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會不計后果替別國“擋槍”嗎？

宋曉軍

5月12日，當美國高調宣布第一套陸基“宙斯盾”反導系統在羅馬尼亞南部空軍基地開始正式投入運營后，俄羅斯外交部負責軍備控制事務的官員烏里揚諾夫（Mikhail Ulyanov）馬上做出了回應。他不僅強調了美國此舉是“擾亂了戰略穩定”，而且還特別強調美國此舉的性質——在我們看來，這違反了《中導條約》。俄羅斯官員如此表態，明顯與一些國內媒體評論此事時把重點放在“俄羅斯將如何強硬反制”上是不一樣的，那么這種差異說明了什么呢？

同一天，《今日俄羅斯》網站刊登了一篇題為《美國在東歐建立反導系統威脅俄羅斯的五個理由》的文章。文章中的五個理由沒有一條是說美國的反導系統可以攔截俄羅斯遠程彈道導彈的。五個理由分別是：1.陸基“宙斯盾”系統的垂直發射裝置可裝載并發射“戰斧”巡航導彈，這違反了《中導條約》;2.反導系統功率強大的雷達可以監視俄羅斯的領空，與在韓國部署“薩德”系統同理;3.美國為測試反導系統開發的目標火箭若裝載了核彈頭就違反了《中導條約》，就等同于朝鮮發射運載火箭違反聯合國相關決議;4.美國稱反導系統不影響俄方遠程彈道導彈的發射，但在小規模沖突中會影響俄方的飛機和導彈的使用;5.美方拒絕了俄方所有緩解因美方在東歐部署反導系統引發緊張局勢的建議。

很顯然，無論是烏里揚諾夫的談話還是《今日俄羅斯》的文章，都把美國在歐洲部署反導系統之舉的違約作為前提和重點。至于其間由俄羅斯媒體透露的俄羅斯將要打造的重達100噸的重型彈道導彈——“薩爾馬特”，那只是俄羅斯作為“后手”的一個談判籌碼。5月13日，在美國于波蘭的反導系統開始破土動工之時，俄羅斯總統普京在國防工業會議上發表了回應性講話。其講話的內容大致有三層意思：一是美國在東歐建立反導系統之舉打破了戰略平衡并對俄羅斯構成了威脅;二是俄羅斯為此將調整軍事部署消除威脅;三是俄羅斯不準備就此與美國展開軍備競賽。其實，普京講話的三層意思中的前兩層意思在之前的俄官員和俄媒體中已有所表達。普京講話中的關鍵點是第三層意思——俄羅斯不準備與美國展開軍備競賽。這顯然是給美國的下任總統留下談判的余地，而談判的籌碼就是包括發展“薩爾馬特”導彈等在內的軍事反制手段。換句話說就是，如果下任美國總統仍堅持在東歐部署反導系統，俄羅斯不僅會突破《中導條約》的制約恢復發展中程導彈，而且還會不顧俄、美2010年達成的《美利堅合眾國與俄羅斯聯邦關于進一步削減和限制進攻性戰略武器措施的條約》的限制發展新的進攻性戰略武器。當然，在2018年上述“條約”到期后，普京還可能會以不再與美國進行“新條約”談判為籌碼，迫使希拉里或特朗普限制或放棄東歐反導系統的部署。

5月13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索契與安全理事會成員召開會議

最后我想說的是，國內一些媒體在評論美、俄的戰略博弈時，過分強調了普京“狠”的一面，而忽視了普京作為一個政治家必備的理性一面。從2008年出兵格魯吉亞到2014年兵不血刃“收復”克里米亞，再到2015年在敘利亞“出奇兵”，普京的“行動自信”未必是來自他刻意表現出來的性格，恐怕更是來自他對俄羅斯和對手真實實力的準確評估。雖然現在還不能斷定美國下任總統是否愿意妥協坐下來與普京就在東歐部署反導系統展開談判，但我們絕不能以“看戲”的心態天真地認為，普京會不計后果替別國“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