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愛”與“重拾”

問田

加拿大地廣人稀，生物資源豐富，是野生動物的樂園。在這里，隨處可見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場景。無論是在鄉間小鎮，還是在繁華都市，經常可以邂逅各種各樣的野生動物。

校園里，松鼠捧著堅果與學生們一起“看書”；公園里，鴿子落到人們的肩上休憩；草叢中，野兔在探頭探腦；池塘邊，大雁三五成群、悠然自得地溜達；馬路上，野鴨一家老小大搖大擺、旁若無人地閑逛——這時候，人們常常會自覺地停下車來耐心等待，讓它們先通過……在鄉村的道路兩旁，經常可以見到畫著鹿或熊的交通牌，這是在提醒駕駛員，附近可能會有野生動物與你不期而遇。

在落基山脈的高速公路上，我會不時看到一些拱形天橋。當地的朋友說：“這些天橋不是為人建造的，而是特意為野生動物跨越公路而修建的。”那位朋友還說：“現在灰熊和狼都學聰明了，找不到食物時，就堵在動物天橋附近等著美餐送上門。”當然，這是玩笑話。

加拿大的很多風景名勝都擁有自己的動物明星。班夫國家公園的黑熊、加斯佩公園的馴鹿、庫尼特公園的雪羊……都是響當當的大牌。翡翠湖邊的麋鹿，愜意地低頭吃草；斯坦利公園里的浣熊呆萌可愛，追著游客討要食物。小浣熊還經常跑到別人的家里偷東西吃，有的干脆安營扎寨賴著不走了。根據加拿大的動物保護協議，房屋主人是不能擅自驅趕它們的，必須按照嚴格的程序，找專業的“拆遷公司”給它們搬家。

加拿大著名生態文學家法利·莫厄特，是一位國際受眾最廣的加拿大作家，一生共發表近50部作品，總銷量達到1700萬冊，并被翻譯成數十種語言。1964年，莫厄特受加拿大政府的派遣，到加拿大北部凍原地帶考察馴鹿數量的大減是否與狼有關系，以獲取大規模獵殺狼的理由。然而他通過對狼群的觀察和研究告訴人們，狼是以黃鼠和北方梭魚為主要食物的，并得出了是人類而非狼群造成了馴鹿數量驟減的結論。“狼使我認識了它們，也使我認識了自己。”莫厄特完成了《與狼共度》一書，改變了人們長期以來對狼的錯誤看法，批判了人類無節制開發自然的霸道行為。該書出版后，引起了廣泛爭議，也產生了震撼世界的效果。當這本書的俄文版在蘇聯發行后，官方立刻下達了嚴禁捕殺狼的命令。

莫厄特的另一部作品《被捕殺的困鯨》也被世界反捕鯨組織奉為“圣經”。華盛頓的一個反捕鯨組織用法利·莫厄特的名字，命名了他們參與追捕日本捕鯨船的船只。直到現在，每年在捕鯨船附近，人們都能看到“法利·莫厄特”號的身影。

在莫厄特的生態倫理觀中，最核心的原則是平等、公正和愛。《加拿大環境保護法》開宗明義：“保護環境是加拿大人民福利的基礎，而這基礎的基礎是，人與自然的相處要建立在平等、公正和愛之上。”這種觀念逐漸為加拿大人所接受，并在人與自然、人與動物的相處中多有體現。

在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的維多利亞市，有一座世界聞名的布查特花園，在花園里，人的飲水盆旁邊都有一個貼近地面的飲水盆，那是專門為貓、狗等小動物準備的。同樣，在街頭，特別是在旅游景點等人員密集的場所，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直飲水的水龍頭，設計得非常人性化，而且考慮了關照殘疾人等諸多因素。同時還有一些“便狗設施”“便貓設施”，甚至“便馬設施”。比如供小動物們使用的飲水盆，就是相當貼心的自動注水設計。每當小動物喝完水，飲水盆里的水會自動注滿而不會溢出。

莫厄特有一句廣為流傳的名言：“如果我們能學著去關愛其他的生物，就會學著去關愛自己的同類，那我們就終于可以重拾人性了。”在加拿大，這種觀念已經成為主流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日益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