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內心的繁華

游宇明

人生在世，想對物質欲望完全視而不見確實很難。金錢可讓我們衣食無憂，美色能愉悅我們的感官，官位、名聲可滿足我們被尊重的要求。然而，我們追求物質欲望應該有個度。所謂度，就是剛剛好，就是無過無不及。比如追求金錢，正常的飲食男女理所應當，但絕對不能不擇手段。比如想當官、出名也沒什么不好意思，但必須符合公序良俗。換句話說就是：在物質的街頭，一個人不能被繁華遮擋目光，還得留有足夠的心智與精力自我回望。

但我們的內心必須是繁華的。沒有內心的繁華，別人跟你打交道老是找不到想親近的感覺，你哪怕擁有再多的外在的東西，其人生也有缺陷。

一個人就像一座房子，第一個開著的門是你的品質。別人初次走進這座房子，你是否金碧輝煌，人家不一定在乎，他最需要的是兩個字：放心。而這種放心需要我們的人品支撐。同是封建官員，海瑞比和珅受人敬重。后者雁過拔毛寡廉鮮恥，而前者兩袖清風，對國家滿腔忠誠。同是讀書人，曾國藩比李鴻章可愛。李鴻章也不是不為國家做事，但他過于靈活，不太在乎道德，而曾國藩特別看重名節，做事先要問問良心。人心有桿秤，過得了秤鉤的，別人才會在心里接納你，你也才可能獲得真正的好人緣。

人得有些才華。才華這東西不僅可以給自己帶來“利潤”，比如獲得較多的金錢、較高的地位，更會直接推動社會的前行。袁隆平當年只是一個農校的老師，因為具備農學才華，他培育出了雜交水稻，我們十四億人吃飯從此不再成為問題。莫言當年只是小學畢業，由于擁有文學創作的才華，他寫出了《紅高粱》，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為中國文學贏得了掌聲。一個毫無才華的人，雖然不釘別人的眼，不擋別人的道，但有時難免被人低看。有了才華，我們也就有了事業的自信，有了跟人打交道的一種資本。

大米、小麥養命，興趣愛好養心。行走在紅塵，我們有時難免遭遇風雨泥濘，難免孤獨、寂寞，這種時候，如果自己有些愛好，心事就會被分散，樂觀情緒與創新精神就會被激活。華羅庚是著名的數學家，在解析數論、矩陣幾何學、典型群、自守函數論與多元復變函數論等研究中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國際上以華氏命名的數學科研成果有“華氏定理”“華氏不等式”“華—王方法”等，但他業余喜歡寫詩、作對聯，終生樂此不倦。湖南作家何立偉的小說寫得不錯，《白色鳥》曾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但他業余很喜歡畫漫畫，還出版了此類著作。興趣愛好無疑讓他們的事業更上了一層樓。

冰心講過一句話：“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意思是一個人得有趣味。所謂趣味，就是好玩。有的人本事不錯，但你覺得與他待在一起單調、枯燥。有的人或許能力平平，但跟他相處很有意思。他講的話讓你哈哈大笑，做的事讓你開心無比，這種人就是有趣味的。魯迅當年看到有人在樹底小便，就拿著彈弓假裝要去射那個人，是趣味；胡小石在三年困難時期偶爾吃到一回豬肉，下筷之前說“豬兄，久違久違”，也是趣味……有了趣味，世界也就有了生氣，有了一種輕松的氛圍。

內心的繁華不是天生就有的，幾乎每一處都顯出后天努力的重要。一個人關鍵是要在乎靈魂世界，將內心的繁華時刻放在心上。如此做了，我們才會一步步改正自己的缺陷，使心靈變得清澈、翠綠、豐盈。

生命真正的絢麗永遠寓于內心的繁華里。

（摘自《思維與智慧·上半月》2016年第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