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
兩年的助手生活,
似乎是容易被幻想的時日。
當一個人成為另一個人的助手,
一起度過的所有時光便像一陣風串起來一片林,
彼此影響,趣事也更紛呈。
更何況,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公主和一位蜚聲全球的藝術家。
很長一段時間,英格寶公主作為藝術助理生活在安迪·沃霍爾的周圍。時過境遷,當公主來到中國,被問及和安迪·沃霍爾之間的趣事時,她說:“安迪·沃霍爾給了我一顆小藥丸”。
“1980年,我在紐約,我的父親過世了。他為了安慰我,給我了一顆小藥丸。”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實在不能很好地表達自己,他就把自己感到緊張時常常吃的藥丸遞給我。”
這種交流方式并不奇怪,在英格寶眼中,“安迪·沃霍爾是一個比較封閉的人,他不太會與人交流”,正如世人所知的,他是全球著名的社交明星,但更是害羞的藝術家。沃霍爾有個特別著名的采訪,整個采訪過程,他只說“是”或者“不是”。而最后得出的結論都是媒體說的話。
這樣的畫面在英格寶那兒也很熟悉,她說:“安迪·沃霍爾就是不怎么喜歡講話,在電視上也是如此,這讓記者很不舒服。如果你的采訪對象什么都不說,這會讓人瘋狂。以前的沃霍爾極其孤僻,不喜歡與人接觸,不喜歡在公眾面前講話。現在想想,他很可能患有艾斯伯格癥候群(Asperger's syndrome)”鮑勃·科拉切洛提出說。公主表示:“他的確是一流的藝術家。在和他相處的每一天我都能學到很多東西,事實上我們一起坐在地上畫畫。雖然他并不是一個老師,但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
當然,有些人是一眼能望到底的,而有些人卻是注定看不透的。“當我第一次在德國見到他時,他被成群的記者圍困著,他把我拉過來問我,能否替他做個采訪,而我那時候幾乎不認識他呢。”公主說,“他真是恨透了被采訪。如果你問他問題,他會對所有問題都說:‘是的,對。所以每次都是我來幫他做采訪,但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即便日后朝夕相處了兩年,英格寶公主仍舊認為“我根本不了解他。我隨便說什么都行,因為他一點也不介意。”或許,這足以表明安迪·沃霍爾對訪談的不適應。1987年2月14日,在安迪·沃霍爾去世前一周,他在日記中寫道:“做瑣碎的事,很短的一天過去了,沒有什么發生,我上街購物,回家電話聊天,如此,真是很短的一天。”
安迪·沃霍爾與公主的中國記憶
一顆小藥丸,將兩位天才藝術家的敏感神經搭在了一起。這顆小藥丸,讓一位公主停留在了當時紅透紐約時尚藝術圈的安迪·沃霍爾身邊,成為他的藝術助手長達數年。
這對師徒,也像大衛·霍克尼一樣,都曾經默默地展開過他們的中國之行。1982年11月,安迪·沃霍爾和攝影師克里斯多佛·馬可斯意外來到北京,留下了這組珍貴圖片。馬可斯回憶,安迪·沃霍爾1982年的中國內地行是一次意外之旅,“當時我們是去了香港,一位名叫Alfred Siu的香港富豪為自己新開張的豪華會所I club訂購了安迪·沃霍爾幾幅肖像畫,邀請我們去參加展覽。”正是這次香港之旅,讓他們有了中國內地行的機會,“Alfred提出,讓我們去北京旅行,而我們在毫無準備和計劃的情況下接受了這份來自他的禮物。”
這就是我的秘密
2014年的春天,英格寶公主來到北京今日美術館舉行其了在中國的第一場大型展覽《抽象》。
師從弗雷德·格羅斯曼、在紐約邂逅安迪·沃霍爾、足跡遍布全球的英格寶公主與我們分享了她與安迪·沃霍爾的趣聞和她對藝術尤其對人生般的虔誠、嚴肅態度,以及她生命中珍貴而美妙的經歷。展覽之余,英格寶夫婦拜訪了中國著名策展人栗憲庭先生和祁志龍先生的家,參觀了廖雯老師的實驗小劇場。隨后,英格寶夫婦又趕赴宋莊藝術園區,與年輕藝術家進行了交流。
公主有一段很“抽象”的話說:“這就是我的秘密:雖然簡單,肉眼卻無法看到,只能靠你用心來體察。人們觀賞我的作品時都不禁會問:‘為何你對抽象如此著迷,完全不去描繪周圍真實的世界?相較于記錄現實世界,我更愿意呈現自己的內心世界。那個世界雖然看不見,卻是一個嶄新的天地。我用各種豐美而有力的顏色構建它,就像作曲家用小提琴和鼓來表現樂曲一樣。聆聽音樂作品時,沒有人會質疑它的抽象性。我們已經習慣于聽音樂時不去探究主題,因而也不必去追隨其情節。樂聲響起,我們就能徜徉于自己內心那個莫名的世界。現在,我邀請你暢游我的色彩世界。色彩與音樂一樣能觸動人們的靈魂。這兩種媒介都能讓我們在無形的世界里享受一次心靈與精神之旅。但是,踏入這段旅程的前提,是我們愿意接受這個機會并創造內心世界的寧靜。這段旅程猶如一次冥想。對音樂的理解基于樂曲演奏的時長,但欣賞繪畫作品卻不受這一即時性的限制。觀眾可以自己決定花多長時間來欣賞一幅畫的色彩、空間和明暗韻律。”
“畫面背后隱藏的無形世界讓我沉迷不已。”公主說,藝術是一項研究,是一種冒險,在冒險中我們探尋未知,探求未顯,探知那些依舊極其神秘而仍未得知的關于人類的一切。可以說,公主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創造了一個游離于現實世界之外的平行世界,它和我們的世界一樣真實。雖然我們看不見“某物”,它卻切實反映在公主的作品里。“我發現了它,它便出現在我的工作室。其實,它先于我的作品而存在,只是一直沒有現身。我小心翼翼如同挪動一件珍寶般將它從那個世界取來,使它顯現出來。我總能驚奇地發現一些圖像,它們看起來酷似我的作品,是作品中那個世界經過縮小或放大后的樣子。尤其是天文望遠鏡中觀察到的外太空圖像,還有分子生物學里繁復的分子結構圖片,簡直令人震驚地相似。也許同樣驚人的還有人體的細胞結構,我們只能借助強大的望遠鏡才能看到那些平時肉眼根本無法見到的物體。然而,這些圖片代表著現實而非抽象,盡管有時令人難以分辨。”
雖然存在于我們所熟悉的世界,但它們呈現的信息我們還看不懂,這就使其看起來非常抽象,而我們只有借助高科技設備才能看到許多原本微小或者巨大的物體。公主堅信世上有一幅藍圖,它微縮了現今世界和所有生命。我們無法跨出這幅藍圖,而只能在其中驚嘆它的宏大。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因為所有的“抽象”都能體現在某種形式的現實里,絕對的抽象是不存在的。我們只能努力去發現。
“偶然因素”與英格寶的繪畫創作
在英格寶公主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很多“偶然因素”。她把顏色傾倒在畫布上,在流動的作用下,組織生成出具有韻律節奏的畫面結構。在和安迪·沃霍爾共事之后,英格寶的作品受早期抽象藝術先鋒恩斯特·威廉·內或威廉·德·庫寧的影響,并進行了強化,由此誕生出新的色彩組合,這些色彩組合給人一種嚴謹的視覺感受。
她的作品的發展不是跳躍式的,而是延續性的,緩慢和沉著的,一幅作品派生出另一張。對此她解釋道:“這幾乎像一種植物的成長變化過程。色彩空間在不知不覺中形成。音樂是最接近于繪畫的藝術,盡管不會消逝,但是卻抓不到,也摸不著。“每一次的揮刷涂抹,會制造出一種特殊的風格和流力,這都來自于我手臂的長度。如果我比現在高些,我的作品會看起來完全不同。可以想象,如果一個大提琴手一晚上所有手指都變長了,他就得完全重新學習演奏這門樂器。”
走進她位于漢堡的工作室,就會發現,整間工作室形似一間體育館。玻璃天窗使得光線涌入,照亮油漆四濺的地磚,制造出一種類似彩色沙漠爆破后形同驟雨的效果。一整排的大型畫作靠在墻壁上,等待它們最后的確定性筆觸。“我經常同時處理幾張畫”,英格寶公主表示,“在同一時間內只畫一張畫是災難性的,我喜歡將事物區分為左、中、右,這樣可以平分我的情緒”。
英格寶公主繪畫中的音樂性
音樂史學家安勃羅斯說過,音樂是心靈狀態下最偉大的繪畫。音樂是時間的藝術,通過音響訴諸于人們的聽覺感官,以“描情”表達人的心靈;繪畫則是空間的藝術,通過線條和色彩訴諸于人們的視覺感官,以“狀物”表現事物的造型。
如何“聆聽”繪畫?在英格寶公主的畫作中,時常能讓人體會一種不知不覺的代入感。這種攫取觀者在情感和注意力的特性,不僅源于色彩和線條帶來的強烈視覺效果,還在于繪畫形式因素背后的內涵。
抽象藝術正是經驗之外的生命感受,是通過簡練、抽象的色彩、線條、色塊、構成來表達和敘述情感的藝術方式。看上去,英格寶公主的畫既是充滿激情,恢弘的交響樂,又仿佛是彌漫著虔誠和敬仰之情的唱詩班歌曲。
在抽象派繪畫大師康定斯基的眼里,世上的每一個形體都有對外界傾訴的“內容”(他稱為“音響”),而內容在表達形式間建立起的和諧和聯系,則是“伴奏”。
英格寶公主通過將外界具象事物抽象化、極簡化,來獲取藝術家自我的表達形式。一方面,事物的“音響”經過藝術家的精心處理,由形式因素點、線、面、色彩等來傳達;另一方面,形式中各要素的巧妙構成和運用,使得視覺與心理構成了一種內在聯系,從而像音樂一樣,給人們帶來情感上的和諧與震動,達到一種通感。
這里,每一個音符都對應一種顏色,而那些跳躍在畫布上的色彩、線條、塊面和筆觸也是跳動、飽含激情的音符和節奏,構成了色彩斑斕的樂章。
誠如英格寶公主所言:“色彩與音樂一樣能觸動人們的靈魂。這兩種媒介都能讓我們在無形的世界里享受一次心靈與精神之旅。但是,踏入這段旅程的前提,是我們愿意接受這個機會并創造內心世界的寧靜。”
從英格寶公主的繪畫中,你能看見跳動的音符、激昂的節奏、渾然自由的樂章,與色彩、筆觸的共舞。繪畫的音樂性通過形式要素的體現,躍然畫布上,也像樂曲般深入靈魂。然而,英格寶公主與音樂的微妙關系,見于繪畫,而不止于繪畫。不同形式的藝術怎樣相互刺激,是當英格寶公主與波蘭作曲家奧古斯丁·布洛赫合作時產生的一種新的互動體驗。
“奧古斯丁和我嘗試為波比耶烏什科譜寫一個關于希望的安魂曲,它是建立在愛的得勝、人類的不朽以及自由之上,這才是上帝對人類愛的含義。”英格寶公主如是說。音樂帶給英格寶公主的不僅有創作的靈感,也有心靈的強烈震撼。
在英格寶創作的繪畫系列中,一組尤為特殊的作品《十字架上的冥想》感人至深。這是12座不同顏色鑲邊的木制十字架裝置,她曾多次前往波蘭參觀奧斯威辛和1984年被波蘭秘密警察殺害的波蘭神父耶日·波比耶烏什科的公墓。這座禁地無法阻止人們朝圣的心,千百根蠟燭是人們為他進行的守靈。
奧古斯丁為這個裝置譜寫了名為《汝不可殺人》的曲子,波蘭議會代表團和耶日·波比耶烏什科的家人都參加了在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音樂節上的首演禮。《Empor》以及《獻給格丹斯科的祈禱》也是英格寶公主和奧古斯丁后來共同創作的作品。
“相較于記錄現實世界,我更愿意呈現自己的內心世界。那個世界雖然看不見,卻是一個嶄新的天地。我用各種豐美而有力的顏色構建它,就像作曲家用小提琴和鼓來表現樂曲一樣。”公主說。
Q:扎實的基本功之于一位畫家而言意味著什么?
A:1978年我還在上大學,我的老師蕭建初就跟我講:“王川你不要忘記學習書法、懸肘,將來不管你畫油畫還是水墨,這些東西都有用的。這些你不練習,將來畫畫的時候要你一筆推上去,不經歷這些溝溝坎坎,到時候你是搞不定的。”這些話現在想起來真的明白了。你看,小時候讀“四書五經”,也并不太懂,但是現在想起來,人生定位之后再去看,都是有道理的。
Q:您如何看待傳統的意義和價值?
A:比如古人講:“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走遍世界是不是什么都學到了?去學校里面死讀書肯定沒有用的,學校會教你畫好抽象畫嗎?藝術家是可以教出來的嗎?學校里教的是一個規矩,實際上,人的靜心,來自于一種力量而根本不是教條,只有生命給人一種高度吻合的滿足感,這種力量才會出來。就像艾略特( Thomas Stearns Eliot )說過的,“沉于音樂深處,你不再是聽音樂——當音樂不斷持續,你就是音樂”。 如禪宗所說,“空中飛鳥,不知空是家鄉。水里的游魚,忘卻水為性命”。
Q:您的創作始于現代主義,到現在畫水墨和油畫,這個過程是順其自然的嗎?
A:實際上像趙無極、吳冠中這些畫家也是水墨和油彩都畫。老一輩都是這樣的,我覺得這倒不是問題。
我認為,如果你要是把握得好,兩者實際上還是有一點互動的,因為紙上的東西跟布上的東西不一樣。紙上的東西應該講它是一個區間材料,布面是個終極材料。油畫可能更“世界”一些,就像鋼琴一樣。而水墨畫需要“準備”,需要觀者有東方的文化背景,不然的話他解讀不了。但你畫了水墨畫,再去畫油畫呢,可能有些中國的文化元素下意識地就到畫布上去了,這并不是有意識的,而是下意識的。下意識上去的東西,有個好處就是它語言的所指是多向的。人家會看到,畫里好像有東方的禪韻,或者有東方的無為的狀態,也有西方的幾何文化,這是很自然的。如果你有意識地強調東方、強調西方,實際上反而是觀念性的,反而成為一個框框了。
Q:您怎么看待當某一風格被關注進而演變成群體行為的行為,比如說近兩年的抽象主義?
A:八五新潮期間,高名潞和我的通信現在還有一大堆,我一直認為個體高于群體,個人高于社會性,越獨立的時候,藝術家的藝術才越會被別人認可。前兩年都談論水墨走向世界,但2015年水墨就掉下來了。艷俗藝術也是集體行為,現在如何?目前抽象又熱了,但抽象什么時候都是邊緣的,邊緣才是薩義德的觀點“去中心”,哪里會是中心呢?越主流你的藝術越有問題。上世紀80年代中期,我畫了《幸存者》之后選擇不畫寫實,確實是挑戰自己也讓自己走向了險途,因為我知道跟風肯定不行。藝術家主要是發現美、進行藝術創造,發現自己的潛力和能量,只有深入下去才知道,畫表面的東西肯定不行。
Q:一個人身處不同的地方,對藝術創作有沒有影響?
A:應該是這樣的,就是你到哪個地方去,就應該面對那個地方的問題。在中國畫畫,肯定要面對中國的問題,因為問題就是藝術嘛,當代藝術,主要強調這個,沒有問題,就沒有藝術。
Q:您在偏鋒畫廊的展覽“漫漫歸家路”的主題是怎么確定的?
A:我畫了這個盒子,象征著有一個身體,然后就四處行走。策展人菲利普·多德(Philip Dodd)看90年代的雜志,有一個“迷失家園出走”的主題報道,那是某一年參加威尼斯雙年展,我有一張畫的下面寫了幾句話:慢慢抓緊腳步,很快抵達終點。這給了菲利普啟發,實際上就是佛教里面講的“走路最快”。走路一開始是動作很慢,但走路比其他的投機取巧更能說明問題,慢慢抓緊腳步,很快抵達終點。
Q:對“漫漫歸家路”里的作品您自己有什么看法?
A:我實際上只畫了一個現象在那里,出于一個開放的角度去畫這個東西。今天我畫這個盒子并不代表這個盒子不能解構了,不代表它不能變成線條。有可能有一天它就以一個打散的、游移在空間里面的線條形式來呈現。因為我的繪畫基本上有兩個方向:一個是盒子,一個是線,就這兩個。線是游移不定的,然后把它結合起來,變成一個結構的時候,它就變成一個盒子了。當你的盒子壞的時候,肯定又變成線條了,又可能解構了,都有可能。這個主體我覺得其實就是“生與滅”、“建構與解構”,等于它是在建構與崩塌之間,在“是與不是”之間。你說是盒子可以,你說不是盒子也可以。
Q:從打破規律到回歸規律,也算是一種“輪回”嗎?
A:我還是給你講一個我經歷的“傳奇”,我寫過一篇文章叫《眼下的一片老葉子》。2002年10月24日上午,我在喜馬拉雅山下的波卡拉叢林中迷路了。我走過叢林,身上多了數十條螞蟥,大約3個小時的時間里,我和螞蟥都在尋找“出路”。我當時的感覺確實是“既不在此,也不在彼”,但是我并不感到絕望,只是感到受傷。在那個時候我看到了一片老葉子,它不緊不慢地飄著,就像一艘漂泊不定的船,它要去哪里,我并不知道,可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徹底放棄自己,我想我也去做“老葉子”好了,也去“漂泊不定”。但是,就是在這時候,我好像經歷了隆重的成年禮,那之后,我身上的癌細胞大面積壞死。所以,當你真正打開身心,“放棄”讓你找到自在,而找到“自在”,才能找到生命,才能找到“家”。
Q:生活中您有什么鐘愛的消遣方式?
A:買菜、做飯。這些是瑣碎的,其實是行為的。比如說去買菜,坐個的士,或者在菜市場里轉悠,這是在鍛煉動手的能力。我在國外任何地方,都是先找超市。我說我這個觀點和北島的一樣。你要問他你去過那么多國家,你覺得哪個國家最好?他說這個世界很業余,就超市最好。去過那么多國家,最后給我感受最深的是什么?其實就是超市,因為什么呢?打個比方,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如果找到超市,買了東西以后,不論你住在什么地方,你只要回到家里,深更半夜你在鄉村里面可能吃不到東西,喝不到東西,但你回到家里面就有東西,首先生活完全是富足的。我現在的生活不是游山逛水,我的生活狀態基本上是走到哪算哪,等于說走到生活里面去了,走到一個生活的大街小巷里面去了,不是走到一個城市的外在環境里面。所有的細節是我的一種生活,買菜、做飯、畫畫,等于說藝術就是生活,生活就是藝術,是一體的,離不開的。所以我在蒸排骨,一邊蒸,一邊畫畫,好幾十年都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