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我國污點證人豁免制度的構建

黃元欣

污點證人豁免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對打擊犯罪、保障人權有著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但我們也應該了解到污點證人豁免制度本身是一種刑事司法交易，在交易過程中，肯定會存在大量的法律問題，而這些法律問題需要我們謹慎地對待。考慮到我國司法制度和刑事訴訟的現實情況，我國的污點證人豁免制度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予以建立：

一、增強污點證人豁免制度的理論基礎，在法律層面確認沉默權

我國新刑事訴訟法不僅將保障人權的原則寫入了立法之中，而且第五十條也規定嚴禁刑訴逼供和以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方法收集證據，不得強迫任何人證實自己有罪。這不僅是對不得自證其罪原則的肯定，而且也是對沉默權原則的一種認可。同時對于以刑訊逼供及其他非法手段獲取的證據也被刑法規定為犯罪行為。由此可見，我國的刑事司法已有所進步，對于司法機關采取非法手段獲得的證據是持反對態度的，這與沉默權原則所表達的思想內涵是相同的。基于此，我國應承認沉默權，并將其明確上升到法律的層面。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增強污點證人豁免制度的理論基礎，為在制度層面承認對污點證人進行豁免提供必要的理論和現實支撐。

二、污點證人豁免制度的適用范圍及其適用對象

一般而言，輕微的刑事案件不需要適用污點證人豁免制度，因為輕微的刑事案件很容易就可以查明案件真相，不需要追訴機關耗費大量的司法資源。而那些社會危害性較大的犯罪案件，如走私犯罪、黑社會性質犯罪、貪污賄賂犯罪、恐怖組織犯罪等，這些刑事案件大都比較復雜，涉及面相對較廣，采取一般的手段則很難查明案件事實。而如果適用污點證人豁免制度的話，則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當然，對于污點證人豁免制度的適用對象，也該適當予以限定：首先，污點證人應該是罪行相對較輕、在犯罪中處于次要地位、并且自身的社會危害性較小的犯罪嫌疑人；其次，污點證人豁免的基礎是該證人掌握案件重大證據，但拒絕提供證據；最后，該污點證人的豁免應符合國家利益和集體利益。

三、在豁免模式上，我國應選擇刑事責任豁免模式

鑒于國外的刑事立法和法律實踐，污點證人豁免主要有刑事責任豁免和證據使用豁免這兩種。刑事責任豁免能夠徹底地免除了污點證人的刑事責任，為污點證人提供了非常好的保護，免除污點證人的后顧之憂，使得污點證人可以大膽地向追訴機關說出其所知道的案件真實情況。所以，司法機關獲得證言的客觀真實性較高，也能夠真正達到建立污點證人豁免制度的目的。而證據使用豁免并不能完全打消污點證人的顧慮，也不能夠給污點證人足夠的安全感，使得控訴方獲取證言的質量不高。比較兩者之間的優劣，我國適宜建立刑事責任豁免制度。但是選擇刑事責任豁免也應當有所限制，不應該將污點證人所涉及的所有犯罪行為都免除刑事責任。首先，污點證人的證言與要指控的犯罪有聯系，根據刑事責任豁免原則，有聯系的證言絕對豁免，沒有聯系的證言結合實際情況，以自首、立功論。其次，污點證人刑事責任豁免的程度應該比其要指控的犯罪嫌疑人所要承擔的刑事責任低。

四、我國污點證人豁免制度的設立程序

由國外的立法情況可知，一些國家的豁免決定權由檢察機關掌握，還有的國家是檢察機關擁有豁免制度發動權，但法院有最終的決定權。而我國應當實施由檢察機關啟動和決議，并由法院進行司法審查的運行程序。因為在我國的公訴案件中，人民檢察院掌握著對犯罪嫌疑人不起訴的決定權，這使得檢察機關權力過于集中，很可能導致權力的濫用。基于這種情況，須有第三方進行實質審查，而法院作為第三方進行實質審查比較適合。在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日前聯合下發的《關于規范刑事案件“另案處理”適用的指導意見》中，檢察機關對“另案處理”適用的審查監督機制進行了明確規范。我國污點證人豁免制度的審查監督機制可以借鑒和參考《意見》的相關規定，這樣有利于污點證人豁免制度在我國的實行。此外，人民檢察院可以建立對污點證人豁免案件的動態管理和核對機制。下級人民檢察院應當及時向上級人民檢察院通報案件“豁免”結果并提供相關法律文書等相關資料，市、縣級人民檢察院每六個月對辦理的“豁免”案件進行一次核對。

五、我國污點證人的保障機制

我國建立污點證人的保障機制，可以借鑒聯合國《反腐敗公約》中關于證人保護的規定。但是，與普通證人相比，污點證人因其主動提供犯罪證據且轉為追訴機關的“證人”，其身份更加特殊，人身安全受到傷害的危險比普通證人更高，所以需要更為有力的保護。首先，我國可以針對特定案件設立專門的保護小組，在法庭審理過程中，給污點證人以特殊的保護。如果污點證人想要解除特別的保護可以由其本人向追訴機關提出申請，也可以由污點證人保護小組依職權主動終止污點證人保護行動，污點證人對終止保護有異議的，可以申請復議一次。其次，建立污點證人保護制度的同時還應建立污點證人防偽證規制。由于污點證人的證言與要指控的犯罪嫌疑人的切身利益密切相關，所以對污點證人證言真實性的審查就顯得格外重要。但是，在司法實踐中存在著污點證人作偽證的問題，所以，對于污點證人提供的證據，不能單獨作為定案的根據。我們可以采取補強證據規則，與別的證據結合起來相互組合、相互印證，形成完整、嚴密的證據體系，據以認定案件事實。另外，如果司法機關已承諾放棄對污點證人罪行的追訴，而污點證人又反悔拒不作證或作偽證的，司法機關應在追究其原先犯罪的刑事責任的基礎上，也追究其作偽證或拒不作證的法律責任。

綜上所述，污點證人豁免制度可以很好地打擊刑事犯罪，節約司法資源，保護社會正義。我們須在借鑒和參考國外一些國家的該項制度的同時，建立符合我國實際情況的污點證人豁免制度。這既是我國司法實踐的現實需求，也是作為成員國履行國際義務的必然選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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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周口師范學院政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