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父親誕辰105周年,我懷著極其悲痛的心情,追憶他的人生之路,以表達對他的無限懷念和無比崇敬之情。
艱苦歲月四處奔波
父親肖少卿,1912年出生在江西安源一個煤礦工人的家庭里。因家庭貧寒,父親只讀了幾年私塾。1925年,祖父病故,父親和祖母就靠著撿煤渣度日。由于難以維持生計,祖母就帶著剛滿13歲的父親從江西沿途乞討到武漢,住在硚口宗關舅爹家中。經人介紹,父親到宜昌一個小客棧當了3年茶房工。1928年,16歲的父親回漢在硚口一家水廠當勤雜工。
1939年,日寇入侵武漢,敵機天天轟炸,無以統計的中國人被活活炸死。于是,父親拖兒帶女又逃難到重慶,后經湖北老鄉介紹到一家紗廠當電工。
抗日戰爭勝利后,祖母望子回歸。于是,父親又拖兒帶女從重慶回到武漢。父親在舊社會四處奔波輾轉流離25年,終日流血流汗,可換來的工資仍然是大家吃不飽、穿不暖。“三座大山”的壓迫與剝削,給父親的心靈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當家做主報效祖國
1949年5月,武漢解放了。1950年6月,武漢國棉一廠開始興建。父親在該廠任電氣工程監理。在建廠初期,父親吃苦耐勞、加班加點,一心一意想讓自己的工廠早日建成投產。當細紗車間電器開關未到廠時,父親開動腦筋,以閘刀開關代替,保證了試車投產的順利進行。父親利用工人下班或者吃飯時間,調換馬達加油,減少了事故、保證了安全。
1952年6月,40歲的父親被提拔為廠機動科技師;1953年10月被評為武漢市勞動模范;同年12月9日,父親當選武漢市漢陽區第一屆人民代表。1954年3月27日,父親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1956年1月,父親大義滅親,主動揭發并親自跟蹤布守,將盜竊工廠電器材料價值上萬元的表弟許炳南,送交公安機關依法處理,使國家財產免受損失。后來,父親被評為湖北省公安系統第一屆治安模范。同年10月,父親當選為國棉一廠黨委委員,之后被武漢市紡織管理局任命為工程師。1965年初,市紡織局調父親任武漢市第一色織布廠(以下簡稱“一色”)廠長。
風云突變含冤離世
1966年,在極“左”思潮的影響下,當時進駐“一色”的工作隊,抓住父親的一些小問題大做文章,無限上綱,企圖把他打成“走資派”,并責令他停止廠長一職,下食堂勞動。后來,他們又把父親在停職勞動期間工廠發生的一起停電事故責任強加在父親頭上,責令他進組審查,把他關在一間不足6平方米的小房內,發動不明真相的輪番批斗。他們要父親低頭認罪,還對他“架飛機”,全廠“打倒‘肖瞎子(父親右眼長期失明)”的大字報鋪天蓋地,甚至連他禁足的房間、床上、蚊帳上都掛滿了打倒“現行反革命”的大字報。
由于精神上受到極大折磨,身體上受到極大摧殘,父親于1966年7月17日含冤離世。更可悲的是,父親含冤離世后,工作隊知道我趕到現場,就劈頭蓋臉地訓斥道:“你的父親自絕于黨和人民,你們你要與他劃清界限、徹底決裂,否則對你、你家人都不利!”當時,我腦子一片空白。后來,他們又問我:“你父親的尸體馬上火化,他的骨灰你們要不要?”我只回答了一句:“你們看著辦吧!”
在階級斗爭為綱的特殊年代,我不敢說話,更不敢說真話。如今,我父親含冤去世了50年,我們連他的骨灰在哪里都不知道。
1978年12月11日,經中共武漢市紡織管理局黨委批準,給我父親作出了徹底平反的決定。當我們拿到這份《平反決定》時,我和我家人都情不自禁地抱頭痛哭,都從內心喊出“共產黨萬歲”。
三件遺物一塊空碑
敬愛的父親,在您含冤走了50周年之際,我們重溫您的人生之路。雖然您沒有給我們留下只言片語,但是您給我們留下了3件遺物:一是1959年8月您購買的由蘇聯科學院出版的《政治經濟學》,并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二是一本已經發黃的日記本,這里面記錄了您早年的艱苦歲月和解放后您報效祖國的各種歷程;三是您出席武漢市勞模大會的光榮冊,里面表彰了您為黨為國為人民的先進事跡。
這3件遺物是您給我們子孫后代留下的精神財富,我們將作為傳家寶世代傳承。
為了寄托我們的哀思,您的4個兒子在您老家買了一座空墓,立了一塊空碑。一塊空碑寄哀思,尋我父親長安眠。您的兒子每逢清明時節都要到您的碑前叩拜您。
如今我們都已邁入老年,子孫滿堂,在黨的陽光照耀下,過著幸福安康的晚年生活,您在天有靈,一定會感到由衷的欣然。
敬愛的父親,您安息吧,您永遠活在我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