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規制與FDI的非線性關系研究

摘要：文章在對傳統規制指標改進的基礎上，運用2003年～2013年中國30個地區的面板數據，就環境規制與FDI的非線性關系進行了實證檢驗。主要結論有：一是考慮地區行業組成特點的環境規制指標更能反應一個地區的規制水平；二是環境規制對FDI的影響具有明顯的門檻效益，環境規制強度過高或過低都不利于外商直接投資的引進，在最優的規制強度區間內，環境規制才能促進外商直接投資。

關鍵詞：FDI；環境規制；門檻效益；強度異質性

一、 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吸引外商直接投資數量和規模不斷擴大，連續多年成為吸引外商投資最多的發展中國家。與此同時，我國的環境質量明顯惡化，在全球環境績效指數（EPI）排名中位置不斷下降，政府不得不采取各種規制措施加強環境規制水平。而一個地區的制度環境是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重要因素，且外資企業往往比本土企業對地區的環境規制水平反應更敏感。那隨著我國規制水平的逐步提高，有多少外商直接投資會受到影響，我國吸引外商投資的能力是否會下降？環境規制水平是否越高越好？

污染天堂假說是環境規制與外商直接投資最早被廣泛接受的理論假說，假說認為較低的環境規制水平會使發達國家的污染密集型企業到環境規制水平較低的發展中國家進行生產，導致發展中國家成為跨國企業的“污染避難所”。雖然該假說在理論上得到了充分的認可，但實證檢驗有的支持該假說（傅京燕，2010；Chen，2013），有的不支持該假說（Wheeler，2001；Dean，2005）。要素稟賦理論強調自然資源在企業選址過程中的重要性，要素稟賦的優勢高于環境規制的成本時，企業會選擇規制水平較高的地區（Copeland，2004）。波特假說（Porter，1995）也認為當環境規制產生的創新補償效應超過服從成本時，規制才促進創新。因此我們推斷當與環境規制相關的收益高于服從的規制成本時，環境規制促進FDI，當收益低于成本時，環境規制與FDI呈負相關關系，即環境規制與FDI之間可能存在非線性關系。

本文用中國2003年～2013年的地區面板數據檢驗環境規制對FDI的影響，并試圖從以下幾個方面對現有文獻進行拓展：首先，基于行業組成特點構建地區環境規制指標，并與傳統指標進行比較以驗證該指標的合理性；其次，為檢驗環境規制與FDI的非線性關系，文章采用門檻回歸的方法對強度異質性條件下，環境規制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進行檢驗。文章具體結構安排如下：第一部分是文獻綜述；第二部分是環境規制水平的衡量；第三部分是不同規制強度下環境規制對FDI影響的門檻效益分析；最后一部分是結論及政策建議。

二、 環境規制水平的衡量

傳統環境規制指標會高估污染密集型行業聚集地區的環境規制水平，而低估清潔型行業聚集地區的規制水平，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本文參照Levinson（2002）提出的指標構建方法對我國地區環境規制水平進行重新衡量。

該指數包含實際治理成本和預測治理成本兩部分，其中實際治理成本是不考慮行業組成特點的地區環境污染治理成本，預測治理成本是根據地區的行業組成，通過全國的污染治理成本計算而得。實際治理成本為地區污染治理投資額與地區產值的比重：ERSrt=■（1）

其中，Prt代表r地區t年的污染治理投資額，而Yrt是指r地區t年的工業總產值，ERSrt是指未經行業調整的一般環境規制指標，也是現有文獻較為常見的一種指標，往往環境規制水平越高越高的地區污染治理投資額度越大。為了考慮地區的行業組成特別，構建如下預測治理成本：ER？譓rt=■■■（2）

Yirt表示r地區i行業的工業總產值，即該行業對地區經濟發展的貢獻，本文選取的工業經濟統計年鑒劃分的28個行業，Prt表示i行業的全國治理投資總額，Yrt同樣是指r地區t年的工業總產值，ER？譓rt是指用地區的行業總產值占全國該行業總產值的比值作為權重來預測的環境規制指標，該指標表明污染密集型行業聚集的地區污染治理投資較大，清潔型行業聚集的地區污染治理投資較小。為構建地區之間行業調整的環境規制指標，將實際治理成本與預測治理成本相除得到本文的環境規制指標：ERS*rt=■（3）

當ERS*rt大于1時，表明地區r的企業比其他地區相同行業的企業進行更多的污染治理投資；當ERS*rt小于1時，表明地區r的企業比其他地區相同行業的企業進行更少的污染治理投資。因此，ERS*rt值越大表明該地區的環境規制強度越大，ERS*rt值越小表明環境規制強度越弱。

三、 實證檢驗

1. 基礎模型。

（1）模型設定。為檢驗環境規制對FDI的影響并檢驗文章第二部分指標構建的合理性，本部分以FDI為被解釋變量，分別以傳統環境規制指標和調整后的指標為核心解釋變量，并在模型中加入地區總產值、就業人數、人力資本水平和工資水平等作為控制變量，具體模型如下：

LnFDIit=？琢i+？酌t+？茁1LnERSit+？茁2LnGDPit+？茁3LnEPit+？茁4LnHCit+？茁5LnWAGEit+？著it（4）

其中，FDIit、ERSit、GDPit、EPit、HCit、WAGEit分別表示i地區t期的外商直接投資、環境規制水平、地區總產值、就業人數、人力資本和工資水平。？琢i為不可觀測的地區效應，目的在于控制不隨時間而變的地區特定影響。？酌t解釋了回歸模型中沒有包括的與時間有關且不隨地區的不同而變化的效應，？著it為隨機擾動項。

（2）數據與變量說明。本文核心解釋變量環境規制水平的具體衡量方法已在文章第二部分給出了詳細接受。為檢驗該指標的合理性，在基礎模型部分，文章選取了傳統環境規制的衡量指標-單位產出的污染治理投資額與本文所構建的指標進行對比。其他控制變量均沿用以往學者的方法，以不變價格的地區總產值和就業人數來反應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和經濟規模。不變價格的工資水平來衡量外商直接投資的勞動力成本。用勞動力平均受教育年限來度量各地區人力資本水平，具體我們采用Barro和Lee（2000）的方法。數據均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同時為了消除物價變動對分析結果的影響，我們對所用到的價格數據均以2003年為基期作了平減。

（3）回歸結果分析。為了檢驗第二部分構建環境規制指標的合理性，我們將研究地區分為污染密集型企業較多的地區和污染密集型企業較少的地區兩種，其中污染密集型行業我們采用李平（2013）的劃分方法。文章采用stata對面板數據進行OLS回歸，回歸過程中采用了去除異方差的處理，具體回歸結果如表1。

由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污染密集型行業較多的地區，環境規制均阻礙外商直接投資，且調整后的環境規制指標的影響系數（0.047 49）小于傳統指標的系數（0.115 3）。而在污染密集型行業較少的地區，環境規制均促進外商直接投資，且調整后的環境規制指標的影響系數（0.409 3）大于傳統指標的系數（0.281 6），由此驗證了我們前面的觀點，即傳統指標會高估污染密集型行業聚集地區的環境規制水平，而低估清潔型行業聚集地區的規制水平，同時，在不同的環境規制強度下，環境規制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不同，因此環境規制水平與外商直接投資之間可能存在非線性關系。其他解釋變量的影響我們將在門檻回歸模型中具體介紹。接下來，我們將進一步驗證二者之間的非線性關系。

2. 門檻模型。要素稟賦理論和波特假說從理論上說明了環境規制與外商直接投資之間可能存在的非線性關系，文章基礎模型部分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不同環境規制強度下，環境規制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不同，而門檻模型是解決非線性模型最簡潔的方法之一。因此，本文將采用Caner（2004）和Hansen（1999）發展的門檻回歸思路對上述問題進行研究，三重門檻模型如下：

LnFDIit=？琢0+？茁1LnERSit×I（Mit？燮？子1）+？茁2LnERSit×I（？子1？子3）+？茁5LnGDPit+？茁6LnEPit+？茁7LnHCit+？著it（5）

其中相應變量的含義不變。Mit為門檻變量，這里我們選用調整后的環境規制指標作為門檻變量；？子為特定的門檻值；I（g）為一個示性函數，？著it～iid（0，？滓2）為隨機干擾項。我們運用stata軟件進行Bootstrap自抽樣門檻檢驗，得到三個門檻值分別是0.132，1.245，和2.022，從而將企業所受到的環境規制分為（Mit？燮0.132）、（0.132

中國正處于經濟快速發展的階段，面臨著環境問題改善與經濟績效提高的權衡問題。而我國環境管理體系尚不完善，地方政府競相采取措施吸引外商投資往往會出現“底線賽跑”的現象，不利于我國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使我們淪為發達國家污染密集產業的避難所。因此政府應根據地區特點設置合理的環境規制水平并靈活選擇規制工具。環境規制強度并非越高越好，應避免盲目提高環境規制強度的誤區，避免命令控制型規制措施實施中"尋租"現象的出現，政府應多采用市場型規制措施，并適時采用激勵型措施引導企業自覺提高環保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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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亞洲區域一體化的發展趨勢、影響因素及戰略選擇”（項目號：11AZD036）。

作者簡介：慕繡如（1987-），女，漢族，山東省煙臺市人，南開大學經濟學院國際經濟研究所博士生，研究方向為國際貿易和投資。

收稿日期：2016-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