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簡分流”的深圳探索
——以裁判文書和庭審方式改革為重點

文/黃振東 邱碧媛

“繁簡分流”的深圳探索
——以裁判文書和庭審方式改革為重點

文/黃振東 邱碧媛

建立公正高效、運行良好的審判機制是人民法院司法改革的重要內容。文章對民事裁判文書改革、庭審方式改革、簡易民商事案件速裁改革以及繁簡分流審判改革成效等方面做了具體的介紹，以深圳寶安區為例，讓我們對目前審判現狀有了新的了解。

建立公正高效、運行良好的審判機制是人民法院司法改革的重要內容。深圳作為改革開放先行區，近些年來，兩級法院受理的民商事案件呈井噴式增長，案多人少矛盾十分突出。由于在現行制度框架內，法院司法資源不可能隨社會司法需求而大幅增加。深圳中院將改革視角投向構建繁簡分流審判機制，以最大限度優化現有司法資源配置，提高審判效率來滿足不斷擴大的司法需求。

深圳法院推行的繁簡分流改革從形式上采取的是以市中院頂層設計，全市法院統籌推行的模式，深圳中院的文書改革不僅僅是民事裁判文書本身的改革，更是庭審方式和裁判方式的改革，是以民事裁判文書改革為切入點推動民商事案件審理繁簡分流改革，包括裁判文書的繁簡分流、庭審方式的繁簡有別、訴訟程序的繁簡區分。通過構建簡易民事案件速裁機制，快捷高效審理占案件總量大多數的簡易民事案件，以實現提高簡易案件審判效率和保障疑難復雜案件審判質量的質效并重的改革目的。

民事裁判文書改革

1.傳統民事裁判文書存在的問題

(1)格式固化，沒有根據案件類型設計不同的文書格式。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六十八條規定，人民法院在審判實踐中逐步形成民事裁判文書格式的程式化，即由首部、事實、理由、主文、尾部組成的五部式結構形式。根據最高人民法院1992年的《法院訴訟文書樣式（試行）》，裁判文書由當事人基本情況、原告訴稱、被告辯稱、法院查明、判決理由、判決內容等段落構成。格式化的文書雖然有利于文書制作的規范化，但是由于未能區分案件的繁易程度，未能體現各種類型案件的特點，導致簡單案件復雜化表述，復雜案件簡單化處理。另外，由于職權主義色彩濃厚，抹殺了實際案件千差萬別的個性，難以全面反映案件的舉證、質證、認證過程，容易割裂事實和證據，事實認定和法律適用之間的有機聯系，造成前后脫節，條理不清。

(2)表述方式、撰寫方法單一落后。目前的裁判文書一般均采用文字表述形式，未能充分利用圖表等直觀性的表述方式。比如，對于繼承人較多的繼承案件，如果采用列表的方式列明身份，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對于賠償責任清楚的交通事故賠償案件，也可以采用表格方式載明應得的各項賠償項目及其金額。

(3)重復內容多，文書不夠精煉。案件事實部分重復次數較多，在原告訴稱、被告辯稱、查明事實以及判決理由部分有可能對同一事實重復闡述，帶來不必要的重復。對于當事人訴稱和辯稱方面，有時不作歸納、刪減，導致不是太羅嗦，就是歸納不準確。更有甚至，對當事人的訴狀、答辯意見等內容直接拷貝粘貼，對于錯別字和辱罵法官和對方當事人的有關字句也不作修改，損害了文書的嚴肅性。另外，大量的粘貼而不作刪減導致當事人的訴辯意見占了文書的較大篇幅，而“判決理由”說理部分只有寥寥數語，文書頭重腳輕。

(4)嚴格區分查明事實和判決理由并不科學。對于爭議的事實，有的判決在查明事實部分就開始議論，實際上寫的都是判決理由部分的意見；有的判決在查明事實部分下一結論，而在判決理由部分詳細解釋認定這一事實的理由；還有的判決在查明事實部分只寫原告如何主張，被告如何主張，而在判決理由部分寫明法院如何認定。對于證據，有的在查明事實部分分析，有的在判決理由部分分析，有的在查明事實前單獨對證據分析。這種先敘述后議論的寫作方法導致的結果是當事人要看懂裁判文書的內容非常費勁，第一，爭議事實和無爭議事實放在一起寫，無法突出重點；第二，對于爭議事實，當事人要先看原告訴稱，其次看被告辯稱，再看查明事實和判決理由，才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第三，對于證據有時沒有圍繞爭議事實分析，而放在一起分析，當事人可能不能明白法院是如何根據證據認定事實的。

面對民事裁判文書存在的種種問題，如何革舊除新，成為擺在人民法院面前最為棘手的一個問題。最高人民法院在第一個《五年改革綱要》中強調指出：“加快裁判文書的改革步伐，提高裁判文書的質量。改革的重點是加強對質證中有爭議證據的分析、認證，增強判決的說理性，通過裁判文書，不僅記錄裁判過程，而且公開裁判理由，使裁判文書成為向社會公眾展示司法公正形象的載體，進行法制教育的生動教材。”不論案件難易程度，一味地強調增強裁判文書的說理性是否可行？從國外的司法實踐看，并不是每一個判決書都需要長篇大論，如美國的民事一審判決，一般只要求記載判決的結論，只有在例外情況下才附上裁判理由書。美國一審裁判中大約95%為獨立存在的司法命令，不制作意見書，還有些更簡單的“背書命令”，也就是把命令直接寫在含有那些請求的紙的背面，比如“茲命令，準許所請”，然后簽上自己的名字，注明職務和日期。法國更是鼓勵判決內容的簡明扼要。法國法學界和司法界還提出了進一步簡化判決內容的提案。為此,民事裁判文書繁簡分流制作顯得尤為迫切。

2.新式文書的具體設計

(1)令狀式文書

令狀式裁判文書，是指只包含訴訟參與人稱謂和法院裁判主文，不記載當事人訴辯主張和裁判理由的法律文書。

適用令狀式裁判文書必須滿足以下條件：①事實沒有爭議或爭議不大； ②適用簡易程序（包含小額訴訟程序）；③當庭宣判；④庭審過程全程錄音或者錄像。

令狀式裁判文書相當于傳統裁判文書的判決主文，設計此種文書目的主要在于配合小額訴訟案件的審理，讓老百姓及時拿到裁判文書,讓案件審理真正能夠快起來。適用令狀式簡易裁判文書，要求法官當庭認定案件事實、當庭陳述判決理由、當庭宣判、當庭出具裁判文書。

由于法院認定的事實和裁判理由記載在庭審筆錄中，令狀式文書不記載法院認定的事實和裁判理由，為保障當事人權利，深圳中院又規定了以下保障措施：①要求庭審全程錄音或錄像并附卷保存，當事人可以調取；②當事人可以復印庭審筆錄；③當事人可以申請答疑。

(2)要素式文書

要素式裁判文書是指對于某些能夠概括出固定要素的案件，在撰寫裁判文書時不再按照傳統的裁判文書格式分開陳述原告訴稱、被告辯稱、查明事實和判決理由部分，而是圍繞著具體的案件要素，陳述原、被告意見及證據和法院認定的理由及依據的法律文書。

適用要素式裁判文書應當滿足以下條件：①該類案件具有共同的要素；②通過對要素的陳述，能夠明確雙方爭議的焦點、法院認定的事實和適用的法律。目前深圳中院已經設計了勞動爭議、交通事故等二十多種類型案件可以選擇適用要素式裁判文書。

使用要素式裁判文書的案件，要求當事人首先填寫相關要素，法院圍繞雙方填寫的要素開庭審理，重點調查雙方爭議的要素，在撰寫裁判文書時對于雙方一致認可的要素簡單寫明雙方一致認可的內容，對于雙方爭議的要素，要寫明雙方的訴辯意見及證據和法院認定的事實、理由和依據。這種文書的特點是簡單、明了、易懂，而且采用“夾敘夾議”的寫作模式，相對于傳統裁判文書“先敘述，后議論”的寫作模式是一種變革。

要素式文書能夠避免傳統裁判文書格式固化、表述方法單一、重復內容多等問題，要素式裁判文書區別傳統民事裁判文書的特點：①要素式裁判文書不再單獨陳述原被告訴辯意見、查明事實和判決理由部分，而是圍繞爭議要素陳述原被告意見及相關證據和法院認定的理由和依據的法律文書。②傳統民事裁判文書在原告訴稱、被告辯稱、查明事實和判決理由可能對同一事實均有論述，顯得較為累贅、重復，而且分開陳述原告、被告、法院三方對同一事實的看法，讀起來不連貫。而要素式裁判文書對于無爭議要素（事實）用一句話概括，不再分開陳述三方意見，顯得簡明、精煉。對于爭議要素（事實），則集中陳述三方意見，顯得條理清晰、爭點突出。③傳統民事裁判文書采用先敘述、后議論的寫作方法，“查明事實”是敘述，“判決理由”是議論，而要素式文書采用分要素“夾敘夾議”寫作方法。④要素式裁判文書要求庭審時圍繞要素調查和辯論，不再單獨分開調查和辯論兩個環節，另外對于證據的展示和質證也是圍繞著爭議要素而展開，對于無爭議要素的證據可以簡單或無需質證。而傳統裁判文書的庭審分調查和辯論兩個程序。⑤要素式文書要求當事人庭前填寫要素表。要素表實際上也是對當事人的訴訟指引和服務，有利于當事人更好地主張權利。同時，要素表對法官也是一種指引和約束，有利于審判權的規范行使。

(3)表格式文書

表格式裁判文書是指用表格列舉的方法陳述當事人訴辯主張、法院查明的事實、裁判理由和裁判主文的簡易法律文書及以附表列舉金錢給付項目的裁判文書。表格式裁判文書包括純表格型的裁判文書和附表格型的裁判文書。

適用表格式裁判文書應當滿足以下條件：①案件事實簡單，雙方對事實及責任沒有爭議；②案件所涉金錢給付項目適宜用表格式的方式列明。表格式裁判文書主要適用以下案件類型：簡單交通事故案件；事實清楚、責任明確的其他人身損害賠償案件；其他事實清楚責任明確，適宜用表格方式裁決的民事案件。

表格式裁判文書與要素式裁判文書大同小異，只是這類案件的要素適宜用表格的方式列明。表格式裁判文書的操作方法同要素式裁判文書。

深圳中院的文書改革能實實在在為法官減負，在基層法院認可度頗高。僅寶安法院自2014年4月至2016年6月，就制發令狀式判決書1168份、要素式判決書7100份、表格式判決書205份。

庭審方式改革

深圳中院在推行裁判文書改革的同時，設計了與令狀式、要素式文書配套的 “門診式”和“要素式”庭審方式，以期對庭審方式進行繁簡分流和探索類型化庭審以提高庭審質效。

1.“門診式”庭審

針對標的較小、案情簡單、事實清楚、當事人雙方爭議不大的簡易案件，設計了與令狀式判決相適應的“門診式”庭審。所謂“門診式”庭審指開庭時不再宣布法庭紀律和核對當事人工作而對一定數量案件當事人集中進行訴訟風險和訴訟權利義務告知后依次審理并當庭宣判的簡易案件開庭審理方式。具有以下特點：(1)庭前核對當事人工作以及詢問當事人是否申請法官回避工作由法官助理核實，法官不再核查。(2)開庭類似于醫生看病，一個庭接一個庭，中間不休息。(3)庭前法官對所有案件當事人集中進行訴訟權利義務和訴訟風險的告知。(4)從有利于快速審理角度出發，宣讀起訴狀、答辯狀、歸納庭審爭議焦點，確認證據效力和相關事實與否等不是必要的保留程序。(5)緊緊圍繞訴訟請求能否成立的事實根據展開調查和辯論，其重點和首要的問題就是獲得案件事實，抓住事實才能抓住案件的審理重點，裁判結果的正確性就有保證。要力求通過一次庭審查清案件全部事實。(6)庭審較為隨意，不嚴格區分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可以邊審理邊做調解工作。

“門診式”庭審和令狀式裁判相結合的特色審判極大地提高了審判效率。由于令狀式裁判倒逼法官必須當庭宣判，深圳市寶安區法院速裁法庭 90%以上的案件實現了當庭宣判，當庭制作令狀式判決書，當庭送達判決書，當庭結案。裁判文書立等可取，使得原先需要十幾天才能完成的撰寫裁判文書、校對、文印、送達等工作，縮短到開庭后十幾分鐘就能完成。當事人評價我們的速裁改革是“站在當事人的角度，不流于形式，切實體現司法為民的改革”。

2.要素式庭審

針對某些類型化案件，如勞動爭議、交通事故、婚姻家事，設計了“要素式”庭審，以期對類型案件實行類型化庭審。所謂“要素式”庭審，是指根據案件相關要素并結合訴訟請求確定庭審順序，圍繞爭議要素同步進行調查和辯論的庭審模式。要素式庭審具有以下特點：(1)要素式庭審不再按照法庭調查與法庭辯論階段進行劃分，而是按照案件相關要素確定審理順序。(2)雙方當事人均已提交要素表的，庭審時不再要求雙方當事人陳述訴辯意見，但原告需明確訴訟請求，被告亦需針對訴訟請求作出承認與否認的表態。(3)被告否認原告訴訟請求的，即開始按照相關要素的順序對案件進行審理。首先確定無爭議要素，然后歸納爭議要素。(4)對爭議要素的調查和辯論同步進行。首先由原告對該爭議要素（問題）陳述意見并舉證、質證，后由被告對該爭議要素反駁原告意見并舉證、質證，最后法院組織雙方辯論。

“要素式”庭審一般要求雙方當事人在庭審前填寫法院針對不同類型案件制作的要素表。如果被告對原告填寫的內容一致，庭審時則直接確認，如果有異議，則在庭審時組織雙方重點進行調查和辯論。要素表的作用有三：其一，對當事人有訴訟指引作用，有利于當事人更好地主張權利，更好的舉證、質證、辯論；其二，有利于庭審效率的提高，法官無需調查無爭議的要素，可以直接調查爭議要素；其三，對法官也是一種指引，要素表本身也是庭審提綱，可以節省法官庭前閱卷的時間，有利于法官準確把握庭審調查的內容。

寶安法院是全國受理案件最多的基層法院之一。該院的初任法官每年人均結案300件以上，對初任法官審判實務的個案指導顯然不現實。而要素式庭審對初任法官庭審是很好的指引，有助于法官快速掌握各類案件庭審的要點和審判權的規范行使。

簡易民商事案件速裁改革

2013年新實施的民訴法規定了小額訴訟簡易程序，但并未詳細規定小額訴訟具體程序。深圳中院在推行令狀式裁判文書和“門診式”庭審方式的基礎上，決定在全市法院推行速裁改革，針對事實清楚、權利義務關系明確、爭議不大的小標的金錢給付類案件（包括新民訴法規定的小額訴訟案件以及標的額為20萬以下的簡單民事案件），實行快速審理的速裁機制，以求以較小的訴訟成本快速高效審理簡易民事案件。此后，各基層法院根據各自的工作實際不斷提高民商事速裁案件的標的金額。為擴大民商事速裁案件范圍，深圳中院今年制定的《關于一審簡單民商事案件速裁的工作規程（試行）》甚至未給民商事速裁案件設定標的金額。各基層法院以有利于案件繁簡分流、提升辦案質量、提高辦案效率為目標，綜合考量可比性、公平性、激勵性、可操作性等因素，制定了速裁法官的考核標準。寶安法院規定速裁法官的每年新收案件數應為該院其他民商事法官每年新收案件平均數的至少2倍，結案應為該院其他民商事法官平均結案的至少2倍。

在程序設計方面，追求簡易、快捷、成本低廉。“簡便”即“簡易靈活”，“快捷”要求案件快速審結，“便民”要求盡量方便當事人訴訟，“注重調解”即審理過程遵循調解和審判一體化。以寶安法院為例，該院形成了“六速五當”的速裁審理機制。“六速”指：速轉，標的額2000萬元以下的案件，于立案當天移交速裁法庭；繁簡分流后，不適合速裁的案件，于5個工作日內退回立案庭，再分流至各業務庭；速送,截留下來的簡單案件立即送達，當事人同意放棄或縮短舉證、答辯期限的，記入筆錄，可以在15日期限內確定開庭時間，有的案件甚至在立案當天開庭；速審,速裁法官力求45分鐘開完一個庭，庭審節奏緊湊；速判，事實清楚，爭議不大的案件當庭宣判，當庭出具裁判文書；速調，注重調解，速裁的調撤率達60%,一部分案件在送達前或開庭前就已調撤結案；速結，大多數案件能在45至50天左右結案,有些案件在立案當天結案。“五當”是指當天立案、當天移送、當庭調解或宣判、當庭制作裁判文書、當庭送達裁判文書。

小額訴訟程序、速裁機制、簡易程序、普通程序的主要區別（以寶安區法院為例）

深圳法院系統推行的速裁改革著重小額訴訟程序的制度建構，通過制定規范性文件系統規定了小額訴訟的受案范圍、審判組織、審理程序、程序轉換、裁判方式、與審前調解的銜接、濫用禁止以及救濟等內容。小額訴訟的受案范圍應當是簡單的金錢給付類型并明確列舉的小額民商事案件；由專門的審判組織或專人審理；應構建“門診式”審理方式；應簡化裁判文書，以“當庭宣判、立等可取”的“令狀式”文書為主；應賦予當事人程序異議權，嚴控程序轉換；應注重審前調解，作為審前前置程序；應禁止小額訴訟的濫用；在救濟制度設計上最好實行異議審查與再審擇一的方式，由當事人自行選擇。

繁簡分流審判改革成效

從改革運行看，深圳中院推行的繁簡分流審判改革收到了以下效果：

1.顯著提升了審判質效

深圳中院推行的繁簡分流審判改革大大提高了庭審、送達、文書制作的工作效率和質量，如令狀式判決可實現裁判文書當庭制作、當庭送達，既減少了群眾的訟累，也節省了法官的時間，文書也更明白易懂。簡易案件審理周期、法官月均結案均有較大幅度提高。比如在裁判文書簡化改革試點以前，即使判決較簡單的信用卡案件也需要1個月左右時間，現在適用令狀式裁判文書審結信用卡糾紛案件只需要6-8天。羅湖區法院2015年以10%的民商事法官審結了40%的民商事案件，最多法官一年審結一千多宗，平均審結數是其他業務庭法官的2倍，審理周期縮短一半，平均審理周期40-45天。

2.滿足了當事人及時獲得裁判結果的司法需求

通過繁簡分流改革，使得簡易案件簡易審、簡易判，有效避免了簡單案件判決長篇大論、制作復雜、晦澀難懂的弊端，較好滿足了社會公眾對簡易案件司法文書簡單、明了、快捷、易懂的司法需求，同時有效縮短了簡易案件審理周期，有利于實現了簡易案件快審快判目的。如寶安法院西鄉法庭審理的深圳中某電子科技有限公司141名員工起訴用人單位的群體勞動爭議案件，勞動者曾到區委區政府門前示威，法官動員他們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在雙方放棄答辯期和舉證期的前提下，法官當庭查明事實，當庭宣判并制發了令狀式裁判文書，從立案到審結僅用2天，受到了勞動者的歡迎，雙方均沒有上訴。又比如羅湖法院審結的幾百宗民間借貸糾紛案件均使用要素式庭審和要素式判決文書，均在庭審后3天內出具判決書，極大地提高了審判效率，有效地化解了糾紛，當事人均沒有上訴。

3.優化了司法資源配置

通過速裁改革，設立了專門的速裁機構或法官快速審理占案件總量絕大多數的簡易案件，讓理論水平相對較高的審判人員審理較少的復雜案件，用調解能力較強的人員快速處理矛盾相對簡單的案件，相對固定地按繁簡案件的比例確定少數人審理簡單案件，多數人審理復雜案件的力量配置，充分發揮審判人員的積極性和能動性，從而實現了在法院內部庭室之間合理配置司法資源，一方面，調解能力強的審判人員審理較簡單的案件，可以快速裁判，有利于訴訟經濟；另一方面，承擔疑案審理的審判人員能夠集中精力，專攻復雜案件，更有利于從深度和廣度上提高審判水平，達到簡案快審求效率，繁案精審求質量。文書改革實現了文書制作繁簡分流，承辦法官可根據案件難易程度和性質，從個體上科學分配自身工作時間和精力。

4.創新了庭審和裁判方式

深圳中院推行的裁判文書改革、庭審方式改革和速裁改革互為配套，令狀式文書要與“門診式”庭審結合起來更能實現高效率。“門診式”庭審和“令狀式”裁判以類似醫生門診看病開處方的方式快速審理簡易案件，使雙方當事人爭議不大的案件真正實現高效庭審、當庭宣判、判決書立等可取。要素式裁判文書與要素式庭審結合起來更能實現文書制作上的簡便。要素式庭審由于雙方當事人庭前都按照指引填寫了要素表，固定了雙方無爭議的事實和有爭議的事實，從而確定了庭審審理重點。法官庭審時對于無爭議的事實直接確認，無需再對此組織雙方舉證、質證，庭審時重點針對有爭議的部分組織調查。這種庭審方式有助于重點突出快速查明案件事實，不僅增加了庭審效率，也有利于增強法官庭審駕馭能力，提高庭審質量。

5.較好發揮了訴訟指引功能

深圳中院設計的要素表和要素式裁判文書具有較強的訴訟指引功能，當事人在立案前或庭前通過填寫對應類型案件的要素表、空白表格，可以準確把握起訴、舉證和抗辯重點，能夠了解和把握法律上權利、義務以及違反法律規定應承擔的責任，有利于引導當事人更順暢、有效地開展訴訟活動。要素式裁判文書因圍繞類型案件主要焦點要素制作，不同層次的受眾均能輕易看懂，不僅有利于促使當事人息訴服判，而且對當事人和社會公眾日后類似民事行為亦能產生規范調整、指導和引領作用。

（作者單位：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深圳市寶安區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