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天津站第一任站長王天木

郭廣頌

王天木，國民黨軍統著名特工，軍統“四大金剛”、“六大骨干”之一，人生經歷十分神秘復雜。由于職業的特殊性，對其本人行跡文獻記載并不多。在軍統的“秘錄”、“內幕”、“實錄”等材料的寥寥數語中，多將王描述為舊社會舞刀弄斧的江湖粗人，即便當事人撰寫的回憶錄對王的記述也多為表面，以致以訛傳訛。筆者查閱檔案，試圖還原一個歷史上真實的王天木。

王天木，本名王汝榆，字天木，清光緒九年（1883年）生，河北（亦記京兆、直隸）涿縣人，原籍浙江海寧。清光緒年間舉人，奉旨主事分部學習，授法部主事。后赴日入中央大學預科，1911年明治大學法科大學部畢業，獲法學學士學位。清宣統三年，授法部員外郎，并任京師地方審判庭民庭推事、浙江派遣憲法研究會會員、大理院附屬辯護士（律師）等職。

民國成立后的1913年5月至1915年10月，王天木署理浙江高等檢查廳檢查長。1915年10月至1916年10月，任浙江高等檢查廳檢查長。1924年4月11日，被北洋政府派駐墨西哥順拿臘省，接替胡襄署總領事。1926年2月19日，外交部令“派署理駐智利使館一等秘書官王天木代辦駐智利使事”，同年8月11日，出任北洋政府駐智利使館代辦，1929年9月1日移交公務。

1930年，王天木在河南開封追隨胡宗南，為鏟除反蔣勢力，與冷欣、肖灑、馬志超、陳質平等人秘密成立“三民主義大俠團”。而后又與戴笠、張炎元、黃雍、周偉龍、徐亮、馬策、胡天秋、鄭錫麟、梁干喬等人結為“十人團”（正式名稱是“調查通訊小組”）。為蔣介石收集對內、對外戰場情報。

九一八事變前數月，王天木赴東北搜集日軍情報，函告胡宗南與戴笠事變將至。1932年，王天木應召入南京，與戴笠商議后回開封解散“三民主義大俠團”，并協助戴笠組建“中華民族復興社”。同年4月1日，復興社特務處成立。6月，他前往天津出任特務處天津站站長，成為軍統天津站的首任站長。王天木在天津建立了龐大的特務體系，1932年底，陳恭澍被派到北平當站長。陳曾說：“他（指王天木）派到天津建立工作，比我們去北平早半年。此際，天津的工作已經是頗具規模了。”1933年5月，王天木和陳恭澍及白世維等人合謀，暗殺張敬堯。

1934年初，王天木指派手下，在天津意大利租界將熱河省主席湯玉麟小孫女綁架，勒索5萬元而后分贓。蔣介石查明此事后，責令戴笠嚴懲辦任者。同年春，王天木被逮捕并關押于南京羊皮巷特務處監獄。1936年12月，王天木被釋放，被派至洛陽、潼關隴海沿線工作，任特務處西北區區長。西安事變中，王天木策動五十三軍參謀長趙錫慶，搜集東北軍情報。事變后，“偕趙（錫慶）謁蔣氏（蔣介石），戴笠授之意，策動萬福麟，陰聯殷汝耕，驅逐宋哲元再殺殷汝耕，而由我赴平主持之”。1937年，王天木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華北區副區長。1938年春，兼任“華北忠義救國軍”總指揮。他組織外圍特務團體“抗日鋤奸團”（簡稱“抗團”），先后暗殺天津商會會長王竹林、偽華北聯合儲備銀行天津分行經理兼偽海關監督程錫庚，爆破燒毀中原公司，槍擊華北偽組織教育部課本刪訂主任周作人等。

1939年是王天木人生發生轉折的一年。1939年初，王天木調任軍統上海區代理區長，但他與區書記毛萬里、副區長趙理君產生嫌隙，摩擦不斷。同年2月，他主持刺殺偽“維新政府”外交部長陳箓，隨后赴香港向戴笠報告。回上海后不久，被調任華北區特派員。此后，王天木在華北、上海間來回奔走，行蹤飄忽不定。5月6日，汪精衛由越南河內抵滬，王天木奉命組織再度刺殺。但是因為防范嚴密，刺殺行動失敗。軍統官方稱：“6月王離津赴滬，并擅調無線電修理員褚亞鵬從行，復貽書戴笠，表示欲辭職出國。戴笠以王行動詭秘，推測當時上海情勢與王過去之所為，斷定其必將背叛組織。乃于7月7日密令趙理君即予制裁，防患于未然。趙以王已有戒備，未能堅決行動”，反致“王說服陳第容叛變投敵”。

對王天木投敵過程，多數回憶錄稱：1939年夏，軍統上海區人事科長陳第容（化名陳明楚）被“七十六號”逮捕后投敵，透露王天木的行蹤。1939年7月，李士群將王綁架，關押于“七十六號”。按王被綁架日期，各類文獻記載比較模糊，根據《藍衣社內幕》中王自述“我于二十八年七月轉變”等語推定為7月。王天木被捕后，李士群對他頗為優待。幾周后，李士群將其釋放，但是戴笠從此對王天木不再信任。8月15日，王天木遭槍擊，但生命無憂。王懷疑是戴笠的授意，終于對軍統徹底死心，出任汪偽“七十六號”高級顧問。8月28日，出席汪偽“國民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被指定為中央委員。10月，出任偽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特務委員會委員兼特工總部第一廳廳長，后任偽“肅清委員會”委員兼所屬“和平救國軍”副總指揮、總指揮。

王天木的背叛引發軍統上海區、華北區機構的迅速淪陷。“（王天木）由（1939年）7月14日報由日本憲兵隊派遣便衣憲兵，會同兩租界捕房，搜查軍統局滬區人員住所及辦公地址13處”。9月，軍統天津站成員裴級三投汪，將華北區平、津、保三站及唐山、滄縣兩組等人事組織悉數提供日方，致以上組織遭致命破壞。27日，華北區書記27歲的曾澈被捕。28日，在“九二八大逮捕”中，天津站41歲站長陳資一被捕，旋曾、陳被殺，區長陳恭澍只身逃往重慶。1941年10月29日，陳恭澍被“七十六號”逮捕并投降。11月15日，華北區青島站集體投汪；24日北平站遭襲，副區長周世光被捕殺。日軍順線索在龍口、張家口、察哈爾、綏遠、丹東、內蒙等處搜捕。至太平洋戰爭爆發，軍統敵后情報系統破壞殆盡。軍統亦承認“王天木、陳第容叛變之發生及結果，與軍統局事后之補救，為軍統局工作以來未有之波動，時間、經費俱極耗費”。

1939年12月25日，王天木的副官馬河圖槍殺偽特工總部第三廳廳長、“和平救國軍”第二路司令何行健（何天風）和時任偽“肅清委員會”委員、“七十六號”第一處處長陳第容于上海兆豐夜總會。王因涉嫌被逮捕，先后關押于“七十六號”和南京警察路集賢村六號偽政治警察署看守所。此事激起李士群對軍統的報復，雙方特工戰、恐怖戰愈演愈烈，一時間上海灘血雨腥風，人人自危。1941年，周佛海將王天木保釋出獄，委任其偽政治保衛部咨詢委員。1942年，王出任偽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會委員，提供重慶國民黨中央組織部副部長吳開先住址。王出3月18日吳被捕。該年底，任偽特工總部華北工作團副團長兼天津站站長，但因“華北政務委員會”與南京汪偽政府各自為政，南京勢力插足華北深受排擠，華北工作團前后僅維持四個月，王便由平津返回江浙。1943年，王出任偽江蘇省鎮江地區行政督察專員。1944年7月25日至1945年4月，任偽江蘇省第四區行政督查專員。

1945年8月抗戰勝利后，王天木隱匿于北平西山，斂跡遁行，未受軍統制裁。1948年，在舊部吳安之、白世維協助下先至香港，1949年逃往臺灣。

據考證，王天木曾于上世紀30年代住過天津大理道55-57號，在五大道還住過洛陽道洛華里。如今大理道57號宅院現已開發為“潛伏諜報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