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會替我照顧你

艾小羊

朋友說：“一想到我媽做的那么好吃的拉面，我就覺得自己必須結婚生孩子。”

她說這話時，我們正在討論結婚的意義。她覺得結婚沒什么，但她想要孩子，想把從母親那兒學到的做拉面的技術傳給孩子，因為那碗拉面里是“我們家的味道”。

每一戶人家都有自己的味道，這種味道通常是母親的味道。我母親擅長做辣蘿卜腌菜，她做的辣蘿卜一點也不咸，可以邊看電視邊當作開味小零食，咬在嘴里咯吱咯吱地響，饒有情趣。

父親則會做一種雞血粑。泡好的糯米放在新鮮雞血里，凝固后一起倒進將熟的雞湯。原理與鳳凰古鎮的血粑鴨相似，卻好吃太多。最近一次春節，雞湯里沒有雞血粑，父親說因為買不到活禽，自然沒有新鮮的雞血。兒子說看來這道美味要失傳了，一家人難免傷感了一回。

每個家庭都會有一兩種注定會失傳的口味，上一輩人津津樂道，下一輩人一臉茫然。終有一天，這種曾經的、辨識度極高的家的味道不再有人提起。

除了父母之于子女，在分手的情侶之間最讓我動容的情誼也與此有關。某天有人問你，為什么炒出的番茄雞蛋與別人做的不同，你會想起那個教你炒番茄雞蛋的人。如今你們已經散落天涯，他的食物卻在替他照顧著你的味蕾。

“你最愛吃的那道菜，我現在就教你怎么做。”愛就是這么簡單。總有一天我們會分離，但是不必驚慌，不用害怕，因為我的食物會替我照顧你。

（摘自《莫愁·智慧女性》2016年第7期 圖/文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