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與毀滅

趙洋

摘 要：火是西方文學的重要原型。在西方文化中，火被分為兩類：生存之火和毀滅之火。而火的這兩層象征意味在《蠅王》中表現得淋漓盡致：火種是食物，是溫暖，是獲救的希望，更是來自陸地上民主文明、安全和理性的象征。但是隨著文明被野蠻取代，火更多表現出來的是毀滅性，它象征了自然界的狂野力量，更象征了人類本性中的惡、野蠻和殺戮。

關鍵詞：火；象征；生存；毀滅

在《蠅王》中，火作為主要意象貫穿全文。而在西方文化中，火被分為兩類：生命之火和死亡之火。孩子們被隔離荒島是因為飛機著火，他們逃出荒島的唯一希望也是火，而“野蠻人”和“文明人”兩大陣營更是以火為主要分歧點。火無疑是生命的源泉，但同樣是在火光中，人性本惡促使孩子們完成了殘忍的殺戮，失去理性，淪為野蠻人，燒毀風光旖旎的荒島。“火”不僅是自然之火，更是心靈之火。生存與毀滅本來就在一念之間，當理性最終被原始的欲望打敗，火必然會導致毀滅。

一、火象征合作、生存和文明，是人類獲得救贖的伊甸園

火在西方文化中具有重要意義。從現代文明看來，火是從野蠻進入文明的標志；從宗教意義上來看，普羅米修斯盜火使上天之火到達人間，給人間帶來救贖和希望。

在文章一開始，孩子們選出來的領袖拉爾夫帶領西蒙和杰克探險。象征著宗教和先知的西蒙發現灌木叢的花“像蠟燭”“像蠟燭花蕾”，進而感受到一種神秘力量，因此常常到長滿了蠟燭般花蕾的空地上思考。西蒙對火的理解隱喻了宗教對火認知：火是人類精神的依靠。在火面前，人類能找回理智，認真思索，領悟真理，打敗心靈的巨獸。

作為文明和理性象征的領袖拉爾夫更是把火看得極端重要。他的第一條規定就是在山頂上生火，并命令孩子們輪流看守。他清晰地認識到，火是荒島上孩子們生存的必需品，只有通過火，荒島上的孩子們才能與文明社會取得聯系，獲得拯救。火是人類文明與野蠻的界限，火焰一旦熄滅，希望就會熄滅，整個荒島也會被籠罩在絕望之中。這也是以拉爾夫為首的“民主派”和以杰克為首的“野蠻派”的最大區別。

剛來荒島之際，孩子們為在拉爾夫的帶領下能夠生火而歡欣鼓舞。“感覺柴火堆得夠高了，孩子們一個個都不再回去拿，他們站在粉紅色的、嶙峋的山頂石之中。”這些孩子們剛剛脫離文明社會，面對代表異己力量的荒島極端不適應，他們渴望回歸，渴望救贖。火在這里象征著民主社會對孩子們的影響，反映了孩子們對民主世界的熱切向往。

二、火象征邪惡、殺戮和毀滅，是人性惡的體現

火在《蠅王》中是生存的象征，但在這生存中蘊含著無窮的毀滅力量。而小說的主題“人性之惡”也在火所帶來的毀滅中展開來。

就以豬崽子的自述展現了火的毀滅力量“下降那陣子我從一個窗口往外瞧過。我看見飛機的其他部分在朝外噴火”。火以戰爭和硝煙的形式表現了一個即將被毀滅的世界。它讓孩子們離開家，面對戰爭，流落荒島。火初步向孩子們展現了成人世界的“惡”，雖然此時孩子們還渾然不覺，仍然把成人當成了拯救者。

流落到孤島上的孩子們開始時只關注到煙火能引起來往船只的注意，從而重新回到文明社會的一面，卻沒注意到火的破壞性和毀滅性。致使火勢失控。看到失控的大火，孩子們意識到了火的破壞力，但為時已晚。這場大火導致了一個大伙兒還沒來得及知悉其姓名的臉上帶斑記的小男孩的消失。不知道怎樣利用文明的孩子們讓火成為了野蠻的幫兇。人性正如同火焰一般，看似光明，實則危機四伏。

在小說中，孩子們對權利的追逐也圍繞著火進行，島上的紛爭總與火的點燃與熄滅有關。以拉爾夫為代表的民主派在山上生火并把火當成了生存的必要條件，“我們要么讓火燃著，要么等死”，而以杰克為代表的狩獵派卻對火嗤之以鼻，對杰克他們來說，火并不比享樂重要多少。二者的分歧其實是理性與非理性、文明與野蠻的較量。“山上的火撲滅了。他們一眼看了出來，看到了他們還在下面海灘上，火堆產生的煙吸引他們往上跑的時候就已經猜到的事情。火完全熄滅了，煙也沒有了；看管的人跑開了。地上還攤著一堆準備好了而沒用的柴火”。可以說，隨著情節的發展，代表文明和理性的火焰被漸漸被孩子們忽視，最終成為烤肉、蒸食的工具。代表文明的火在這里失去了他拯救的意義，淪為野蠻的幫兇。

火從山頂移到山下的那天晚上，島上下起了瓢潑大雨。篝火被大雨澆滅，“豬崽子”的眼鏡也被杰克他們給搶走了。“杰克為自己的成功而歡欣鼓舞。現在他是一個真正的頭領了，他手持長矛東戳戳西刺刺。懸掛在他左手搖晃著的，是豬崽子破碎了的眼睛。”用來點火的眼鏡被搶走之后，拉爾夫和“豬崽子”就再也沒有重新燃起篝火的工具和希望，而代表“野蠻”的狩獵派取得統治地位，代表文明和光明的火焰最終消失。

在小說的結尾，杰克為了追殺拉爾夫，不顧一切，將整個小島付之一炬。“野蠻人”忘記了他們燒毀的是食物，是賴以生存的家園，他們被仇恨和殺戮蒙蔽了雙眼。“烈火已經燒到了海邊的椰子樹林，嗶嗶剝剝地吞噬著椰子林。一團似乎是離開的火焰，想個雜技演員似的搖來晃去，躥上平臺的椰子林樹梢。”然而諷刺的是，這毀滅性的火卻迎來了拉爾夫苦苦等待的救援。火在這里完成了拯救者、毀滅者再到拯救者的嬗變。但在這看似封閉的循環之中，人性的善坍塌了。“拉爾夫在這伙小孩當中，骯臟不堪，蓬頭散發，連鼻子都未擦擦；他失聲痛哭：為童心的泯滅和人性的黑暗而悲泣，為忠實而有頭腦的朋友豬崽子墜落慘死而悲泣。”

《蠅王》中的火從點燃到熄滅，從拯救到毀滅，作為生存與毀滅的象征貫穿著整個小說，無不揭示著戈爾丁所說的“‘惡出于人猶如‘蜜產于蜂”。從火中，我們窺見了光明與理性，但在人性本惡這一大前提，它注定會演變成毀天滅地的邪惡力量。人性一旦墮落，理性、文明在與野蠻和本能的較量中必將慘敗。只有領悟到這點，才能明白怎樣為拯救人類靈魂而做出努力。

參考文獻：

[1]虞春燕.《蠅王》中意象火的負面象征意義.赤峰學院院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

[2]裴素娟.《蠅王》中火和水意象之原型解析.長城2014.2

[3]劉洊波.《蠅王》中“火”的象征寓意.華南理工大學學報，2011、9

（作者單位：山東省青島市中國石油大學（華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