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遇家暴不再是家事

蘇毅

3月1日起，《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家庭暴力法》正式實施。據全國婦聯相關調查，老人是家庭暴力的主要受害群體，14%老年人遭遇過家暴。今后老年人一旦遭遇伴侶、子女、保姆等人的毆打、辱罵、恐嚇，都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

什么是家庭暴力？在很多人的概念里，家庭暴力就是丈夫打老婆、父母打孩子。事實上，老人、兒童、病殘者、孕產婦等都是家庭暴力的主要受害者，據全國婦聯公布的統計數據，我國2.7億家庭中，24.7%存在家暴，其中90%的受害者為婦女、老人和兒童等弱者。

而近年來，從一些調查研究來看，家暴有向老年群體蔓延的趨勢。全國婦聯2013年出版的《新時期中國婦女社會地位調查研究》顯示，在1萬多位65歲及以上受訪對象中，有14%在調查前一年內遭遇過家暴。老年女性遭遇家庭暴力的發生率高于男性，農村老人遭遇家庭暴力的發生率高于城市。

據統計，家暴受害者平均遭受35次家暴后才選擇報警。由于“家丑不可外揚”的傳統觀念根深蒂固，使得很多老人面對家庭暴力時，往往選擇沉默和忍耐，這也導致了更多極端事件的爆發。

很多老人遭遇家暴后不愿意投訴和尋求幫助，一方面老年人自認家丑不可外揚，另一方面很多老人都需要靠配偶、兒女贍養，而不得不忍氣吞聲。

保姆虐待也是家庭暴力

【案例】青島市民李大新的父親自從檢查出患上了老年癡呆癥后，幾個月功夫就犯糊涂，甚至誰也不認識，還經常跑出去找不到家。這可愁壞了李大新夫妻。李大新決定給父親找個保姆，保姆只需要負責父親的飲食，照顧好老人別走丟，其他的大小事情全部都由李大新夫妻包辦。他們給的雇傭費也不少，但一聽說老人患的是老年癡呆，就沒人愿意接這個活兒了。一個多月后，李大新東北老家的一個遠方親戚想來城里打工，這個親戚算是李大新的表姨，于是李大新決定讓表姨幫忙照顧父親，他包吃住還每月給表姨2500元的工資。表姨欣然接受了這份工作，李大新夫妻也從來沒把表姨當成保姆看，買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想著表姨。

誰知前不久李大新在表姨回老家探親的那幾天給父親洗澡，無意間發現父親胳膊上有被掐過的指痕，老父親還委屈地說：“我不聽話，表姨才摳我，聽話表姨就不摳！”聽了父親的敘述，李大新心疼得直落淚，表姨回來后他直接對其質問。表姨表示：“我可是給你家幫忙來的，你也知道老頭不聽話，有時說話著急就掐一下、摁一下，這怎么了？”

【律師提醒】反家暴法也保護家庭成員以外、共同生活的人之間免受暴力行為。即適用范圍超出家庭范圍，延伸到“共同生活”的范疇，包括同居生活、雇傭關系、非親撫養關系等。比如照顧遠房親戚老人，雖在法律意義上無贍養義務，但生活在一起，若經常性地發生言語肢體的暴力，也是家暴的一種。

冷暴力也是家庭暴力

【案例】在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就有這樣一位古稀老人。在外人看來本是少年夫妻老來伴之時，謝老太卻第四次將丈夫告上法庭，要求離婚。老兩口1966年相識相愛成婚，可在這幾十年的圍城中，現年72歲的謝老太卻成為一名家庭冷暴力的受害者。丈夫老王脾氣古怪，常無端責罵老伴，爭吵成為家常便飯，更過分的是，他還往做好的飯菜里扔臟東西。

謝老太實在無法忍受這種暴力生活，便萌生了離婚的想法。自2009年5月起，大約每隔一兩年，謝老太便會以夫妻感情破裂為由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由于對冷暴力證據的認定存在困難，法院在審理這起案子時異常慎重。3次均在法官的悉心調解下和好，并約定老王每月給付謝老太800元的生活費。但老王仍像前兩次一樣，不按調解書的約定履行義務，于是謝老太第四次到法院要求離婚。面對兩位古稀老人，法官擔心離婚后各自生活無著落，希望做調解工作使二老重歸于好，可此次謝老太態度堅決，執意要離婚，不同意調解。

最終法院認定在法庭一次次調解和好后，原、被告的夫妻感情未得到改善，原告已是第四次起訴離婚，可見雙方無和好可能、無繼續共同生活的基礎，準予二人離婚。

【律師提醒】和肉體上的傷害相比，精神上的傷害很難找到法律依據。事實上，這種冷暴力往往不僅存于夫妻之間，許多隱匿于贍養案件、離婚案件、遺產繼承糾紛案件和家庭糾紛案件中的謾罵、恐嚇等精神侵害，因沒有造成肉體傷害后果，在案件審理中也很難得到相對應的權利救濟。

在今年3月1日正式實施的反家庭暴力法第二條中，家庭暴力的范疇首次以法律形式明確，“家庭成員之間以毆打、捆綁、殘害、限制人身自由以及經常性謾罵、恐嚇等方式實施的身體、精神等侵害行為”均屬家庭暴力。

醫院、居委會都有義務報警

隨著反家暴法出臺，地方也加大了對老年家暴的關注。在剛修訂的《安徽省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老年人權益保障法〉辦法》中，就增加了關于禁止家暴的新內容，如果有老人遭遇家暴，任何公民都有權舉報，基層居委會、老年人組織和老年人所在單位等機構發現對老年人實施家庭暴力的，應當及時勸阻、制止、調解或者采取臨時庇護等其他措施。

老人遭受家暴危險可向法院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而老人之所以不愿意求助或者報警，一方面他們出于自責，認為孩子沒教育好，都是自己的錯，另一方面是所謂的“家丑不可外揚”，害怕報警后讓親情關系更趨向決裂。

對此，剛出爐不久的反家暴法有應對方法：任何單位和個人發現家暴，有權利也有義務及時向公檢法機關報案、控告或者舉報。這意味著，醫院、學校，居委會等社會機構，都有反映家暴的強制報告義務，不然長期持續的家暴造成一定的后果后，“知情不報者”需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同時，反家暴法明確了人身保護令適用的時機、場合與范圍，對家暴受害者的權利救濟有了新的渠道。

此外，面對家庭暴力，老人要注意收集證據。當下，法院一般認定的家暴證據有以下幾類：一是公安機關的接警記錄；二是受害者自拍受傷的傷情照片；三是醫院的傷情報告；四是證人、證言；五是公安機關出具的告誡書。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