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國清


對于中國歌劇愛好者和觀眾來說,威爾第的《茶花女》與《奧賽羅》,普契尼的《托斯卡》與《波希米亞人》都是耳熟能詳的經典劇目,但這些經久不衰的劇目都是刺痛人心的悲劇。12月9日與10日晚,繼情景版《愛之甘醇》之后,上海歌劇院又別開生面地在上海音樂廳連續上演了兩場音樂會版的多尼采蒂另一部三幕喜歌劇《唐帕斯夸萊》,由上海歌劇院首席指揮張國勇執棒,歌劇導演陳尚明執導,上海歌劇院交響樂團演奏,合唱團演唱。顧不上連日的初冬寒雨,筆者懷著濃厚的興趣前往音樂廳觀賞了A組演員的首演。
出演本劇喜劇靈魂老富翁唐帕斯夸萊的男低音張建魯是常年活躍在國內舞臺上的歌壇名角,在上海歌劇院原創歌劇《雷雨》中飾演的周樸園和國家大劇院版《圖蘭朵》中飾演的鐵木爾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不久前他還在音樂會版歌劇《岳飛》中飾演了岳飛。同樣是喜劇性的表現,與在《風流寡婦》中飾演的大使杰塔僅用山東方言抖落“包袱”不同,張建魯此次飾演的唐帕斯夸萊一角除了不少大段的對白與表演外,還有難度不小的快速繞口令式的演唱。僅在第一幕,一開場就連演帶唱了足足三場,充分顯示出張建魯全面的演唱功力和藝術造詣。雖然唐帕斯夸萊并沒有超出假面喜劇中“吵鬧的傻老頭”這一類型化角色的范疇,但在整部戲中,張建魯并沒有將角色面具化,而是將自己醇厚的嗓音與自然流露出的幽默感融合一體,為我們呈現出一個既憨態可掬又忍俊不禁的唐帕斯夸萊。
當晚,不少觀眾是沖著出演唐帕斯夸萊侄子埃內斯托的石倚潔而來的。旅歐男高音石倚潔2010年在上海國際藝術節出演歌劇《詠·別》,以劇作家唐麒聲一角首次在國內亮相。2014年10月,石倚潔曾在北京國家大劇院出演《唐帕斯夸萊》,因此可謂對埃內斯托一角頗具心得。第二幕第一場,因不聽從叔叔為其安排的婚姻,埃內斯托被取消了繼承權,不得已離家出走。在憂傷的小號引子之后,埃內斯托唱出了百感交集的抒情詠嘆調“我多么不幸啊”,一開始表達了心中被遺棄的忿忿不平,隨后帶著一顆破碎的心抒發了落寞的傷感:“我將會尋找一個我可以悲傷、獨自一人和忘懷的遙遠地方。”明亮、清澈的嗓音,拿捏準確的演繹,讓現場觀眾領略了石倚潔作為當下年輕一代羅西尼男高音代表的藝術風采。由于語言和文化的隔閡,劇中的意大利語“包袱”不易為觀眾理解,石倚潔創造性地以一句上海方言“娘舅,謝謝儂噢”引發了全場觀眾會心的笑聲。第三幕第六場,夜幕降臨,埃內斯托在左側后臺唱起了膾炙人口的小夜曲“多么可愛親切”,不見其人只聞其聲,優美的歌聲若隱若現,吊足了人們的胃口。
出演埃內斯托未婚妻、年輕寡婦諾莉娜的女高音季韻翠是一位畢業于美國加州州立大學北嶺分校的聲樂表演碩士,雖然是我們不熟悉的新面孔,但其屢屢出彩的不俗表現成為當晚舞臺上最引人注目的亮點。尤其是第一幕第四場,諾莉娜在家津津有味地閱讀一本愛情故事,但她并不相信書中描寫的那種天真爛漫的浪漫式愛情,在全劇最為著名的諾莉娜的詠嘆調“姑娘的秋波”中用嘲笑的口吻唱道:“我也知道閃爍的微笑的作用,一場計劃好的眼淚和突然的暈倒。我知道在愛情的游戲中有成千上萬的欺騙,而所有的陷阱都是為了捕捉男人的心。”季韻翠以俏皮活潑、靈巧自如的花腔演唱將一個認為可以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贏得愛情,一個狡猾并工于心計的諾莉娜演繹得鮮活而光彩,預示著一位新的明星將誕生于今晚的舞臺。
男中音張磊曾在多部歌劇中擔綱挑大梁的角色,如《原野》中的仇虎、《弄臣》與《法爾斯塔夫》中的劇名主角等,在觀眾中留下良好口碑并為人們所熟知。此次不負眾望,出演劇中穿針引線的重頭角色——唐帕斯夸萊的醫生馬拉泰斯塔。第一幕第五場,馬拉泰斯塔策劃讓諾莉娜假扮其在女修道院的表妹索夫洛尼亞與唐帕斯夸萊假結婚,以教訓唐帕斯夸萊的頑固與自私。馬拉泰斯塔要求諾莉娜在與唐帕斯夸萊“相親”時既不要不安、難過,也不要哭和叫,只要低下頭,緊閉嘴巴,裝扮成一個害羞、單純的鄉村女孩。張磊的說白演唱,一招一式,表現得詼諧、風趣、自然、貼切,將馬拉泰斯塔為諾莉娜“說戲”并“排練”這一場堪稱喜歌劇的經典演繹得令人叫絕。最后,馬拉泰斯塔與諾莉娜的二重唱將整個現場推向了歡快、熱烈的喜劇高潮,獲得了全場觀眾的歡呼與掌聲。
在寒冷多雨的初冬時節,迷人的音樂會版喜歌劇《唐帕斯夸萊》為上海歌劇愛好者和觀眾送上了一顆暖暖的開心果。我們多姿多彩的生活需要幽默,我們小康昌盛的時代需要喜歌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