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涅利 好人總會出頭

顏強

“好人未必總是第二”，萊斯特城奇跡般提前兩輪奪取英超冠軍，這個關于克勞迪奧·拉涅利的標題，深入人心。

這是一支沒有明星球員的藍領球隊，“狐貍城”的薪資和轉會費總額，還比不上江蘇蘇寧的拉米雷斯和特謝拉兩人。歐美媒體的各種報道，都稱之為“世界體育最偉大奇跡之一”，意大利主教練自然是這一奇跡的導演。

下野老帥

時間倒退到2015年的7月，一身疲憊的克勞迪奧·拉涅利回到羅馬。他剛從希臘國家隊主帥位置下野，干得一塌糊涂，連法羅群島這樣的魚腩部隊都輸。十年前雷哈格爾打造的那支防守反擊球隊，人才凋零，拉涅利和希臘媒體以及國腳們的關系，處理得也很糟糕。

63歲的拉涅利對自己的職業生涯產生了懷疑。12年前被英國媒體嘲諷為“補鍋匠”（tinkerman），因為他太好調整切爾西的陣容和戰術。此后他被稱為“千年老二”（nearly man），因為執教三十多年，從卡利亞里、那不勒斯、佛羅倫薩到瓦倫西亞、馬競，再到切爾西、羅馬、尤文圖斯、摩納哥，他總能提升球隊成績，卻總不能奪取聯賽冠軍。

他是一個過氣人物。不少人這么說。

5月7日，萊斯特城慶祝奪得英超冠軍，主教練拉涅利親吻冠軍獎杯

然后他接到經紀人史蒂夫·庫特納的電話。誰都想不到，這個電話將改變英國足球歷史，甚至改變世界足球歷史。

這個電話肯定將改變你我的足球記憶。

庫特納正在和萊斯特城俱樂部的足球事務總監路德金溝通，剛完成保級的狐貍城，解雇了他們的主教練奈杰爾·皮爾遜。皮爾遜性格剛烈，保級賽季里和球迷乃至媒體發生過多次言辭沖突。2015年夏天，球隊應老板安排，去泰國參加熱身賽，又曝出丑聞，皮爾遜的兒子作為一隊球員，也涉足其中。迫不得已，俱樂部解雇了皮爾遜。

庫特納向路德金努力推銷賦閑的拉涅利。意大利人胸中的足球火焰沒有降溫。他尤其想回到最喜愛的英國，在斯坦福橋拉涅利仍然有一所公寓，每年都會回去住。

經紀人本來在幫拉涅利找一些英冠俱樂部的機會——這幾年他的執教歷程逐漸走低，英超俱樂部大多不會考慮他。皮爾遜被解雇，為他提供了一個機會。

綽號“狐貍城”的萊斯特城，對拉涅利有些顧慮，因為他執教履歷太過漫長，而且年齡明顯偏大。庫特納倒是毫不氣餒，將拉涅利的簡歷進行了詳細描述：在瓦倫西亞奪取國王杯以及超級杯，在佛羅倫薩奪取意大利杯，意甲兩次亞軍、英超亞軍、法甲亞軍和西甲亞軍。“我就想讓他們了解克勞迪奧。”庫特納說，“我知道他們真正了解這個人之后，肯定會印象深刻。”

萊斯特城同意進行一次面談，拉涅利飛到倫敦，和路德金、俱樂部CEO蘇珊·惠蘭、俱樂部足球執行總監安德魯·內維爾、副主席阿亞瓦特·斯里瓦塔那布拉帕面談。這個姓名超長的副主席是泰國老板維猜的兒子。

拉涅利就是拉涅利，溫文爾雅而熱情洋溢，專業并且赤誠坦白。他和阿亞瓦特之間，很快找到了默契。老板之子是個資深球迷，長期著迷于意甲，所以當拉涅利提到他曾經執教過托蒂以及巴蒂斯圖塔之后，會議桌上的距離被立即縮短。

幾天后，積極的消息傳了回來，萊斯特城邀請拉涅利和庫特納第二輪會談，這次會議桌上出現了老板維猜·斯里瓦塔那布拉帕。董事會和拉涅利交流時間越長，對他印象越好。在經歷了皮爾遜的剛烈鐵腕之后，球隊需要溫和而善溝通的主教練。

和其他英超教練不同，拉涅利并沒有帶一個龐大助教團隊加盟。他只身來到萊斯特，也沒有和老板提出助教團隊調整的要求，“他們上賽季干得很不錯，為什么要改變？”這是意大利老頭直率的評語。

會議桌上沒有任何人想到，10個月后，世界上所有球迷和媒體，都會傳唱萊斯特城的美名。

這是一個神奇的故事。因為其無理得荒誕，反而更加珍貴。

藍領奇跡

在拉涅利上任的那個時間節點上，萊斯特城在2015-16賽季英超奪冠的賠率是1賠5000——沒有任何人敢如此狂想，包括萊斯特城球迷。

拉涅利給俱樂部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將他在王權球場的辦公室里，擺放上每一位英超主教練的照片。他希望在每個主場結束后，對手主教練來到他辦公室進行例行溝通時，能感覺自己受重視、能感覺更舒服。這些照片都是黑白色的肖像照，很有講究，和拉涅利的紅酒品味一樣。他可能沒有想過，按照英超教練的生存壽命，他未必能保有這個辦公室太長時間，而那19個黑白頭像，很可能有一位會變成他的繼任者。

5月7日，萊斯特城慶祝奪得英超冠軍，前排左起：拉涅利、門將小舒梅切爾、英超賽季最佳球員馬赫雷斯

這在當時不是一個激動人心的任命。英國媒體不會關心拉涅利在2004年夏天離開切爾西之后干了些什么。他是阿布切爾西時代的第一位主教練，但阿布上任就表示要另擇主帥。拉涅利在他最后的切爾西賽季，贏得了球迷極大的同情，可也因為2003-04賽季，他帶隊打進歐冠半決賽，對手是法國摩納哥，卻在第二回合大優局面下，頻繁換人，錯失好局。

在那之前，拉涅利的切爾西在四分之一決賽淘汰了最大的敵人阿森納，此前7年，切爾西就沒贏過阿森納。當年歐冠的決賽，葡萄牙波爾圖最終打敗摩納哥奪冠。當時波爾圖的主教練，成為了拉涅利在切爾西的接班人——何塞·穆里尼奧。

離開切爾西后，拉涅利出過一本英文自傳，《Proud Man Walking》，這本自傳也是無比低調——美國監獄里，死刑犯行刑前，都會有典獄長喊一聲“Dead Man Walking”的習俗，拉涅利借用了這種風俗，自嘲又不屈。

只是他的執教履歷里，沒有過太多冠軍，卻有著不少的第二名第三名。穆里尼奧接手后，對前任極盡嘲諷攻擊，拉涅利難以應對。

因此對拉涅利的任命新聞，大部分球迷抱著懷疑態度，媒體更是直接質詢。著名的萊斯特城球迷、英格蘭80年代頭號射手萊因克爾，如今是BBC黃金足球節目Match of the Day的主持人，他第一時間發推：“Claudio Ranieri？ Really？”

萊因克爾怎么都想不到，一年之后，他將會以極其搞笑的方式，在公眾面前向拉涅利和萊斯特城委婉致歉。

2016年的4月底，拉涅利在王權球場看臺上，翻看萊斯特城球迷為他發來的致敬視頻，那段著名的視頻，就是對各種萊斯特城球迷進行的街訪，從水果蔬菜攤主，到鐵路工人到路人乙……鐵路工人說：“整個車站每個人都感謝克勞迪奧給我們帶來的幸福。”這都是發自內心、感人肺腑的敬意。“上帝”和“傳奇”這樣夸張至極的敬語，都被用在了這個意大利人身上。

拉涅利和萊斯特城創造的這段奇跡，不僅僅是因為1賠5000這樣幾乎不可能的奪冠幾率，不僅僅因為瓦爾迪連續11輪英超的進球，更因為在此刻的職業體育世界，金錢主導的各種資源壟斷，讓豪門愈豪，貧者愈貧，兩極懸殊在持續拉大。拉涅利和萊斯特城，在一個長達10個月的聯賽賽季里，以獨特卻又傳統的團隊至上方式，實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想。

萊斯特城本地人，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因此在2016年5月2日的聯賽，當切爾西主場逼平托特納姆熱刺、間接助攻萊斯特城奪冠時，絕大部分狐貍球迷都有些不知所措。

132年的漫長俱樂部歷史上，萊斯特城從來沒有過頂級聯賽奪冠的記憶。他們有過的獎杯，也只是3座聯賽杯。奪冠那一瞬間到來時，大部分球員都在瓦爾迪家中聚會，他們狂跳狂唱，像瘋子一樣手舞足蹈。他們沒有一點明星風范，因為他們從來沒當自己是明星。

團隊至上

這是一支低調樸實的球隊，雖然瓦爾迪們早就開上了豪車，但這支球隊沒有明星，沒有上下尊卑的更衣室秩序。他們最不缺的，反倒是對勝利的渴望。此前一個賽季，最后9輪聯賽，雖然皮爾遜帶領以攻對攻的萊斯特城獲得7勝，“勝利大逃亡”，最終排名第14，但整個賽季，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英超墊底。

拉涅利和媒體見面的第一天，就承認皮爾遜此前帶隊成功保級，是一個“奇跡”。不過拉涅利的起點，顯然要更好，因為前任已經為新賽季做了不少準備：中衛胡特從斯托克城租借而來，為了加強保級實力，此刻已經完成轉會;從德甲引入兩名新援：左后衛奧地利人福克斯自沙爾克04加盟，前腰日本人岡崎慎司來自美因茨。胡特高大強健，在英超征戰十余年，福克斯左腳傳中精準，比賽熱情十足。岡崎怎么看都不像個職業球員，但一上場，他就是那個最勤奮的不死不休的工作狂。

那幾天最忙碌的人不是拉涅利，而是助理教練史蒂夫·沃什，他同時還是俱樂部的轉會總監。他正在追逐一名重要球員，這次追逐，為萊斯特城和英超，帶來了一次賽季最佳的轉會。

恩戈洛·坎特，他的名字如果用法語音譯，更應該是“康德”。拉涅利對這名小個子法甲球員一無所知，即便幾年前他在摩納哥執教過。誰都不知道沃什從哪里找到了這名球員的信息，并且完成收購。當坎特在英超打出名頭后，太多英超主教練后悔，甚至抱怨自己的轉會部門，為什么有這么大的遺珠之憾。沃什和他的團隊做好了功課，他的助手，大衛·米爾斯，已經多次前往法國卡昂觀看坎特的比賽和訓練，萊斯特城已經搜集了一整套關于這名后腰的數據和比賽畫面，詳細分析，尤其是其解析性格、技術特點后，看好他未來在英超的發展。

拉涅利一上任就收到這份報告。他有些猶豫。坎特的身材太過瘦小，實際身高不到1.70米。在速度瘋狂、力道暴烈的英超，這樣的身軀能在后腰位置上扛得起那么多壯漢的輪番沖擊嗎？

他在猶豫，可是沃什決不放棄。整個賽季前訓練營，拉涅利后來回憶說，沃什每天就在他耳邊哼哼“坎特、坎特、坎特！”最終主教練認輸，560萬英鎊，萊斯特城收購坎特，一個25歲、7年前還在法國第八級聯賽廝混的無名之輩。

剩下的就是足球傳奇了。坎特成為了2015-16賽季英超最出色的球員之一，很多人認為他比馬赫雷斯更應該贏得英超賽季最佳。評論員卡斯卡利諾認為，坎特是“比馬克萊萊更出色、更靈活的防守后腰，他對危險有著天然嗅覺，他斷球和攔截的節奏是天生的”。

這名法國小個子勤奮到了讓拉涅利都受不了的地步。

“他永遠都在跑，不停頓地跑，在幫助隊友、在攻擊對手，”賽季中期，拉涅利接受一個為萊斯特城著迷的美國球迷團隊采訪時，興致勃勃地說道，“我每天都會對他說：‘嘿，恩戈洛，稍微停一停，喘口氣。他總會笑著回答我：‘好的，老板。然后他轉身又開始跑了。”

坎特開著一輛低調的Mini Cooper，樸實謙和，鏟斷和微笑成了他的標簽。根本不用多長時間，他就成為了萊斯特城球迷熱愛的英雄。

從“補鍋匠”到“哲人”

沃什是拉涅利熟悉的老面孔，當初在切爾西執教時，他就是切爾西的資深球探，為切爾西效力過16年。拉涅利知道這位曾經的老師，有著一雙善于識別人才的足球眼睛。

5月3日，拉涅利（中）與助理教練史蒂夫·沃什（右）指導球員安迪金（左）進行訓練

他坦然接受萊斯特城已有的助教團隊，包括助教克雷格·莎士比亞，他和球員關系良好，負責訓練的執行。拉涅利帶來的兩名助手，保羅·貝內蒂是第三助教，他最熟悉拉涅利的戰術思路;安德烈·阿扎林是一隊運動科技和體能教練，與萊斯特城原來的體能總監馬特·里夫斯搭檔。他還帶來過一位守門員教練，但不太合適，馬上放棄。

2015年秋天到來時，皮爾遜的影子依舊晃蕩在更衣室里。他帶領這支球隊升級并成功保級，他對外強硬，足球風格鐵血，對內有著崇高的更衣室威望。皮爾遜是職業球員出身，知道和球員溝通的最好方式，球隊保級的奇跡，更增加了他的威信。

拉涅利明白他不可能一夜之間贏取更衣室的信任。只要成績不下滑，舊的習慣和秩序總會有很長的慣性。例如球員們每周五都會踢五人制對抗賽，對于新的訓練要求和方式，多少都有點抗拒，甚至可能開口抱怨。“這都是對改變的抗拒，”拉涅利說，“我不能太過劇烈地挑戰大家的習慣，我們得慢慢來。”

改變得更快的是拉涅利的戰術思維。皮爾遜帶隊保級，最后階段萊斯特城打的是三中衛防守體系，拉涅利改回四后衛。事實上，目前國際足壇，除非具備3位實力超凡的中衛，否則沒有球隊敢像尤文圖斯那樣打三中衛。

改變有些艱難，賽季初萊斯特城依然保持著對攻特質，場場失球是常態，但總能比對方多進一個，成績當然還不錯。拉涅利知道這種戰術風險有多大，可他調整的手法，是溫和而柔軟的。他在換人和布陣上，體現出了大師水準，皮爾遜后期啟用的中場德林柯沃特，在拉涅利手下復活。這位曼聯青訓棄將根本沒想到，當2015-16賽季結束時，他不僅能進入英超最佳陣容，而且還有望入選英格蘭代表隊征戰2016歐洲杯。

拉涅利要求購入瑞士著名中場因勒，用來頂替阿根廷名將坎比亞索——他親自打過兩個電話，希望能留住坎比亞索，失敗后希望因勒能讓萊斯特城中場更有序。因勒適應不了英超節奏，拉涅利沒有繼續堅持。沖冠期間，瓦爾迪停賽，主場對斯旺西一戰的陣容改變，更證明了拉涅利細致入微的工作準備。

“補鍋匠”，tinkerman，變成了“哲人”，thinkerman。不變的，是他那熱情、充滿感染力的個性。

他有著意大利式幽默感，不論公開還是私下場合。他樂于自嘲，從不自以為是。在執教切爾西時，這樣謙遜的風格，讓英國媒體懷疑他底氣不足，在低調的萊斯特城，卻是無比的契合。

為了讓球隊少丟球，他在賽季初承諾，出現一場零封對手的比賽，他會請全隊吃披薩。當大家努力達成后，他竟然邀請全隊去一家披薩餅店，人人從揉面、搟面開始，來自做披薩餅。一次本來小小的獎勵，變成了一次體驗豐富的團隊建設活動，這些職業球員做起披薩餅時，興趣十足，氣氛愉悅。

圣誕節之后，萊斯特城客戰利物浦，拉涅利送給每位隊員一小座刻有各自姓名的銅鐘，這就是后來他著名的玩笑“dilly-ding dilly-dong”的來源——時刻提醒大家守時和集中精力。

他的英文要比10年前更棒，而應對媒體的能力，更是今非昔比。10年前的拉涅利，不得罪人，卻顯得有些過于溫和。10年后的他，仍然溫和，卻多了分睿智。他主動控制媒體的炒作熱度，登上積分榜榜首后，每次新聞發布會開始時，他都會和會議室里的每位記者握手——伸手不打笑臉人，英國媒體再怎么聳人聽聞，也很難對這位看似無比和善的意大利老頭下手。

數據無法體現的成功

這是一個藍領更衣室，有曾經的問題青年瓦爾迪的英式惡作劇和搞怪，也有德國人胡特的冷幽默。沒有明星的存在，沒有不可觸犯、難以接近的大牌。恰恰是在這種平等合作卻又激情碰撞的氛圍中，壯志在成長。

2015年11月，他們在主場1比1打平曼聯，瓦爾迪連續11場英超聯賽進球，4年前他還在業余聯賽里輾轉。這個當年的街頭混混，曾經被警方用GPS定位腳環鎖定，不允許深夜進入市區。

法國長大的阿爾及利亞人馬赫雷茲，英超賽季最佳，2014年從法乙勒阿弗爾加盟，50萬歐元身價。當初沃什去考察的是一個叫門德斯的勒阿弗爾球員，無意中發現門德斯一位瘦削的邊鋒隊友腳下技術細膩超凡，這就有了25歲馬赫雷斯名揚天下的機會。2016年的2月，萊斯特城先2比0打敗利物浦，4天后客場3比1狂切曼城，馬赫雷斯上演了齊達內級別的表現。

當他們在情人節交手阿森納，第95分鐘被打敗后，40分保級任務完成，但所有人都開始懷疑這支奇幻球隊的躍升。拉涅利給球隊放了一周假，讓大家暫時忘記足球。

這是一次遲到的冬休——英超相比其他歐洲聯賽，最大缺陷就是沒有冬休。一周之后，萊斯特城完成充電，隨后7輪聯賽6勝1平，取19分。同時期的阿森納，只取下9分。

上半季和對手對攻，以高速反擊反制，下半季則是一連串的1比0獲勝，意大利化表現，和意大利教練的防反風格相輔相成。主力11人當中，有7人在36輪聯賽里，至少33次首發，防線和鋒線，都是29歲以上球員。

拉涅利很幸運，因為這一個賽季他幾乎沒有遭受傷病打擊，同時他的體能團隊，對球隊體能的準備，也是細致入微的。

俱樂部重金投資了最時興的真空低溫室，能讓球員在超低溫環境中加快體能恢復。以GPS定位，以及心率監測方式，來權衡球員每次訓練和比賽的狀態、睡眠習慣以及飲食方式。

最重要的還是團隊氛圍。拉涅利鼓勵隊中每個人發言、交流。隊內會議往往是在體能力量訓練中進行，一隊所有球員參加，因此哪怕是替補，也都能明白自己未來的角色和挑戰。

從足球專業數據來看，萊斯特城沒有任何理由奪冠——他們的控球率一直在英超倒數三位，傳球成功率更是倒數第二，但數據暫時還不能反映足球比賽的全貌，因為球員彼此配合、彼此犧牲而換取的競爭優勢，數據無法展現。

5月2日奪冠的消息，來自切爾西和熱刺打平的比賽結果。此前一天拉涅利飛回羅馬，和96歲的母親共進午餐。當晚他飛回英國，本來可能趕不上那場關系重大的倫敦德比，但泰國老板安排的專機，讓老頭準點到家。“我是在家里看完那場比賽的，開場的時候我坐在沙發上，結束的時候我坐在天花板上……”

在競爭激烈的成熟社會，要讓人人都喜歡，卻還能獲得事業絕頂的成功，這幾乎不可能兼得。意大利人拉涅利憑借在教練職業上30年不輟的努力和低調卻做到了。歐美主流社會往往欣賞穆里尼奧、弗格森那種性情外向、更具侵略性的個體，拉涅利更像一個中國人，有著東方的含蓄和溫厚，可內里的強大和執著，從不動搖。

好人總會出頭。這是拉涅利的故事，這是萊斯特城的奇跡。

（作者系著名英超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