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捷：閱讀指津

蔣勛有很多身份：畫家，詩人，小說家，舞蹈評論家，電臺節目主講，演說家，曾經的大學美術系主任。他是臺北極富盛名的一位文化人物，也是一位著名散文作家。在張曉風的筆下，“臺北蔣勛”基本上是一個善述者，是主流文化之美加上庶民文化之美的孝子。在蔣勛的成長過程中，母親是他第一位文學啟蒙者。他的母親是滿清正白旗人，祖籍西安，家學淵源深厚。蔣勛三歲時跟隨家人來到臺灣，在父母的引導和民間文化的滋養下，他的散文具有濃厚的文化氣韻，被他認為是自己生活中揮之不去印象的真實記錄。

本文寫下雪的季節，去V城探望病中的母親。寫雪，寫看雪的自己和下雪天的一些回憶。窗外的雪，“富麗繁華，又樸素沉靜”地下著，屋內的燈全熄了，只留母親臥房里床頭一盞燈幽微的光，反映在玻璃上。遠處街角也有一盞路燈，照著白白的雪景。“白，到了是空白。白，就仿佛不再是色彩，不再是實體的存在?！笔Y勛以留白的方式，來寫他最珍惜的一個記憶和思念。

全文平白如話，不緊不慢中娓娓道來，每一句話、每一處標點都透著暖暖的深情。

文章開頭先寫“我”長在南方亞熱帶的島嶼多次欲看雪而不得，母親在北國因雪留下凍瘡疤痕而對雪作出的不甚滿意的評價，欲揚先抑，使后文大雪降臨、母親看雪的情節更加真摯可感、令人印象深刻。而“我”看到真正的雪時，禁不住感嘆：“沒有想到真正的雪是這樣下的。一連下了幾個小時不停，像撕碎的鵝毛，像扯散的棉絮，像久遠夢里的一次落花，無邊無際，無休無止。這樣富麗繁華，又這樣樸素沉靜?！毙老仓檐S然紙上。看雪時，母子之間的交流雖只有寥寥數筆，卻通過細膩的語言、動作，表現出深沉而又含蓄的親情。母親睡后，“我”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陷入沉思。頃刻間，竟然從雪中抽象出“白”的哲理意蘊，洞悉了宋人雪景畫的奧妙，達到了“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的美學境界。

散文雖說是作者的隨筆，信手拈來之物，好的散文卻也能“潤物細無聲”，匠心獨具卻不顯山露水。閱讀本文，需要注意理清文章的脈絡，把握行文思路。文章的題目是“雪，像久遠夢里的一次落花”，全文以“雪”為線索，寫身邊無雪、參訓盼雪、上山尋雪、探母遇雪、陪母賞雪、窗邊悟雪的經歷，借“雪”串聯起自己的所見、所思、所想。對于這一點，可以從多個角度命題，比如：文章為什么以“雪”為題？“雪”在文中有什么作用？為什么說“雪，像久遠夢里的一次落花”？

此外，還要注意本文的謀篇布局。蔣勛散文中精巧的剪裁無處不在：文中開頭欲揚先抑、引人入勝，結尾處又突然宕開一筆。作者以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是以經過匠心獨運的簡短句子作為結語，使讀者余味悠遠、回味無窮。

中學生在閱讀過程中應該調動自己平日的生活積累，感受作者優美文字背后的深情與哲思。此文很有可能從考察哲理性語句的含義命題：“白，到了是空白。白，就仿佛不再是色彩，不再是實體的存在。白，變成一種心境，一種看盡繁華之后生命終極的領悟。”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這樣的考題，關鍵要抓住中心詞，要體會詞語的深層含義和雙關意義。此處的關鍵詞應為“白”，“雪”這一期盼已久的風物，終究也不過是一抹白色而已，飽含對無常生命的感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