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張國燾帶兵囚禁朱德劉伯承

1935年6月，紅四方面軍在四川與紅一方面軍會師。張國燾為了實現(xiàn)其另立中央的野心，曾千方百計地拉攏德高望重的朱德，后來他見自己是在白費心機，便立起歹意，企圖暗害朱德、劉伯承，以除掉眼前的障礙……

張國燾決定囚禁朱德、劉伯承

1935年6月，紅四方面軍在四川與紅一方面軍會師。張國燾見中央紅軍力量遠不及紅四方面軍，便產生了野心，開始散布對中央的不滿情緒，還一再要挾中央改組軍委和紅軍總司令部的領導。7月18日，中共中央在蘆花召開政治局會議。為顧全大局，團結張國燾北上，周恩來辭去紅軍總政治委員職務。會議決定由張國燾任總政治委員并為中央軍委的總負責人，陳昌浩參加中央軍委常委。

為爭取張國燾共同北上，毛澤東找到陳昌浩和徐向前，希望能說服張國燾。三人于是共同致電張國燾，后來陳、徐二人亦數(shù)次致電張國燾，力陳北上理由。但張國燾仍然執(zhí)意南下。

8月，兩軍混編共同北上，紅四方面軍主力和紅軍總司令部為左路軍。9月8日22時，張國燾背著朱德，以張國燾和朱德的名義致電徐向前、陳昌浩，命令徐、陳率右路軍準備南下。陳昌浩先看到這份電報，拿來和徐向前商量。事情發(fā)展到這般地步，陳、徐二人夾在中間感到很為難。徐向前說：“這樣重大的問題，不向中央報告不行，你還是跑一趟吧。”陳昌浩同意，馬上帶上電報去找張聞天、博古他們。

張國燾向陳昌浩發(fā)出那封電報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焦急地在屋里轉來轉去。他想：陳昌浩接到電報后，消息會馬上傳到朱德和劉伯承的耳朵里，他們若動手把自己作為人質扣壓起來，出現(xiàn)這種局面就不好收拾了。事不宜遲，先下手為強。一個惡念在張國燾的腦海里產生了：囚禁朱德、劉伯承。

喇嘛廟里的陰謀

當時，擔任張國燾內衛(wèi)排排長的何福圣，當年跟了張國燾7年，就為張國燾這個惡念的實施而充當了一個馬前卒。他回憶道：

一天傍晚，總司令部住進了一座喇嘛廟。這天深夜，張國燾命令我（何福圣）和特務營營長徐澤明解除朱德、劉伯承兩位首長衛(wèi)隊及參謀人員的武裝，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接受任務后，黃超和我即隨徐澤明到特務營，一起研究行動計劃，決定夜里2點動手，由特務營封鎖大門；徐澤明帶兩連人解決警衛(wèi)、參謀人員，他們一共有50多人；我率警衛(wèi)排抓朱德、劉伯承。黃超要求最好兵不血刃，他們如果反抗，則堅決消滅。朱德、劉伯承則一定要抓活的。

布置完畢，黃超和我立即回到張國燾屋子里（特務營也住在寺廟里），向張國燾作了匯報。張國燾聽完后點頭。我隨后回到警衛(wèi)排，向警衛(wèi)員們傳達了任務。兩點時，特務營開始行動。“動手。”我輕輕吐出兩個字，這里離朱德、劉伯承的住處不到50米，我們眨眼之間便已到了門口。我們用力撞開房門，沖了進去。幾名戰(zhàn)士摁亮了手電筒。睡在門邊一側的白全宗和劉伯承的警衛(wèi)員已經掏出槍對準我們，進屋的戰(zhàn)士也全都用槍對準了他倆。

我大聲喊道：“白排長，反抗沒有用處，把槍放下！”這時，朱德憤怒地大吼起來：“白全宗，你們把槍給他們。我看張國燾他硬是敢把我吃了！”電筒光的照射下，只見朱德坐在床板上，眼中充滿怒火。

劉伯承也起來了，盯著我說：“你們還算是紅軍嗎？中共內斗，紅軍打紅軍？哪個高興？我看只有國民黨高興，蔣介石高興！”

我無話可說，情急間把駁殼槍往槍套里一插，上前敬了個禮，大聲說道：“總司令、總參謀長，對不起了，張主席請你們過去一趟。”

緊接著發(fā)生在張國燾屋子里的這一場大人物的對話，后來我在不少老同志的回憶文章里看到過。但是，我能肯定寫這些文章的老同志當時均不在場，他們大都是事后聽人說的，雖然主要事實是對的，但細節(jié)上卻不很真實。比方說，他們寫到張國燾時說他“暴跳如雷”、“氣急敗壞”，“他指著朱德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威脅道：‘朱德，你這個老軍閥，我可以馬上槍斃了你！”等等，這都是不真實的。

當時有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對于四川人占絕大多數(shù)的紅四方面軍來說，他們對同是四川人的朱德、劉伯承有一種出自根本的親切感，早已把他們當成了四川人的驕傲。而這一點，也正是決心與中央分道揚鑣的張國燾所渴望利用的。當我們把朱德、劉伯承二位首長“請”進張國燾屋子里時，張國燾對他今晚采取的行動進行了解釋，表示這樣做是為了挽救中國革命、挽救紅軍，希望他們能對今晚的行動予以諒解。

朱德、劉伯承險被張國燾槍斃

朱、劉二位首長直率地指出，張國燾今晚的做法是非常嚴重的錯誤。劉伯承說：“這是紅軍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惡劣事件。”朱德說了一句很讓張國燾難堪的話：“我看你是想學趙匡胤，來一個陳橋兵變，黃袍加身。”

即使如此，張國燾依然沒有因難堪而“暴跳如雷”，他仍是以請求的口吻勸說朱德和劉伯承，在這場他與毛澤東領導的中央進行斗爭的關鍵時刻，能夠公開站在他這一邊。他說了許多攻擊毛澤東的話，希望朱德能站出來譴責毛澤東，斷絕和毛的關系。

朱德很生硬地回答他：“天下誰不知道朱、毛？朱、毛一分裂，紅軍就完了。你可以把我砍成兩半，但你割不斷我和毛澤東的關系。”張國燾無奈，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朱德和他一起通電反對中央的北上決議。

朱德明確地回答：“決議我是舉過手的，我反對決議，不就否定了自己？”

張國燾無計可施，苦著臉說：“你我都是軍人，在目前這種危急的情況下，我們彼此換換位置，你會把我怎么處理？”

朱德的火氣也上來了，凜然道：“你既然已經把我們抓起來了，還假惺惺說這些干啥子？要槍斃就槍斃！”張國燾悻悻地說道：“天已快亮了，你們送總司令、總參謀長回房休息吧。反正還有時間，我們還可以再談。”

當警衛(wèi)人員把朱德、劉伯承送走以后，張國燾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他只好等待陳昌浩來電報告好消息。第二天，也就是9月10日，張國燾終于盼來了陳昌浩的電報，但卻令他大失所望。陳昌浩在電報中稱：“毛澤東突然直接下令，一、三軍團以‘北上先遣支隊的名義，單獨向北進發(fā)。”又稱：“毛此次行動，完全是秘密的，事前并未通知右路軍前指，不知原因何在？”

張國燾非常明白，肯定是電報出了問題。他猜測陳昌浩沒有收到那封電報。

實際上，直到此時，那封電報還在陳昌浩的身上揣著，張國燾交給他的任務沒有完成，怕?lián)熑危跃脱b糊涂，便問張國燾“原因何在”。雖然后來在延安，黨中央徹底解決他的問題時，他聽到毛澤東贊揚葉劍英“呂端大事不糊涂”，才明白了一點，但陳昌浩已經收到那封電報的事實，張國燾到死時也不知道。

1936年7月，任弼時、賀龍率領的紅二、六軍團在甘孜與紅四方面軍會師后，紅二方面軍將領對張國燾的分裂錯誤進行了堅決的斗爭；加之共產國際中國支部代表張浩支持北上路線，張國燾自知理虧，不得不被迫同紅二、四方面軍一起北上。

（摘自《是非曲直———長征中的政治斗爭》，文顯堂著，中共黨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