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的彩屋

孟悟

我們的車從秘魯的首都利馬出發，沿著高速公路向北行駛，沿途出現了沙漠和高山，讓人感到無邊無際的蒼涼和壯麗。

隨后，眼前出現了一棟棟彩色的房子，油綠的、淡黃的、紫藍的、橙紅的，七彩斑斕，為荒蕪的沙漠點綴出別樣的生機。我們贊不絕口，認為這些沙漠中的彩色房子很有創造力。

導游卻說，別被眼前的彩色迷惑，那里是很糟糕的貧民窟，里面住的人生活在秘魯的最底層。導游還說，那些七彩斑斕的彩色房子遠看很可愛，像沙漠里的童話，但一走近就臭氣熏天。為什么？因為里面沒有電，沒有水，沒有下水道，沒有基本的公共設施。人們在房子后面挖個洞，當成自家的廁所用，廁所滿了，不能用了，就用板子封了，第二年再挖一個洞。如此天長日久，自然臭不可聞。最讓人頭疼的是沒有自來水，家家戶戶必須到指定的地點去抬水，有些孩子很小就知道水的寶貴，因為跟著大人一同去抬過水。

利馬是秘魯的首都，也是秘魯最發達的城市，離利馬不到一個小時路程的地方怎么會出現如此惡劣的貧民窟？導游說，許多偏遠地區的農民向往大城市的生活，聽信了代理人的花言巧語，把故鄉的房子和土地賣了，希望到大城市賺大錢，讓孩子讀好的大學，有個光明的前途。沒想到代理人把他們扔到貧民窟就不管了。

帶著美好的“城市夢”和“發財夢”，許多人拖兒帶女在貧民窟安了家。他們的房子是用幾塊木板拼湊起來的木棚房，只能勉強遮風擋雨。木棚房本來是灰黑色的，住在里面的人本也無所謂，但是有一年國慶，政府想改變貧民窟的現狀，又苦于拿不出資金，于是有人提議給每戶人家發油漆費，讓他們粉刷自家的房子。于是貧民窟在國慶節那天變得五顏六色，看起來賞心悅目，讓人們暫時忘了生活中的諸多煩惱。

歡樂喜慶的顏色確實能改變人的情緒，讓憂郁的心為之一振。我覺得當地政府用油漆來解決問題縱然治標不治本，但畢竟給人帶去了一些明亮的希望。

車窗外的彩色房子漸漸遠去，但斑斕的色彩一直搖曳在我的眼前。我相信那些房子里的人們肯定在努力地工作，他們的孩子也在努力地學習，總有一天，他們會改變自己的命運，搬遷到完全不一樣的小區。

聽說美國的一些志愿者去過那里的貧民窟，在那里建立了一個圖書館，后來又開辟了一個小農場，安裝了收集雨水的灌溉系統。他們的日子肯定會一天比一天好。

（摘自《漂游的原風景》清華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