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跑新兵

我們在大沽口住了一年多，有幾件事情可寫，其中一件是關于老兵“吃”新兵的事。

那時，駐守大沽口的各個隊伍中都招有大量新兵。這些新兵年紀輕，見識淺，又沒有受什么訓練，因此有些老奸巨猾的老兵就想盡方法欺騙和恐嚇他們，以便從中獲利。

老兵常常故意對新兵說些恐怖的事，這些事情或是無中生有，或是夸大其詞。他們一會兒說：“日本兵在對面做好作戰的準備了！”一會兒又說：“日本兵在對面一開炮，我們大家都會成為碎片，一個也別想活！”又有人說：“每月三兩銀子就可以讓我們賣命，太不值得！”他們整天在新兵耳朵邊這樣嘀咕，說得那些新兵恐慌不已，都打算想法子溜走。

要逃跑，白天是沒有機會的，必須得在夜間行動。這樣一來，新兵的衣服和日用品一件也不能帶走，于是留下的東西都是那些奸詐的老兵的了。老兵們把東西賣了，所得的錢就用來買肉燉了吃。老兵們一邊吃著一邊笑著罵那些無知的新兵：“冤大頭！好好的兵不當，要逃走！東西也不要了，給我們變賣成錢用來吃燉肉！”他們罵著、笑著、吃著，怡然自得。回頭他們又用同樣的方法去欺騙和恐嚇另一批新兵，老兵又能吃燉肉了。

（摘自《馮玉祥自述》人民日報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