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另類居民

畢遠月

上周六，我從超市采購完食品，正打算在回家路上的某個咖啡館喝上一杯咖啡，店里忽然沖出兩名驚慌失措的女士，呼天搶地地呼喊著一個男孩的名字。看樣子是她們光顧著喝咖啡，忘了看管自己的小孩，直到發現小孩失蹤，這才抓狂。那天隨著兩名時髦女士沖出咖啡館的還有一個男店員，他滿臉焦急，一邊在圍裙上搓手一邊用雙眼在馬路上四處搜索。

我胡思亂想地進了咖啡館，尚未落座，店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兩位女士和男店員面帶喜色地回來了，我卻傻眼了，原來那個叫“馬修”的“男孩”其實是一條白色的小狗。抱著小狗的女人一臉骨肉團聚的欣慰，一口狠過一口地親吻小狗，跟找回了兒子的情形一模一樣。

巴黎是一個生活著50多萬條狗的城市，巴黎人也確實很愛狗。剛搬來巴黎時，我被朋友告知：“巴黎的太太們都溫文爾雅，你在街上踩了她的腳，她可能會跟你說‘抱歉。如果你踩了她的狗，她會一腳踹死你。”我住巴黎的這些年里既沒有踩過人家的腳，也沒踩過人家的狗，上街“踩踏率”最高的倒是狗屎。我想就隨地大小便這事而言，生活在巴黎的狗肯定是世界上最不受拘束的一群狗。

此外，巴黎的狗兒們（也包括其他寵物）跟巴黎人一樣，生活品質頗高，這一點從當地的寵物生活的基礎設施上便可反映出來。以我住的16區為例，在距我家10分鐘的步行距離上，東南西北各分布著五家寵物商店，兩家專給貓狗洗澡、剪毛的“發廊”和四家動物診所。每年換季時，寵物用品店的櫥窗里還會秀出全新的貓、狗“套裝”和鞋帽。

與人相比，巴黎的狗兒們在公交、地鐵上總會受到禮遇。比如在擁擠的地鐵上，你若不小心擠到什么人，遭個白眼絕對算輕微反應。但如果你牽條狗上下公共交通工具，再擠的車廂，人們都會給狗騰出個位置來。

巴黎的狗除了能坐車，還可以進餐館。當然，巴黎的狗確實爭氣，被主人領進酒肆飯鋪后不僅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面對大魚大肉也能視而不見、泰然自若。有一次，我去飯店吃飯，邊上有個四口之家。我點完餐后發現這家的一個男孩已吃完了飯，他彎腰從桌下抱出條小狗后離開了餐廳。由此，我發現他們的桌下還安然臥著一條德國牧羊犬，它的個頭之大、神色之威武讓我大吃一驚。臨到那桌結賬的時候，桌下忽然傳出一聲慘叫，緊接著那條德國牧羊犬忽然探出頭來直視手持帳單的侍者，好像時刻都會將其撲翻在地。原來是這位侍者不留神踩了狗的爪子。主人對狗輕輕吆喝一聲，它立即收勢重新趴回桌下。

巴黎街上的狗不僅多，而且品種豐富。有一次，我陪一位從國內來的朋友逛街，說好了要去盧浮宮，哪曾想他一出旅館門便被滿街的各色家犬所吸引，一路追著狗兒們拍照，待他提出歇歇腳時我們已經接近圣母院了。他一路給我介紹各種狗的名稱和犬類科目，我這才知道原來巴黎的街上每天都在舉辦一個“犬類博覽會”，只可惜我這種不懂行的人只是看看熱鬧罷了。

（半夏 摘自《巴黎，很煩人》上海人民出版社 圖/Nip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