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石油部門換帥背后的經濟改革藍圖

牛綺思

阿里·納伊米和哈立德·法利赫

沙特王宮5月7日頒布法令，解除石油部長阿里·納伊米（Ali Al-Naimi）的職務，從而結束了這位沙特石油部門掌門人20余年的任職。而隨著這位被稱為“石油沙皇”的人物“退位”，沙特也意圖推進改革計劃，擺脫對石油的依賴。

任石油部長20余年，拒絕單方減產換取高油價

從童年時代起，納伊米的經歷便與沙特的石油產業緊密相連，他曾進入石油巨頭沙特阿美公司經營的學校讀書，12歲成為公司里的送信員和打字員。此后，沙特阿美公司送納伊米進入美國的學校進修，納伊米最終在斯坦福大學獲得了水文和經濟地質學碩士學位。回到沙特后，納伊米進入阿美公司工作，并于1984年成為公司總裁，又在4年后出任CEO。1995年，納伊米成為沙特的第四任石油部長，直至今年5月7日結束任期正式謝幕。

“在我70年的石油生涯中，我見過油價不到2美元的時候，也看到油價飆升到147美元。” 現年81歲的納伊米曾在今年2月時表示，自己經歷過產業過剩與供應緊缺，也目睹了石油泡沫的繁榮與破滅。

國際油價從2014年進入下行通道以來，納伊米堅持不減產政策，以沙特為首的歐佩克堅持不減產，試圖將高成本生產商，尤其是美國頁巖油生產商擠出市場。就在納伊米卸任前，沙特還曾在各大產油國4月17日于多哈舉行的“凍產”大會上拒絕簽署“凍產”協議。

有分析稱，納伊米的政策取向和上世紀70年代石油危機的影響密不可分。20世紀70年代，正值石油危機后期，經濟蕭條導致石油消費出現下降。當年的沙特石油部長亞馬尼決定削減產量以應對油價疲軟態勢，然而眾多歐佩克成員國和非歐佩克成員國不愿配合減產，導致油價一跌再跌，各國紛紛進入廉價石油市場份額爭奪戰之中。

納伊米認為他不能重蹈前任的覆轍。在出任石油部長后，納伊米堅持不減產、高供應的政策，直至找到愿意配合減產的伙伴，否則絕不獨自減產。1997年亞洲經濟危機爆發油價暴跌后，納伊米找到辦法與其他產油國聯合行動，使其共同加入減產隊列，油價從此快速回升，也使歐佩克走出困境。

外界認為，雖然低迷的油價無疑對沙特經濟造成傷害，但納伊米的離任和他的石油政策關系不大。新任石油部長，原衛生部長兼沙特阿美公司董事長法利赫（Khaled al-Falih）也表示，他將延續目前的石油政策，不會重蹈用減產拉高石油價格的覆轍，而是繼續依靠市場力量調節。

沙特以往更換石油部長通常與執政者的更迭有關。有分析認為，納伊米被認為是阿卜杜拉領導的上屆政府的親信，因此現任國王薩勒曼及其子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可能希望由自己任命這個國內最重要官職之一的人選。除了政治上的考慮外，本·薩勒曼還希望借此契機推動名為“2030愿景”的改革計劃，此次除了更換石油部長外，沙特石油部門也更名為能源、工業和礦產資源部。

欲出售國有石油公司股權為改革提供資金支持

今年4月，沙特副王儲、經濟與發展委員會主席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公布了改革計劃“2030愿景”，意在擺脫沙特對石油的依賴，使經濟實現多元化發展。

據統計，沙特已探明的石油儲量達26250億桶，約占全球總儲量的20%，居全球首位。豐富的石油儲量使沙特經濟長久以來依賴石油資源。2014年的統計數據顯示，沙特當年出口總額為1.28萬億里亞爾，其中石油出口額為1.066億里亞爾，占出口總額的83%。

為此，“2030愿景”提出了一系列雄心勃勃的計劃：到2030年，使沙特在全球經濟體的排名從目前的第19名提升至前15名;將全球競爭力指數排名從第25名提升至前10名;將油氣行業本地化水平從40%提升至75%;將外國直接投資GDP占比從3.8%提高至5.7%，將私營經濟GDP貢獻率從40%提升至65%;將非油外貿出口占比從16%提升至50%;將非油政府財政收入從1630億里亞爾提高至10000億里亞爾。

作為推動變革的重要一步，本·薩勒曼在4月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表示，通過出售阿美公司的股份，沙特政府可以向“2030愿景”計劃注資2萬億美元。其實，出售國有石油公司阿美公司的計劃在今年1月便已對外公布，隨后也被列入“2030愿景”改革計劃。

阿美公司擁有2610億桶油氣儲備，是埃克森美孚公司的10倍之多。該公司身價為萬億級美元，保守估計為2.5萬億美元。它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公司將在首次公募中出售其股份的5%，約等同于1250億美元，這或將創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公開募股。

阿美公司上市可為沙特吸引大量股東加入，但這并不意味著讓渡公司的管理權及其石油資源給外國企業，而是作為推進改革計劃中的一部分，借此來籌集資金，以減少沙特阿拉伯王國經濟對石油的依賴。新任沙特石油部長，曾在阿美公司任職的哈立德·法利赫就曾表示，沙特政府仍會在原則上持有絕對多數股權。

阿美公司有望在利雅得、倫敦、紐約和香港四地交易所上市。據媒體報道稱，摩根大通銀行與銀行家邁克爾·克萊恩負責阿美IPO相關工作，而美孚、英國BP和中石化三家公司將購買最大份額的阿美股票。美國《華爾街日報》則報道稱，油價下跌導致投資者信心減弱，交易出現大幅波動，整個波斯灣地區IPO市場表現低迷。若沙特按計劃推進IPO進程，則可能有助于為此地區了無生氣的市場帶來生機。

中國駐沙特吉達總領事館經濟商務室也發表文章，認為沙特阿美上市有利于政府增收。其一，阿美上市意味著公司機構重組，有利于提高原油開采、技術研發、生產和煉化等各環節的專業化水平。阿美公司私有化的目標是獲取更高的利潤，有利于政府增加收入，積累海外資產。其二，阿美上市有助于沙特實現收入多元化，鼓勵其他公司和個人參與政府大型項目的合作，進一步吸引國外直接投資。

（綜合《經濟學人》、《石油知識》等媒體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