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審美意境論的闡釋

杜筱穎　孔美艷

【摘 要】王國維在《宋元戲曲考》中提到：“然元劇最佳之處，不在其思想結構，而在其文章。其文章之妙，亦一言以蔽之，曰：有意境而已矣。何以謂之有意境？曰：寫情則沁人心脾，寫景則在人耳目，述事則如其口出是也。”[1]王實甫的《西廂記》第三本第二折在寫情、寫景、述事三方面皆有戲曲意境之妙。

【關鍵詞】王國維；意境論；西廂記

中圖分類號：J0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4-0043-01

一、寫情則沁人心脾

寫情，是隱入字里行間的含情脈脈，細枝末節都能體現人與人之間的情思牽絆。第二折中，紅娘為張生給鶯鶯傳送書信，但因“紅娘伏侍老夫人不得空便，偌早晚敢待來也。”鶯鶯起得早了，當下久等不來，甚至有些犯困了，表現了她等待紅娘時的焦急心情。

鶯鶯看到紅娘藏在盒中的簡帖兒，心中歡喜，卻又懷著“假意”，害羞地登時怒斥紅娘：“姐姐休鬧，比及你對夫人說呵，我將這簡帖兒去夫人行出首去來。（旦做揪住科）我逗你耍來。（紅云）放手，看打下下截來。（旦云）張生近日如何？（紅云）我則不說。（旦云）好姐姐，你說與我聽咱！”

張生見紅娘傳書回來便問：“擎天柱，大事如何了也？”張生稱呼紅娘為“擎天柱”，因為張生將自己的終身“大事”完全寄托在紅娘身上，只一個口頭上的稱呼，便將張生的急切之情表露無遺。

二、寫景則在人耳目

紅娘暗給張生傳寄的書信中有這樣的著名詩句：“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隔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此詩看似寫景，實則傳情又敘事。寫景，描繪了夜深人靜之際，明月照亮西廂的光影，開門迎風而入，吹動月光下的花枝，在墻上留下影影綽綽的斑駁，好似玉人倩影。寫情，道出了此情暗寄，月下花影的美好與無法明言的羞澀與憂愁。敘事，隱晦地暗示幽會張生于月下西廂，花前月下。此詩句中情、景、事相互交融，一語三關。

三、述事則如其口出是

【中呂】【粉蝶兒】中紅娘唱道：“比及將暖帳輕彈，先揭起這梅紅羅軟簾偷看。”“比及”有“等及”的意思，即紅娘且慢將暖帳輕彈，而后紅娘懷揣著一點女兒家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掀起軟簾“偷”看，細致入微地表現出她細膩羞澀的心境。

唱詞中鶯鶯面對有些“殘”的“晚妝”，“軃”了的“烏云”，照著鏡子“輕勻”面頰、“亂挽”云鬟，懶態又現，鶯鶯見到藏帖立刻“怒叫”紅娘，之后紅娘看到鶯鶯皺眉，尚未立刻上前，之后鶯鶯再次催促，紅娘見鶯鶯臉色忽變，這才到小姐跟前，被小姐質問。敘事順理成章，毫無違和之感。

另外，紅娘形容張生的語言通俗直白，表現了她直爽、潑辣的性格，也十分符合紅娘的身份：“（紅云）你哄著誰哩，你把這個餓鬼弄得他七死八活，卻要怎么？”尤其是其中“七死八活”，凸顯出元劇語言的自然、本色。

四、情、景、事交融的意境

綜觀《西廂記》第三本第二折中營造出的意境，主要是情、景、事相互交融，不分彼此。有一處是待紅娘走后，張生苦苦期盼太陽下山、時間可以過得再快些：“張生急盼日落，竟說出：“天，你有萬物于人，何故爭此一日？”先將太陽擬人化，埋怨太陽照萬物于人卻爭此一天不肯西沉。“太陽何苦又生根？”又將太陽必做草木，似是要掛在天上生根，不肯落下。“無端的三足烏，團團光爍爍；安得后羿弓，射此一輪落？”最后聯想至神話故事，太陽是三足烏掛在天上，光耀烈烈，只恨不得后羿將這最后一輪太陽也一箭射落。期盼之心、焦急之情，都寄托在這一輪久久不肯西沉的紅日之上，真叫人哭笑不得。最后，太陽終于落下，他便謝天謝地，急急地早早出發去見鶯鶯。

五、結語

戲曲《西廂記》第三本第二折營造出了“余味無窮”的意境，情、景、事相交融。情，可以被人明確地感知；景，猶如在人耳目；事，牽動人心，留下歡笑與淚水，成為深刻的記憶。

參考文獻：

[1]王國維.戲曲論文集[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4.7.

[2]（元）王實甫著.王季思校注.集評校注西廂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4.

[3]（清）曹雪芹著.紅樓夢[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8.01.

[4]楊秋紅，孫吉民.風骨磊塊，詞源滂沛——《梧桐雨》第四折審美意境闡釋[J].文史知識，2002，（10）：3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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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劉小梅.王國維“戲曲意境說”之辨析[J].戲劇-中央戲劇學院學報，20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