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少鋒 李瑞芬



磨刀匠,是磨刀剪的工匠。主要工具有磨刀石和搶子。磨刀石有粗石、細石之分。磨刀時先用粗石打磨,再用細石燙。搶子是開口的。磨刀離不開水,所以磨刀匠常常肩扛4條腿長板凳、帶著小水桶、工具等。舊時磨刀匠還負責為身居閨閣的小姐磨銅鏡。為招攬生意,常吆喝“磨剪子來,戧——菜刀”!由于人們的日常生活離不開這個行業,所以現在街上仍然可見。
“磨剪子來……戧菜刀……”在老家,經常會聽到這樣的吆喝聲。
現年67歲的馬志臣師傅孑然一身,卻未被吞噬于鬧市。這一聲,在靈魂里沸騰起來的聲音,仿佛一種欣欣向榮的預言,聽起來特別踏實溫暖。磨刀人的行頭是一條長凳,一頭固定一粗一細的兩塊磨刀石,凳腿邊吊個水罐。凳子的另頭則綁著坐墊,還掛了一個舊布包,裝些簡單的工具:錘子、戧子、砂輪片、水刷、水布……
異鄉人,一鄉情。1991年夏季的一場洪災,逼迫馬師傅背井離鄉,懷揣著一綹綹鄉愁和無奈,還有一些更為隱秘的痛,從安徽宿州,一路沿途乞討,緣至福建南安。在這個新家,一待便是24年;這刀這剪,從20多歲開始,一磨便是46年。在他鄉,馬師傅小心翼翼且真誠地過著日子,在歲月的褶皺里,滋養了蒼白的詞語。
一種融合,幾門心思。撫平痛楚,需要很久的時間,融入新的城,除了時間,還要心思。從1991年來到南安至今,馬師傅在削刀磨剪刀,逐漸修復了被撕裂過的心,走進一家一戶,他慢慢地給予自己新的名分,磨礪出了堅毅。一開始都是徒步,挑著磨刀工具,等待被叫住的動靜,有時是窄巷狹弄,無法透視更廣的背景,卻定格了一重重生動的背影,肩上挑的是生計。擔子著實有些沉,于是馬師傅最大限度降低了生活成本,他到廢品收購站,用十八元,買了一輛自行車,繼續吆喝著“削刀,磨剪刀!”延續了這門技藝,延宕了這個聲音。
一句吆喝,一種態度?!跋鞯赌ゼ舻丁本拖褚痪淇谔枺菍ι畹恼嬲\,是對“小確幸”的一種宣誓,注入了豐沛的心力。那句吆喝,那個擔子,那輛自行車,就像是一個儀式,讓人明白,生活是自己的,所有的一切為自己而做,要用最大的誠意去對待生活,用甘之如飴的心態去面對生活里細微的繁瑣。
一種技術,一種尊嚴。馬師傅最初用愈發熟稔的動作,告別了曾經討飯為生的自己?!凹舻兑悄芊^來,刀刃向外的就翻過來,不能就不要翻了,刀刃對著磨石,磨刀第一要件就是磨時要保持刀刃的固定刃角,這需要練習!”馬師傅帶著這手技藝,走入了無數尋常人家,讓多少小日子再次呈現最初的鋒利與光潔。他常常說:這雙手不管在油石上重復多少次這個簡單相同的動作,都能確保鋒利一戶戶人家的刀與剪刀。他兢兢業業經營著份責任,因為他深知,沒有人能在時間面前耍心機!
一分利潤,一份牽掛。兩分,九分的利潤,到今天磨一把刀和剪刀,兩元至三元,幣值已不可同日而語,而馬師傅日漸純熟的技術,仍然賺取著微薄的利潤。要省吃儉用一年,才能攢足上萬元,但他卻全數寄回給老家的家人。在不能回家團聚的煎熬里,圓滿著一份遺憾。他,在無數個晝夜里,兼程積攢了一份牽掛,兌現了一份,關于愛的承諾。馬師傅也先后收過四個徒弟,但無人愿意繼續傳承這門技藝。
一段弧度,一個家。馬師傅的背稍稍陀了點,擔子稍稍沉了點,自行車的車輪滾了點,恰恰這些,不約而同地向著一個個叫家的圓,回歸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