳孝良、康前得、吳彬、陳宏、劉興池、羅天、劉啟忠、何剛、陳廣烈等同志的憶述綜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