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耀司
從某個時期起,我停止了畫設計圖。當我想向助手們表達我的意思時就直接將布料搭在人體模型上,當我用手觸摸布料時,會通過感受它的輕重度、懸垂感或是飄逸感來思考。“觸摸”就是一切,它們自己會告訴我它們的期望,我只消再將輪廓、變化、布局等與之結合。
創作是一種發現美的過程,沒有一顆發現美的心,美麗的東西終將會遁逃。從這個意義上說,真正的行家是能抓住美的人。
我非常重視衣服背面的設計,絲毫不敷衍。我常對制版師們說:“服裝要從背面做起,背面的姿態定下來以后再做前面的。”當然,我知道這很難。
還有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是,衣服的輪廓和面料的動態非常重要。當身體向前移動的時候,背部恰巧留下了輪廓的剪影。在零點幾秒的遲緩間,服裝的生命留在背面,那個瞬間美得無以言表。
西方的服裝強調貼身合體。他們的著裝理念是——只有體現人體曲線的合體剪裁才是完美的設計。而我與此一直背道而馳。服裝制作工藝另當別論,只就設計來講,我的設計一定會讓空氣在身體和衣服之間微妙地流動,也就是說,在我設計的服裝中有“間”。
從音樂的角度來說,藍調是黑人音樂的代表,他們最重視的是“Groove”,翻譯過來大概是“恰到好處”的意思,那是在樂譜上無法體現的東西,也很難用語言來表達。大抵上,優秀的音樂作品都在節奏上時而有零點幾秒的延遲,聽起來似乎不合規矩,但這大概就類似于我非常看重的“間”。
(摘自《做衣服:破壞時尚》湖南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