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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西部地區婦女的女織勞動研究

2016-05-28 21:48:12章立明
廣西民族研究 2016年2期

【摘 要】文章從性別角色入手,選擇兼具生產性與再生產性的西部女織勞動作為研究對象,通過梳理與女織勞動有關的生產類別與技術環節,并佐以中國古代賦稅制度的相關史料,展示性別理論的中國經驗價值,特別是厘清了經典作家在婦女勞動屬性上的認知分歧,從而推動學術界對婦女勞動問題的關注與重視。

【關鍵詞】西部地區,婦女勞動,女織

【作 者】章立明,云南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教授、博士。昆明,650091

【中圖分類號】D4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 - 454X(2016)02 - 0154 - 011

婦女勞動是中國社會經濟史中極為重要的研究內容,然而國內學界對此并未產生足夠的興趣① ;雖然在明清或者近代華北與江南農村研究中也有涉及婦女勞動的內容② ,然而專門性的成果還不多見③ ;零星的海外中國學研究雖然認為婦女勞動是性別分工的產物,然而囿于材料難以進行深入闡釋④ 。由于婦女勞動具有極大的時空差異性,且女織概念尚存在學術爭論⑤ ,因此本文選擇古代西部地區婦女的女織勞動作為研究對象,主要是基于以下三個方面的考慮:第一,西部婦女的女織勞動集采集、種植、養殖等農業生產與紡紗織布等手工業生產為一體,能夠拓展我國小農經濟研究的視野;第二,西部婦女生產的紡織品既是貢賦的土產,國家賦稅的征繳品,也是市場交換的商品,中國古代賦稅史料佐證了婦女的經濟貢獻,顯示了性別理論的中國經驗價值;第三,梳理女織勞動的生產性與再生產性,有利于厘清經典作家關于婦女勞動屬性是社會勞動還是私人勞動的認知分歧,從而推動學術界對婦女勞動問題的進一步關注與探討。

一、古代西部婦女的女織勞動拓展了中國小農經濟研究的視野

恰亞諾夫(А.В.Чаянов)在以革命前的俄國小農作為研究對象的《農民經濟組織》一書中說:“工作乃是在整個家庭為滿足其全年家計平衡的需要的驅使下進行的,而不是為了在市場上追求最大的利潤”[1 ]29,而農民家庭的特殊性就在于它既是一個消費單位又是一個生產單位,以性別和年齡為基礎的勞動分工是為了滿足家庭生存的最低需求。由于小農經濟在世界大多數地區都存在并發展著,但其發展路徑以及表現形式卻大不相同甚至完全相反。在馬克思看來,中國等東方國家的社會特征是農業與家庭手工業的統一或者結合,即“小農業和家庭工業的統一形成了生產方式的廣闊基礎……因農業和手工制造業的直接結合而造成的巨大的節約和時間的節省”[2 ]372,這種“結合”和“統一”用最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夫耕婦織”。而我們之所以選擇西部婦女的女織勞動入手,旨在說明女織勞動并非只是“紡紗織布”的手工業生產,因為通過采集、種植和養殖等農業勞動才能獲得紡織原料,而且這些原料的生產也大都是由女性來承擔的。也就是說,西部地區的女織勞動本身就是農業與手工業結合的產物。

(一)西部地區婦女從農業生產中獲得紡織原料

20世紀70年代,在廣西貴縣羅泊灣漢墓中出土了絲綢、麻布、織錦、紗帽等織物的殘片,“同墓出土的木牘開列了繒、苧、布、紬、線、絮和絲等麻織和絲織品的名稱”[3 ]60,由此可見,漢代西部地區女織勞動的原材料就至少包括了桑和麻等物,而要獲得“繒、苧、布、紬”等衣用材料還需要進行采集、種植和養殖等農業生產,因為種桑、采桑和養蠶等都屬于農業生產部門中的亞種。

1. 采集木本與草本植物

與黃河流域通過植桑養蠶來獲取衣用纖維不同的是,西南地區婦女通過采集野生植物來生產桐華布(桐花布或者娑羅籠)一類的衣用材料,這一傳統一直沿襲到了20世紀的50年代。桐華布的原材料就是野生的木棉(婆羅樹子)。《后漢書·西南夷列傳》中云:“(哀牢地區)有梧桐樺,續以為布,幅廣五尺,絜白不受垢污”;“永昌出木棉樹,高過屋,有十余年不換者,實大如杯,花中綿軟白,可為縕絮,及毛布者,皆指似木之木棉也”等。北宋人李昉的《太平御覽》卷八二○引《南州異物志》曰:“五色斑布,以絲布古貝木所作。此木熟時,狀如鵝毛,中有核如珠珣,細過絲棉。人將用之,則治出其核,但紡不績,任意小抽牽引,無有斷絕,欲為斑布,則染之五色,織以為布”。而木棉“不受紡織”的特性,早在唐代就為劉禹錫所指出:“蠻衣斑斕布,是謂其耶?然幅窄而短,不堪作衣耳!”

即使到了明代,在明人謝肇淛的《滇略》中亦稱:“布則以永昌所織為佳:有千扣者,其次有桐花布、竹布、井口布、火麻布、莎羅布、象眼布……闌干細布,文如綾錦”,除棉布之外,其中還涉及當時的多種衣用纖維。此外,構樹、竹類、棕和火草等植物也都充當過西部婦女紡織的主要材料。如“貴州山區的仡佬族的傳統制衣原料取自當地的一種叫水麻柳的灌木,把這種灌木的皮刮下來,泡在水里,直到把樹皮外層的黑皮泡爛,再撈出,經不斷捶揉,洗滌最后得到的纖維潔白柔軟,把這些木質纖維捻成線,在織布機上就可以織成布了”[4 ]148。

2. 種植麻科植物

自《詩經》時代伊始,麻就成為西部地區最為普遍的一種衣服原料。《詩經》中有幾十處提到了麻,“雌雄粗細,各有專門名稱”①,可見當時的麻種植已經相當普遍,如《王風·丘中有麻》中有“丘中有麥”和“丘中有麻”;《齊風·南山》中有“藝麻之如何?衡從其畝”等。而在戰國和漢代墓葬中也出土了大量的麻織物。也就是說,除了采集葛、藤、菅和蒯等野生植物外,西部地區還通過人工種植麻類植物來滿足衣著需求。

由于麻類植物種類繁多,整個西部地區都是麻的主產地,如大麻產于新疆、寧夏和內蒙古等地,其他的麻主要分布在廣西、貴州、云南以及湘西、鄂西的山區,其中尤以貴州的產量最多。在唐人李吉甫撰寫的《元和郡縣志》中記載,當時全國十道中除河北道和黔中道外,其余八道的州府均向長安進貢“枲麻”、“弓弦麻”和“麻、布”等物 [5 ]。宋代西南地區的麻布生產,不僅產量高,而且質地也好,是當地重要的大宗出產物。如紹興二年(1132),諸路貢紡織品,全國麻織品產量居第一位的是成都府路,“第三位是廣南西路,產量達179791匹”[3 ]270-271。

其實一直到明代以后,由于我國大江南北普遍引種亞洲棉,才導致麻的種植面積有所縮小,但由于西部地區幅員遼闊,自然條件差異極大,麻類種植一直方興未艾,尤其是“云南南部地區苗族的大麻種植就一直延續至今,苗族婦女積累了豐富的種麻經驗”[6 ]。

3. 植桑養蠶

《尚書·禹貢》有云:“桑土既蠶,降丘宅土……厥貢漆絲,厥篚織文”,黃河流域無疑是西部地區最早植桑養蠶的地方。到了《詩經》時代,黃河流域的桑樹種植已很普遍,如《小雅·小棄》曰:“維桑與梓,心恭敬上”;《鄭風·將仲子》曰:“將仲子兮,無逾我墻,無折我樹桑”等,桑已由最初的綠化樹和果用樹,變成了生產蠶絲的衣用樹,如《魏風·十畝之間》云:“十畝之間兮,桑者閑閑兮……十畝之外兮,桑者泄匯兮”。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女桑婦蠶”的性別指向已經十分明確,如《豳風·七月》云:“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邶風·綠衣》曰:“綠兮絲兮,女所治兮”和《大雅·瞻卬》云:“婦無公事,休其蠶織”等。

隨后,這一植桑養蠶技術傳到了西南一帶,到了漢代末葉,四川的絲織業已經很發達。西晉人左思在《蜀都賦》中所云:“貝錦斐成,濯色江波”,就是指以美麗著稱的蜀錦。東晉人常璩在《華陽國志》卷一《巴志》中也稱蜀地廣有“桑、蠶、麻、苧”之屬。歐陽修等人所撰的《新唐書》卷三二在《地理志》中說到成都貢品時,就提及其中的“錦”和“單絲羅”。終宋一代,蜀中多地已有專門的蠶市進行交易,如宋人黃休復在《茅亭客話》中云:“蜀有蠶市,每年正月至三月,州城及屬縣循環一十五處”;宋人趙樸的《成都古今記》里也說成都有“正月燈市,二月花市,三月錦市,四月蠶市”等。

在《新唐書》卷二二二的《南蠻列傳》中,對于云南一地的養蠶制絲介紹得頗為詳細,云:“蠻地無桑,悉養柘蠶,村邑人家柘林多者數頃,聳干數丈。三月初,蠶已生。三月中,繭出,抽絲法稍異于中土”。其中特別指出南詔的繒帛技術是由成都傳來的,如“俗不解織綾羅,自太和三年蠻寇西川,虜掠巧兒女及女工非少,如今悉解織綾羅也”。明人景泰的《云南圖經志書》中對云南的蠶桑情況有了更多記錄,如澄江“蠶衣耕食,民安于富”;馬龍他郎甸的“婦人耕種,尤以時事蠶桑”等。

4. 種植棉花

草本棉花又稱亞洲棉,原產于印度,“約在兩千年前由印度經緬甸,泰國等地傳入我國南部和西南地區,至13世紀后種植于長江流域” [7 ]1,其實以上說法只是提到了棉花從東南亞通過陸路或者海路傳入云南和兩廣等地的情況,而西域的高昌也是棉花的傳入地,據《梁書》卷54《西北諸戎·高昌傳》載,當地“多草木,草實如繭,繭中絲如細纑,名為白疊子,國人多取織以為布。布甚軟白,交市用焉”。除了《梁書》中把棉稱為“白疊子”外,《后漢書·西南夷傳》中也有“哀牢人……知染采文繡。罽毲帛疊蘭干細布”等語;到了明代,《云南圖經志書》卷六載:“平緬路產白疊布,出縹甸及羅必思莊,堅厚縝密,類紬然,云南無貴賤通服之。”

其實在宋元時期,亞洲棉已經在松江地區開始種植,這種鈴大、籽少、易去籽、纖維細長、捻曲度好、產量高的棉花得到了大量種植本身就是政府大力提倡的結果,據《元史·世祖紀》載,元世祖于至元二十六年(1269)詔置“浙東江西湖廣福建木棉提舉司,貴民歲輸木棉十萬匹,以都提舉司總之”。《明史·食貨志》亦謂太祖立國之初,即令民“田五畝至十畝者,栽桑麻棉各半畝;十畝以上倍之,又稅、糧亦準以棉布折米”。于是,從明代開始,亞洲棉逐步取代麻成為大江南北主要的衣用材料。

(二)西部地區女織勞動的性別屬性

在作為馬家窟文化代表的青海柳灣馬廠墓葬中,“53個男性墓主有45個隨葬斧、錛、鑿等農具,8個隨葬紡輪,而31個女性墓主有28個隨葬紡輪”[8 ]114,可見在新石器時代農具與紡輪已經成了性別的象征。《詩經·斯干》云:“乃生女子……載弄之瓦”,其中的“瓦”就是指陶制的紡輪。在古滇國出土的青銅葬器中,紡織工具雖較新石器時代有了較大發展,但女性墓主隨葬紡輪的做法卻保留了下來,在呈貢縣龍街石碑村出土的“35座女性墓葬中,有26座以陶紡輪隨葬”[3 ]37;在晉寧石寨山1號墓出土的鼓型貯貝器和江川李家山169號墓出土的桶型貯貝器上就雕鑄了婦女紡紗、絡紗、卷緯、上機、織布和上光等織布場景。由于要熟練掌握繞線、穿梭和打緯這些生產技術至少需要6-7年的專業訓練,因此女織就成為一項性別專屬的勞動。當然,明清以后由于織機的改進,“江南地區男性從事織布的傳統一直延續到了近現代”[9 ]112。

1. 績線紡線

在明清以前,西南地區最為常見的衣用植物是麻和苧等,它們制作的衣服具有透氣性能好、穿著不粘身以及經久耐磨等特點,然而以麻織布的工序卻是十分復雜的。就以苗族的織麻而言,從采集(種植)、割麻、剔麻、績麻、紡線、理線、漿洗(煮)再到紡線織布,大大小小要經過十幾道工序,“麻剝好以后要舂。種植一升麻種收割回來的麻,要剝2-3個星期,半個月。舂要花半天時間。煮要重復3-4道,煮要花一晚上,洗一次要花半個小時。績麻一天,能織出2~3尺布。一升麻種要花7天時間才能理完線。理一天的線可以織出一個布。煮一鍋可以織2~3個布,剝一晚上的麻,可以織幾寸的布。織一個布要花3~4天,一升麻種可以織出來4個布(‘個是當地計量麻布長度的一種單位,大約折合十丈)”[6 ]。雖然苗族男子也幫助婦女們播種和收割大麻,收割的麻要經過漚制,麻皮才易剝且軟化,個別男子也會與婦女一起剝制麻皮,然而與績麻有關的工序就需要由婦女自己完成了,而且還要把破開的麻纖維接續起來搓成線,才能得到最終的織布原料。

績線是織麻過程中最基礎的工序。漢墓中出土的陶制或石制的紡輪,就是使麻纖維旋轉加拈的簡單工具。如清人檀萃在《滇海虞衡志》載:“蠻紡。用一小胡盧如鐸狀,懸以小鉛錘,且行且挼而縷就,不似漢紡之繁難”;清人劉慰三在《滇南志略》中亦云:“(他郎廳夷人)白窩泥,性情樸野,男勤耕稼,女事紡績,雖出山入市,跬步之間,口銜煙袋,背負竹籠,或盛貨盛柴;左手以圓木小槌,安于鐵錐,懷內竹筒裝裹綿條,右手掀裙,將鐵錐于右腿肉上檫攆,左手高伸,使綿于鐵錐上團團旋轉,堆垛成紗,謂之攆線”。即使在20世紀50年代,云南省的傈僳族婦女在平時趕集、下山背水、出門參加活動時,都要邊走邊不停地績線,有時是在身背四五十公斤重物的情況下,只要兩手空著都在不停績線,而一天辛苦所得最多就是四兩麻線。等到每年的秋冬農閑之季,婦女們才將績成的麻線,理制成束,經堿水煮漂曬干后,再紡成線;或用植物或礦物染料染色并且晾干后,才可以理線上架織成麻布。

2. 理線上架

云南出土的古滇國青銅器展示的“箕踞而織”的場面,其實就是婦女們運用腰織機理線上架織成布匹的過程。古滇國時代的紡織工具主要就是紡輪和腰織機,后者就是一種簡單的水平織機,直到20世紀50年代前,云南的少數民族還在普遍使用,如《鎮寧縣志》記載:“織機全部用木,為本地制造。可織寬寸許、長三丈七八之白布”[10 ]。

檀萃在《滇海虞衡志》云:“蠻織。隨處立植木,掛所經于木端。女盤坐于地而織之,如息則取植及所經藏于室中,不似漢織之大占地也。”所謂的腰機就是織機前后兩根橫木,前面的拴在固定于地面約30厘米高的木樁上,它們之間沒有任何支架,而是以織布人來代替支架,用腰帶縛在織布者的腰部,織造時織工席地而坐,依靠雙腳的位置及腰部的力量來控制經線的張力。用這樣的織機來織麻布,“一天能織布二市尺左右”[11 ],或如《漢書》所載:“冬民既入,婦人同蒼相從夜績,女工一月得四十五尺”。

因為織布的工序很多,婦女們大多要在農閑時才能集中進行生產。再加上腰機只能織出“幅寬25厘米左右”[3 ]41的布匹,幅寬較窄,因此,傈僳族婦女“一人一年所織成的只夠夫婦二人各縫一套衣服,而最清苦的只能供一兩個小孩子縫一身而已”[12 ]34。

二、西部婦女生產的紡織品是我國婦女經濟貢獻的確鑿證據

如果說1970年博斯魯普(E.Boserup)在《婦女在經濟中的作用》一書因發現亞非拉婦女在生產部門中的巨大貢獻而被稱為是關于婦女經濟作用的“石破天驚之作”的話 [13 ],那么梳理我國古代賦稅史,無疑就會把我國婦女在經濟中的貢獻鎖定在三國時期的曹魏時代,而在隨后的2000余年中,婦女生產的麻絲布帛等紡織品在實物、勞役和貨幣形式的賦稅征繳體制中都曾發揮過巨大作用。即使在明清改土歸流以后,西部地區的麻絲布帛也還在朝貢(土產)、征繳(賦品)和市場(商品)等方面有自己的獨特貢獻。也就是說,我國豐富的賦稅制度史料展示了性別理論的中國經驗價值。

(一)作為納貢與回賜物的麻絲布帛

在畿服(冊封)和羈縻(土官)制度中,中原王朝的君主是內外服的共主,在王國中心地區(內服)設立行政機構,進行直接管理;在直屬地區之外的外服,則由接受中原王朝冊封的地方統治者進行統治,而且九州之內的各個地區,都負有進貢的責任。即使是在明清改土歸流后,在設有土官的西部地區,與中央的隸屬關系通常是以朝貢形式來表達的,其中就包括以麻絲布帛為代表的紡織類目,如干崖的“絲織五色土錦”;東川的“氈服”;麗江、孟養、車里的“各色絨棉,各色布手巾”以及老撾、八百、威遠的“絲幔帳”等,而中央王朝也回贈相應的紡織品等。

1.“外服”的朝貢物

唐代南詔諸族的紡織品,如絲綾絹布、桐華布,以及山地民族織造的做工精美的披氈,都曾被選為進貢唐王朝的貢物。如長慶三年(823),南詔王“進金碧文絲十有六品”;中和元年(881),南詔遣使者迎唐公主,“獻珍怪氈罽百床”[3 ]175-176。在《新唐書·地理志》中所載的嶺南地區和黔中道諸州歲貢的方物中,就有“蕉布、纻布、落麻布、竹布、竹纻練、白纻細布、紗、絁和朝霞布”等類目[3 ]341。宋人周去非在《嶺外代答》卷六亦云:“氈毯其上有核桃紋,長大輕者為妙,大理國所產也,佳者緣以皂”,或者“氈毯還作為珍貴土產,由大理國獻至宋廷”等。

元泰定元年(1324),貴州東部地區的“八番生蠻及楊、黃五種人27000余戶降元,提出愿每年繳納布2500匹”,元朝遂于其地置長官司;泰定三年(1326),八番嚴霞洞蠻歸附,亦愿歲輸布2500匹,元廷設蠻夷官鎮撫之;致和元年(1328),云南安隆寨土官岑世忠與其兄岑世興相攻,“自籍其民32000戶來附,愿歲輸戶3000匹,請求元立宣撫司以總之”①。

2.“共主”的回贈品

在《周禮·秋官·大行人》中,對“服”、貢期和貢物都做了規定,特別要求共主按照“厚往薄來”的原則回賜禮物,如唐朝張籍在《涼州詞》有詩云:“無數鈴聲遙過磧,應馱白練到安西”,說的就是連綿不絕的駝隊運送包括唐王朝的回贈品來到西域地區。在尼雅漢晉墓葬[14 ]中出土的“王侯合昏千秋萬歲宜子孫”錦衾以及“五星出東方利中國”錦護膊等華麗織錦,就是通過絲綢之路由中原輸入的,或者說就是“中央王朝對精絕王國的贈賜” [15 ]。

在《穆天子傳》中,周穆王游西域時,曾向各族酋長贈送絲帛,其中單是賜給西王母的錦就多達一百五十丈,而絲綾則有四百五十丈之多。隋煬帝把信儀公主嫁給高昌娑那可汗時,也賜送了彩錦上萬匹。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各國,也帶去了價值巨萬的金幣錦帛,作為禮物用來結好各國。《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一載,高昌王贈給玄奘“綾及絹五百匹,充法師往還二十年所用之資”,這些綾與絹應該就是唐王朝對高昌國朝貢后的回贈之物。

在北宋時期,西域的高昌、龜茲和于闐等國也對契丹進行朝貢,“已上諸國三年一次遣使,至契丹貢獻……斜合黑皮、褐黑絲、門得絲、怕里硇砂、褐里絲,以上皆細毛織成,以二丈為匹”,而大遼也回贈相應的物品,如“遼方也以金帶、織物等回賜,其數每次均不下40多萬貫”[16 ]。

清代中央王朝對云南各土官進貢的回贈物中也多以紡織品為主,有“錦、纻、絲、紗、羅、鈔絹、彩段、棉布、羅衣、絹衣和靴襪”等物,而且還做到“因人而異”進行賞賜,如“車里,給賜宣慰使錦二段,纻絲紗羅各四匹;妻,纻絲羅各三匹;差來頭目,每人纻絲紗羅各四匹,折鈔絹二匹,布一匹;通事,每人彩段一表里,折鈔絹一匹,俱與羅衣一套;象奴、從人每人折鈔錦布一匹,絹衣一套,俱與靴襪各一雙”[17 ]。

(二)在賦與役中被征繳的麻布絲帛

如果說《小雅·北山》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還只是一個內外服的象征概念的話,那么,《史記·秦始皇本紀》所載“六合之內,皇帝之土,人跡所至,無不臣者”,則意味著國家可以按照田畝和丁口來征收田租、賦稅和徭役。在不同朝代,實物、勞役和貨幣等征繳方式不斷更迭變化,但是麻布絲帛一直都是最為常見和穩定的征繳品,它可以起到“充戶調”、“輸絹代”甚至“折色”田租等作用。

1. 絹綿等物是戶調的征繳品

秦漢時期國家稅收主要來自土地稅和人頭稅(算賦和口錢),從魏武帝頒布稅法令開始,人頭稅由貨幣征收改為實物征收,即以絹綿等為標準物按戶征收,如《三國志·魏志·武帝紀》云:“每畝戶絹二匹、綿二斤,余皆不得擅興。”此后,以征絹綿為主的戶調做法就沿用下來,如《晉書·食貨志》所載西晉的戶調規定:“丁男之戶,歲輸絹三匹,綿三斤,女及次丁男為戶者半輸。”

由于各地出產不同,因此所征之物也包括綾絲麻布等物。據《唐六典》載:“其調隨鄉土所產綾、絹、絁各二丈,布加五分之一,輸綾、絹、絁者,綿三兩,輸布者,麻三斤。”從西漢初年開始,西部民眾也以絲、絹、綿、布等來納戶調,“歲令大人輸布一匹,小口二丈,是謂賨布”①;永昌郡太守鄭純與哀牢相約,“邑豪歲輸布貫頭衣二領,鹽一斛,以為常賦” [3 ]104;《晉書·食貨志》亦云:“諸邊郡或三分之二,遠者三分之一,夷人輸賨布,戶輸1匹,遠者或1丈”等。

至少在明代初期,西部地區還存在以布帛等紡織品作為征繳對象的納賦方式,如明人楊基在《桂林即興二者》中寫道:“時有苗人與瑤女,負薪輸布事科征”;景泰在《云南圖經志書》卷五云龍州“峨昌……州無稅賦,惟歲辦差發小白布而已”;明人章湟的《圖書編》亦云:“馬龍他郎甸長官司出。以棉花為之,闊僅八寸,歲輸于官”。

2. 交納絹布代替徭役的“輸絹代”

在《周禮·地官·鄉大夫》中就有關于徭役的記載:“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也就是說,民眾對國家的義務除了每年完租和納調之外,男丁還需要承擔力役、雜役和軍役等徭役。在《詩經》的《國風》中就有多篇涉及“役”,如《衛風·伯兮》中云:“伯也執殳,為王前驅”;《王風·君子于役》云“君子于役,不知其期”和《唐風·鴇羽》“王事靡盬,不能藝稷黍”。漢代的徭役制沿用秦制,男丁除了每年在郡縣服役一月(更役)之外,還需要服正卒(到國都服役)和戍卒(往邊境屯戍)兩種役,而不服役者可以納錢代役,稱為“更賦”。

在唐武德七年(624)實行的“租庸調”規定:“凡賦役之制有四:一曰租,二曰調,三曰役,四曰雜徭……凡丁歲役兩旬,無事則收其庸,每日三尺,有事而加役者,旬有五日免其調,三旬則租庸俱免”②。也就是說,對男丁每年服役和雜徭的期限作出了明確規定,如無役可服時,可以每日交納三尺的絹或者布;如不服役者也可以用絹或者布來代替,每天所納之數為“折合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

元代改宋代徭役的“募役法”為“科差”,規定按戶交納絲料(二戶出絲一斤以供官用,五戶出絲一斤以給領主)和征收包銀(每戶四兩)、俸鈔(每戶一兩)交由官府雇人充役。到了明清實施“一條鞭法”和“攤丁入畝”后,執行的都是以銀代役的銀差制度,而麻布絲帛等就是市買折銀的常見品。

3. 以麻布絲帛“折色”交納田租

公元780年,唐朝實行兩稅法,將開元以前租(交粟或谷)庸(服徭役)和調(納布帛)的征稅法合并起來,一律以實物折價,進一步推動了紡織品通過市場流通環節來進行商品生產的做法,如唐人戴叔倫在《女耕田行》中有詩云:“截絹買刀都市中”。

明初的田賦征收辦法延用唐代的兩稅法,按田畝分夏秋兩次征收,用麥米交納稱為本色,用金銀錢鈔布絹等物品折換交納的稱為“折色”。洪武九年(1376)太祖就令民“以銀、鈔、錢、絹代輸今年租稅”,并對折色率作了規定“綿苧布一匹,折米六斗,麥七斗”;洪武十八年(1385)又令兩浙及京畿官田“凡折收稅糧,鈔每五貫準米一石,絹每匹準米一石二斗,金每兩準米十石,銀每兩準米二石,綿布每匹準米一石,苧布每匹準米七斗,夏稅農桑絲每十八兩準絹一匹重十八兩”,目的是為了“免民轉運之勞”準許隨土地所便,用絹布等物來折收田租,到了洪武三十年(1397)冬十月癸未條,還有“綿布一匹折一石……綿花一斤折米二斗”① 的記載。

這種折色做法終明一代并沿用到了清朝,清人艾必達在《黔南識略》卷二十三亦云:“又雍正九年,各苗自首田八千八百六十三畝有奇,額征正銀二百一十三兩有奇,改征米二百六十六石有奇,又苗疆折正銀五百零三兩有奇,歷聽諸苗分攜棉花、苧麻、布匹、雞子諸物趕官折納,官為變價”。

(三)在市場流通中的麻布絲帛

麻布絲帛進入市場流通環節與“兩稅法”、“一條鞭法”和“攤丁入畝”等賦稅制度變革有關,但后者只是起到了推動作用,作為輕便價高的紡織品,麻布絲帛的商品價值早就得到了市場的認可。特別是隨著明清紡織生產力水平的提高,麻布絲帛更是成為集市交易的大宗商品,其中既有作為原料的棉花、麻和靛藍,也有棉紗和麻線等半成品以及棉布和麻布等制成品。

1. 作為“一般等價物”的麻布絲帛

在《衛風·氓》中云:“氓之蚩蚩,抱布貿絲”等,對于“布”是商品還是布幣尚存在爭論,但無論是以物易物還是以幣易物,“絲”作為商品早已是確鑿無疑的。戰國時期的范蠡和白圭等人就是從事“谷絲漆繭”生意的行家,如《史記·貨殖列傳》載“白圭樂觀時變,故人棄我取,人取我與。夫歲孰取谷,予之絲漆;繭出取帛絮,與之食”。

客觀上說,絲、繭、帛、絮等與女織勞動相關的紡織原料和紡織品都具有較高的市場流通性。唐代就繼承魏晉以來以絹帛為貨幣的傳統,實行錢帛兼行法,如杜甫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詩云“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指的就是天寶后期,楊國忠建議把各地庫存的物品一律換成絹帛運到長安供玄宗揮霍一事。當時的西域各國也通行這一錢帛并行法,如《慧超往五天竺國傳》中就記載胡蜜王:“見屬大寔所管,每年輸絹三千匹”;《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一載,高昌王贈給玄奘“綾及絹五百匹,充法師往還二十年所用之資”,絹綾與黃金銀錢并舉,充當的就是“一般等價物”的作用。

《宋史·龜茲傳》在提到古代龜茲市井時說:“國城有市井而無錢貨,以花蕊布博易”,對于花蕊布是紡織品,還是錢幣,近來新論迭起,稱其為“長四擋子,寬一拃的一塊粗棉布,其上蓋有回鶻汗王之印,在商業流通中起貨幣作用,如果用舊了,七年洗一次,重蓋新印” [18 ]。從以上論述中,至少傳遞了三點信息,花蕊布首先是紡織品,它是一塊長71厘米,寬25厘米的粗棉布;其次它加蓋國王的印章,具有法定的權威性;最后它每七年洗一次,重新蓋章,說明了它的稀少性需要重復使用。也就是說,花蕊布其實就是一塊承擔貨幣支付功能的紡織品。在西域的其他地方,如古稱疏勒的喀什“街忂交互,厘市糾紛”,各地商人除了使用錢幣外,也把絹布作為大宗商品的交換媒介從事市場買賣做生意。

2. 作為商品交換的麻布絲帛

在明清時集市上交換的除了糧食以外,絲、棉、麻、苧等都是大宗的交易物資。從天啟年間《滇志·地理志·物產》的記載來看,明代云南集市上交易的物品種類就十分豐富,“云南府有火麻、纻麻、棉布、棉綢、烏帕、草席、蜂蜜、蠟和餳糖;大理府則有紙、筆、墨、扇、席、感通之茗、鄧川之氈、洱海之紅布、胭脂、鉛粉、雕漆器物、麂皮襪和點蒼石;臨安府有蘇木、瓦器、黃白蠟、靛紙、紋布、莎羅布、烏帕、紫石、土朱、青碌、膽礬、爐甘石與攀枝花;永昌府有靛、紙、膠、蠟、桐花布、竹布、紫梗、料模、料絲燈、伯夷紗、象柄、書刀、牙章、竹和紅藤”[3 ]621。其中,既有“火麻、纻麻、攀枝花”等紡織原料,也有作為染料的“靛和靛紙”,還有蠟染原料“黃白蠟”和“蠟”,其中最大宗的就是作為制成品的紡織物“棉布、棉綢和烏帕”“鄧川之氈、洱海之紅布”“紋布、莎羅布和烏帕”和“桐花布、竹布和伯夷紗”等。

此外,貴州一帶的苗族婦女也多把自家的紡織品拿到集市交易。如乾隆《貴州通志》卷七《苗蠻》載:“谷藺苗,在定番州……婦人以青布蒙髻,工紡織,其布最精密,每遇場期出市,人爭購之,有谷藺布之名”;《松桃廳志》亦云:“(苗)女亦嫻紡織,所織斑布精致古雅,堅韌耐用,城市貿易,苗婦居多”;再者如《興義府志·風俗志》所載:“語言清軟是黎峨,苗錦成時上市多。”清人陸次云在《峒溪纖志》中,就對這種“花樣繁復”的苗錦作過介紹:“苗錦大似苧布,巾帨尤佳,其婦女衣緣領袖,皆綴雜組,藻彩云霞,謂之‘花練,土俗珍之。”

即使是在20世紀80年代,云南苗族婦女所織的麻布不僅自穿自用,而且上市交易,出口換匯,生意十分紅火。因為單位麻布制品的市場價格一直高于單位糧食的價格,一個苗族家庭擁有多少適宜種植大麻的土地便成為衡量家庭財富的一項硬指標。“我家的麻塘地可以撒四五碗麻種,能織出來四五個布,賣100多塊錢。一般來說,一個布20、30塊錢,好的可以賣到每尺一元,差一點的只能賣每尺八角錢。以前沒有人愿意購買麻布,現在專門有人來村里收購麻布”[6 ]。也就是說,即使在廢除以麻布作為賦稅征繳物以后,麻布仍然是苗族集市交易的主要品種,除了麻布能換取生活用品和改善家庭生活質量外,它還能在特定的禮儀場合,如“葬儀中發揮重要作用”[19 ]。

三、經典作家關于婦女勞動屬性的認知分歧

中國古代小農經濟的探討多聚焦以男耕為代表的農業和“以糧食完稅的租”方面,而疏于探討以女織為代表的手工業及其“以絹納調和以絹代庸”等方面,其實明清以前的女織勞動并非只是單一的手工業,它與農業生產勞動關系密切。在我國古代長達2000余年的租、調、役等賦稅征繳體制中,無論是實物、勞役或者貨幣的征繳方式都離不開麻布絲帛等紡織品,可以說紡織原料和紡織制成品構成了中國賦稅制度的基石,因此古代婦女在經濟生活中的作用與價值毋庸置疑。那么,經典作家是如何談論婦女勞動的?他們又是如何定位婦女勞動的屬性?我們應該給予什么樣的澄清或者闡釋呢?

(一)馬克思認為小農家庭中的婦女勞動是社會勞動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指出:“農民家庭為了自身的需要而生產糧食、牲畜、紗、麻布、衣服等等的那種農村家長制生產……生產這些產品的種種不同的勞動,如耕、牧、紡、織、縫等等,在其自然形式上就是社會職能,因為這是這樣一個家庭的職能,這個家庭就像商品生產一樣,有它本身的自然形成的分工……用時間來計量的個人勞動力的耗費,在這里本來就表現為勞動本身的社會規定,因為個人勞動力本來就只是作為家庭共同勞動力的器官而發揮作用的。”[20 ]4

中國古代農桑并稱,如元代司農司撰寫《農桑輯要》時,就把兩者并列;元人魯明善在重新編纂《農桑衣食撮要》二卷時也是把農桑放到衣食并重的位置上。《孟子·盡心篇》中提到的“匹夫耕之”和“匹婦蠶之”說的就是戰國時代夫耕婦織已成為小農家庭的生產模式,夫妻雙方都是家庭的主要勞動力,男子在田間耕作和婦女從事紡織與家務,通過耕和織來維持家人生活并完成國家的賦稅負擔。按照馬克思的理解,家庭是一個社會單位,生活與勞動于其間的兩性勞動包括女織也具有勞動的社會規定,因為紡和織在“其自然形式上就是社會職能”。當然,馬克思把“夫耕婦織”理解為一種自然分工(用時間來計量的個人勞動力耗費)其實是一種性別本質論的觀點。

正如馬克思所指出也為中國小農家庭所證實的,家庭是一個“具有高度彈性的生產單位——婦女和兒童可以動員作為輔助性生產” [21 ]66,而紡織作為一種“商品化了的家庭手工業生產對家庭式農場產生經濟上的支持”[21 ]199-200,婦女可以織出比自家所需高出數倍的紗布,通過市賣來補貼家用,進而維持一個家庭的生計和發展。明清時期云南滇西一帶景東紡織品市場的繁榮局面可以佐證。清人阮元在《云南通志卷》中云:“地不蓄桑麻,民間耕種之外,男女皆以紡織為生,每至街期,賣布匹者十居四五,有娑羅、羊肚、火麻諸名”;又“景東不蓄桑麻,民間耕種之外,大家小戶,男女皆以紡織為生,每至街期,買賣布匹者十居四五,本地銷售不盡,大都販于江外諸夷及思茅山中”。也就是說,景東一地每至街期,街市上所賣其他諸種商品不過占十之五六,而近百分之四五十均為紡織品,并且其銷售已不限于本地而是遠銷到周邊的廣大地區當中。

(二)恩格斯認為小農家庭中的婦女勞動是私人勞動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一書中說:“根據唯物主義觀點,歷史中的決定性因素,歸根結蒂是直接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但是,生產本身又有兩種。一方面是生活資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產;另一方面是人自身的生產,即種的蕃衍”[22 ]2。雖然恩格斯并沒有就兩種生產進行更深入的論述,但是他認為:“婦女解放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事業中去;而要達到這一點,就要消除個體家庭作為社會的經濟單位的屬性”[22 ]76。按照恩格斯的理解,婦女解放的先決條件就是婦女要在公共事業中從事社會性的生產勞動,而婦女在家庭中從事的是私人性的“人的再生產”勞動,后者因為沒有交換價值而成為婦女解放的障礙與束縛。恩格斯認為家庭作為一個經濟單位也在進行著生活資料的生產,它本身是具有經濟屬性的,那么,作為生產包括衣服在內的女織勞動只是私人勞動嗎?

由此可見,如果套用經典作家的觀點來分析小農家庭中的婦女勞動屬性無疑會出現認知分歧。按照馬克思的觀點,小農家庭中的婦女勞動無疑是社會勞動,而恩格斯的觀點則認為婦女勞動只能是私人勞動,因為其中包含了“人的再生產”內容。我們來看看《禮記·昏義》是如何定義“四德”的,其云:“教以婦德、婦言、婦容、婦功”,而鄭玄注“婦功,絲麻也”,就是用最具性別勞動特點的“絲麻”來強調婦女勞動的生產價值。在《后漢書·列女傳·曹世叔妻》中,把“專習紡績……絜齊酒食,以奉賓客”解釋為“婦功”,強調婦女既要“專習紡績”,也要“絜齊酒食,以奉賓客”。正如我們前面所談及的“紡績”成果構成了中國古代賦稅的根本與基礎,要說它只是沒有交換價值的私人勞動是不妥當的。

(三)女織勞動兼具生產與再生產屬性

那么,我們應該如何定位女織勞動的屬性呢?說它是一項社會勞動或者私人勞動都有一定的合理性,如果拋開這種非此即彼的思路,我們就會發現女織勞動其實是個復合概念,它兼具生產與再生產屬性,是集社會勞動與私人勞動為一體的。

我們可以引用“性別與發展”理論中的相關概念進行分析。1986年,摩塞(C.Moser)在《社會性別計劃的理論和方式——滿足婦女的實用性及戰略性需要》一書中提出了摩塞框架,即大多數社會的婦女往往兼具三重角色,即生產角色、再生產角色及社區角色。正如摩塞所定義的那樣,“生產是指生產用于消費和貿易的商品及服務(包括受雇于他人及個體經營),男人和女人都可能參加此類工作,或者說,婦女從事的生產常常不像男人從事的那么明顯可見,也被認為不那么有價值” [23 ]75,正如國內主流學術界對婦女勞動或者女織勞動一貫的輕視態度一樣。而再生產勞動則包括清掃家居、生育及照料孩子,為家庭成員準備食物、柴火以及水等生活必需品等,這些都包含在恩格斯所說的“人的再生產”當中。

其實摩塞框架對婦女三重角色的劃分使那些往往被人們視而不見的工作能夠進入發展機構的視野。在20世紀50~60年代,發展機構主要從再生產的角度審視婦女角色,因而不可避免只將她們看作是孩子生養者、持家者及家庭主婦,往往忽視婦女的經濟貢獻,并假設婦女在私人領域中只是以生育者的角色被動地依附性地勞動著,婦女沒有生產性角色或不是以從事生產性勞動為主,因此,第三世界女性作為糧食生產者、加工者、小買賣經營者及其他有酬無酬勞動者的角色和作用,幾乎都在發展理論與實踐中被隱匿了,而且這種觀念還滲透在發展政策和項目之中。

現在我們在分析中國古代婦女勞動的價值時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婦女勞動有沒有經濟價值,是不是公共勞動?如果借用生產性勞動與再生產性勞動概念來替代易引起歧義的社會勞動和私人勞動概念,或者說通過前一組概念來理解后一組概念的話,我們就會發現女織勞動其實是兼具生產性與再生性的,它既是社會勞動也是私人勞動。在中國古代小農經濟中,婦女在日常生活中生產和再生產勞動通常是互相交疊甚至是不分彼此的,一方面,女織勞動是再生產性的,女織勞動發生在家庭內部,婦女通過生產紡織品來滿足家庭成員穿衣蓋被的保暖需求;另一方面,與女織勞動相關的活動又是生產性的,這是由于紡織品在中國古代賦稅制度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決定的,婦女生產的布帛等物成為不時的納貢品和常年的賦稅征繳物,進入到國家經濟生活的公共層面,因此,它不再只限于家庭內部針頭線腦的私人層面,而且隨著我國古代賦稅制度的改革,明清以后的紡織品開始市場化和商品化,女織勞動逐漸成為一項公共事業中的社會性勞動,只不過它的生產單位仍然落腳在個體家庭當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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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TO THE WOMEN WEAVE LABOR IN THE WESTERN REGION OF ANCIENT CHINA

Zhang Liming

Abstract:The paper selectswomen weave laborwhich bears characteristics of both the productivity and reproductivityat the same timein the western region of ancient Chinaas object of this research and focuses on the role of gender, labor pattern and labortechnology, especially with the supporting material of taxation in ancient China.It contributes to the theory of genderwith Chinese experienceandclarifiesespeciallythe divergence in the understanding of gender labor by classical writers and re-values it in the academia.

Keywords:western region; female labor; weave of women

﹝責任編輯:袁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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