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退出電子期刊大宗交易的風險評估及對策研究

趙艷枝（湖南師范大學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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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退出電子期刊大宗交易的風險評估及對策研究

趙艷枝（湖南師范大學圖書館）

摘要：大宗交易作為一種主要的期刊資源采購模式，由于逐年遞增的合同費用而遭到國內外圖書館界的抵制。筆者在對圖書館大宗交易的產生和發展進行系統調研的基礎上,對退出大宗交易后可能出現的風險因素進行分析和實證測評，并根據測評結果提出一些思考和建議，以期為國內圖書館應對大宗交易困境提供理論支持。

關鍵詞：圖書館；電子期刊；大宗交易；風險評估

1　引言

1.1大宗交易的產生與發展

大宗交易是指大型期刊出版商或小型出版商聯盟將旗下全部期刊整合成一個資源包，并以在線方式進行銷售的電子期刊資源銷售模式。這種期刊交易模式最早由美國學術出版社于1966年推出，［1］美國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圖書館的肯尼思·弗雷澤將其稱為“Big Deal”，即大宗交易。［2］大宗交易的特點在于：（1）圖書館以一種定價、一個通用資源包的形式購買電子期刊，要么全買，要么全不買；（2）購買合同會延續數年；（3）期刊初始平均價格低廉，圖書館只需在已經訂購紙刊價格基礎上增加一定的費用（5%～15%），即可使用該出版商所有電子期刊資源包（Package或者Collection）；（4）合同中確定合同期內的每年價格漲幅（Price cap）。［2］不同的出版商與不同圖書館達成的大宗交易合同在細節上可能會略有差異，但大體相同。對于出版商來說，可以通過這種銷售形式保持長期穩定的盈利；對于圖書館來說，這種期刊采購模式初始價格低廉，可以迅速增加圖書館期刊資源館藏，經費使用效益高。因此，大宗交易一出現就受到了出版商和圖書館界的歡迎，很快成為國內外圖書館進行期刊資源采購的主流模式。

但近年來由于圖書館經費增長不多，甚至有所減少，大宗交易合同規定的較高的定期漲價幅度，超過了館藏建設經費預算的增長，長年累積使圖書館不堪重負。而且合同期限長，圖書館失去了對期刊經費的控制權。同時，由于大宗交易期刊資源包中的期刊是捆綁在一起的，使圖書館的選擇權越來越小，幾乎喪失了館藏建設的主動權。因此，一些圖書館開始停止以這種模式采購電子期刊。根據EBSCO在2010年、2011年對學術圖書館進行的調查，國外分別有58%、62%的圖書館表示會停止這一采購模式。［3］國內相關人士也對這種模式提出了諸多質疑和抱怨。如2010年前后由科研人員發起了抵制Elsevier的事件，及在2014 年1月3日程煥文教授［4］發表了題為《十問數據商!!!》的博文，表達了對數據商及大宗交易的不滿。

1.2國外圖書館退出大宗交易的實踐

國外有很多成功“退出”或“抵制”大宗交易的實踐。例如，英國圖書館聯盟為遏制Elsevier&Wiley大宗交易價格上漲的態勢，與出版商重新進行談判，最后以按品種采購和BLDSC文獻傳遞的方式成功取代大宗交易模式，使資源采購價格降低了15%，［5］可謂是成功退出大宗交易的典范。但是綜觀國外的相關實踐，其中也不乏失敗的案例。例如，2010年，俄勒岡大學圖書館與Wiley的大宗交易合同到期后，就以按品種選購方式訂購了278種期刊。相較原來的大宗交易合同，新資源包減少了96種刊，相應地節約了166103美元。［6］但出版商提高了單刊的初始采購價格，并逐年上漲。Thornton-Verma H［7］指出，預計俄勒岡大學圖書館花在Wiley期刊上的錢到2016年就會恢復到2009年的水平，到時候將不得不再次通過減少期刊采購的種類來節約經費。可見，俄勒岡大學圖書館退出大宗交易既沒省多少錢，還失去了大量期刊資源的檢索權利。Thornton-Verma H分析指出，俄勒岡大學圖書館抑制大宗交易的實踐之所以失敗，主要是因為決策者只考慮了退出大宗交易可以節約經費，而對風險因素估計不足。因此，對風險進行綜合評估是退出大宗交易能否成功的關鍵步驟。

2　大宗交易的替代方案

文獻［8-11］對國外圖書館退出大宗交易后采用的期刊采購方案進行了分析，包括按品種選購、小規模資源包、按篇付費、開放存取和館際互借/文獻傳遞等。這些采購模式特點各不相同（見表1）。

表1　各期刊采購模式的特點

以上四種期刊采購模式中，館際互借是國內外圖書館普遍使用的一種共享資源的方式，在大宗交易不能滿足讀者需求時，這種方式將發揮更大的作用。在國內，CALIS、CASHL等館際互借系統已經比較完善，而且有多年的實踐經驗。所以，館際互借依然是我們可以考慮、很好地彌補資源不足的方法。按品種選購、小規模資源包和按篇付費三種模式則各有利弊，單獨使用往往不能取得理想效果，將這三種采購方式與館際互借組合起來使用，可以揚長避短，更好地發揮各種方式的優點。筆者以以下三種期刊采購方案為例來評估退出大宗交易的風險。

方案1:按品種選購+館際互借。按品種選購用戶使用率最高的期刊包，之外的文獻需求通過館際互借的方式滿足。

方案2:按學科/主題選購+館際互借。按學科/主題選購期刊包，之外的文獻需求通過館際互借的方式滿足。

方案3:按篇付費+館際互借。采用按篇付費的方式選購期刊，之外的文獻需求通過館際互借的方式滿足。

3　退出大宗交易的風險評估

3.1風險因素分析

綜合考慮國內圖書館聯盟資源和服務的實際情況，將退出大宗交易可能存在的風險歸納為如下9個方面。（1）出版商利用壟斷提高期刊價格。因為一種期刊一般只有一個出版商，這種交易的唯一性造成出版商對資源的壟斷地位。出版商的期刊價格有目錄價格和大宗交易折扣價格之分，且兩者相差較大。退出大宗交易后，只能按目錄價格采購期刊，出版商為維持其高額利潤可能會利用壟斷地位提高目錄價格。（2）無法滿足讀者的資源需求。退出大宗交易后，讀者失去了對大量期刊的檢索權；新方案資源范圍有限，可能造成無法滿足讀者需求的情況。（3）新方案采購成本可能比大宗交易高。隨著讀者需求的變化，按品種采購、按學科/主題采購、按篇付費三種方式的成本會發生變化，比大宗交易成本還高的可能性是存在的。（4）讀者的消極反應。讀者已經習慣了擁有大量期刊檢索權帶來的方便，新服務施行后，可能會有很多來自終端讀者的抱怨，影響圖書館的服務質量和形象。（5）人力、物力成本增加。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退出大宗交易后，為滿足讀者需要，文獻傳遞等的工作量勢必增加，進而需要增加相應的人力、物力配置；二是為推廣新服務方式，圖書館需要做大量細致的宣傳、培訓工作，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成本。（6）圖書館競爭力被削弱。退出大宗交易后，圖書館的資源建設、服務能力及讀者評價都會受到很大沖擊，可能導致競爭力被削弱。（7）新方案難以執行。新技術、新模式在施行過程中都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困難，新的服務模式在執行初期用戶能否接受還是一個未知數，其執行力度也有待實踐考驗。（8）聯盟成員館之間合作問題。聯盟中，一個圖書館退出大宗交易不僅會失去聯盟資源共享權利，還會造成其他成員館分攤費用的增加。聯盟整體退出大宗交易，各館購買資源不同，提供文獻傳遞的成本不一，對文獻傳遞的需求也不同，這些問題都會給新方案的施行增加難度。（9）法律方面的問題。失去大量正式購買的資源，圖書館會通過文獻傳遞、館際互借等其他渠道獲取文獻滿足讀者需要，這些方式中知識產權將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3.2風險測評

3.2.1量表設計，樣本選擇，數據收集

從9個風險因素出現的可能性和風險因素的影響程度兩個指標進行評估。其中，“可能性”是指在某種采購方案中，被評測因素出現的概率；“嚴重程度”是指在某種方案中風險因素對“新方案能否成功替代大宗交易”的影響程度。對這兩個指標的評分均采用李克特5點語意差別量表法，即“可能性”中：“1—2—3—4—5分”依次代表“非常不可能—不可能—不確定—可能—非常可能”；“嚴重程度”中：“1—2—3—4—5分”依次代表“非常嚴重—不嚴重—不確定—嚴重—非常嚴重”制定評分表，然后通過電子郵件邀請DRAA成員館中負責資源采購工作的25位專家對9個風險因素的“可能性”和“嚴重程度”進行打分。回收評分表22份，其中有效評分表20份。

3.2.2數據分析與討論

M：每種方案的風險總評分；P：“可能性”評分；S：“嚴重程度”評分；i：風險因素。

表2　風險因素評分結果

三種方案的風險因素評分結果顯示：方案2的評分最高，說明用方案2（按學科/主題選購+館際互借）替代大宗交易作為期刊采購模式的風險最大。方案2中按學科/主題選購期刊是出版商為適應圖書館經費狀況和個性化館藏需求，推出的小規模期刊資源包。這種方案的高風險可能有以下兩方面的原因：一是小規模資源包的采購無法享受大宗交易的價格折扣，出版商可以乘機大肆提價，以彌補其退出大宗交易損失的利潤；二是來自終端讀者的消極反應，隨著大學科化的發展，按學科/主題選購不能滿足大多數讀者對交叉學科資源的需求，從而引來讀者的抱怨和不滿。方案3（按篇付費+館際互借）風險評分最低，說明方案3是用來替代大宗交易的最佳方案。與方案2不同的是其法律方面的風險評分比較高，可能是由于在PPV條款中，圖書館及其讀者對所下載論文沒有永久的使用權，如果相關產權知識未得到普及或有人惡意使用都會產生一系列法律問題。

單因素評分結果顯示：出版商利用壟斷地位提高期刊價格、讀者的消極反應、法律問題的風險評分比較高；評分較低的是無法滿足讀者的資源需求、新方案采購成本比大宗交易高和人力、物力成本增加。國內外圖書館界對大宗交易的不滿和抱怨主要是因為其逐年上漲的合同費用讓圖書館不堪重負，而出版商卻可以因此保持穩定的高額利潤。退出大宗交易后，為維護自身的經濟利益，出版商很可能會提高單本期刊和小資源包的價格，受調查者可能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讀者的消極反應可能是因為退出大宗交易后，圖書館資源的可用性和易用性降低、服務方式的較大變化使讀者不易接受。法律方面的風險主要來自通過館際互借等方式獲得的文獻的知識產權問題。

4　思考與建議

4.1慎重決策，將風險降到最低

退出大宗交易的風險存在于圖書館資源采購和服務的各個方面，本文列出的9個風險因素都切中要害。因此，在做出是否退出大宗交易決策前，圖書館需要對各種風險因素產生的成本進行詳細測算，再與退出大宗交易后節約的成本進行對比，用量化的指標回答是否退出、什么時候退出和怎么退出等問題。

4.2重新談判大宗交易條件

大宗交易的談判費時、費力，需有專業人員組織參與。因此，國內大宗交易采購模式主要以集團采購方式進行，由圖書館聯盟組織推選代表與出版商進行談判。如DRAA集團組織以大宗交易模式采購的資源以其合適的價格、豐富的資源和高品質的服務為國內圖書館資源建設做出了巨大貢獻。但近年來隨著各種因素的變化，其弊端凸顯出來。為減少大宗交易的弊端為國內圖書館界帶來的損失，最大程度發揮其優勢，在還未決定是否退出大宗交易之前，圖書館聯盟組織可以組成談判項目組，與數據商重新談判大宗交易的條件，為圖書館界爭取更優惠的條件，達到節約經費的目的。重新談判的目標應該以下面三點為基礎：（1）減少合同價格的定期漲幅；（2）要求允許剔除一定比例使用率低的期刊；（3）對已訂購期刊不僅擁有“使用權”，還要爭取擁有“保存權”，如果將來停止訂購，圖書館可以繼續使用已訂購年份的數據等。

4.3轉向使用開放存取（OA）資源滿足讀者需求

風險單因素評分結果顯示，“出版商利用壟斷地位提高期刊價格”因素的評分最高，說明這是國內圖書館界最擔心的問題。現在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還比較困難，國內圖書館界可以聯合相關部門，加快期刊資源反壟斷進程，促進開放存取（OA）政策的制定和實施，擴大OA資源范圍。OA資源可以作為取代大宗交易新的采購方案的補充模式，［12］對具體出版商利用壟斷提高期刊價格具有一定的制約作用。退出大宗交易后，圖書館應加強OA資源的收集整理，支持或親身實踐開放存取活動，并引導讀者轉向利用OA資源來滿足需求。

4.4加強知識產權相關內容的宣傳和培訓工作

風險單因素評分結果顯示，“法律方面的問題”因素的評分僅次于“出版商利用壟斷提高期刊價格”的評分。為規避這類風險，退出大宗交易后采用新的資源采購和服務模式時，需要做大量細致的關于知識產權方面的引導和培訓工作。一方面，印發關于知識產權法的相關知識、案例以及每個數據庫資源關于版權規定方面的宣傳資料，在讀者入館時發送；另一方面，定期開設一些關于知識產權方面的培訓和講座，加強讀者的知識產權意識。

4.5爭取服務對象的理解，提高讀者滿意度

風險單因素評分結果顯示，“讀者的消極反應”因素評分也比較高，為將讀者的抱怨降到最低，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1）讓讀者了解圖書館在訂購期刊資源方面的各種困境；（2）定期發布資源利用報告，讓讀者了解館藏期刊資源的使用情況，就是讓讀者明白大宗交易并不是最高效的資源采購方式；（3）讓讀者參與期刊資源的訂購事宜。可以把圖書館承擔的削減經費指標分配到院系，由終端讀者決定期刊的取舍；（4）加強對“開放獲取”和“館際互借”方式的推廣和宣傳，讓讀者認識到可以用更低的成本獲取需要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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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sk Assessment and Countermeasures Research on Domestic Libraries Opting out of Big Deal

Zhao Yan-zhi

Abstract：As a major mode of e-journals subscribing, big deal has been resisted by domestic and foreign libraries due to its increasing costs. Based on discussing the emergence and development of dig deal, an empirical assessment of risk factors of libraries opting out of big deal has been put forward in this article. And finally the article puts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in order to provide theory support for coping with the dilemma of big deal that domestic libraries are confronting.

Keywords：Library；E-journals；Big Deal；Risk Assessment

［收稿日期］2015－07－09［責任編輯］劉丹

［作者簡介］趙艷枝（1984－），女，湖南師范大學圖書館館員，研究方向：資源建設，文獻計量。

中圖分類號：G253.1

文獻標志碼：B

文章編號：1005－8214（2016）03－006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