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

朱蕓菲

冬日午后的陽光是蒼白的，像久疾初愈的病人，勉強含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溫度，一陣風過，便如蛛絲般消散在空中，仿佛未曾來過……

我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希望借此平復上足了發條般的心臟。拖著沉重的腳步，我挪進了比賽場。

禮堂的墻上掛著厚重的暗紅色幕布，令人壓抑。不少穿著各式服裝的同學正面無表情地熟悉著講稿，準備迎接即將開始的演講比賽。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一個初二年級女生的旁邊，她柔發披肩，一襲煙紫色長裙，看上去十分典雅。和她一比，自己這身校服遜色不少。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從包里掏出那篇用來敷衍了事的講稿，聲音細若蚊蚋地開始背誦。我一邊機械地重復著同一句話，一邊偷眼看著那位學姐的演講稿，心中暗生自卑。

相比我這篇拙劣的講稿，她的實在好太多了：凝練優美的語句，一針見血的觀點，別出心裁的設計，無一不是奪目的亮點。

我有了想逃出禮堂的沖動。

猛地，心底有個聲音嘲笑道：“是啊，你永遠是個怯懦的膽小鬼！永遠在別人面前自掩光芒，黯然失色；永遠在生活的鎂光燈下倉皇而逃，狼狽不堪！”

這時，學姐瞥了我一眼，嘴角向一邊微微上揚。那是什么？我分明看到了一抹冰冷的譏誚。攥緊雙拳，心中充滿不甘：憑什么？憑什么我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我抓起筆，飛快地在那滿是漏洞的稿子上進行最后的修改。時間像沙漏中的白沙急速流逝著，越來越多慷慨激昂、富有感染力的句子從筆尖行云流水般而出。

完成了！我放下筆，仔細瀏覽一遍，長出一口氣，用力甩了甩因握筆而有些酸麻的右手。

“12號選手，請上場。”

我拿起講稿，快步走上演講臺，望著面前表情嚴肅的評委們，深吸一口氣：“尊敬的各位評委老師、同學們，大家好。今天我要演講的題目是……”

我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幾秒鐘后，我漸漸找到了感覺，變得鎮定自信起來。反復斟酌的語句，大量的舉例、論證，是我自信的資本。話語越發流暢，一抹微笑悄然浮上面龐。

“……我的演講就到這里，謝謝大家！”

我拎起包走出禮堂。回頭看看選手席上那一張張僵硬的臉，腳步變得輕快無比。

幾個星期后的一天，天氣晴朗。

老師通知我去辦公室，肯定是為了比賽的事。推開門，班主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走到老師辦公桌前，笑容明媚：“老師，您說吧。”班主任微微一愣。

結果如何，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嘗試過做最勇敢、最閃耀的自己，那使我終生難忘。

仰起臉，一縷溫暖落在眸中。

窗外，陽光正好。

（指導教師：王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