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躍西：一名外科醫生的“匠心”

文|本刊記者　黃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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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躍西：一名外科醫生的“匠心”

文|本刊記者黃璐

唐靜婷/攝

長沙市中心醫院心胸外科主任袁躍西在手術臺上的三十年里，他做著一門手工藝人的活，卻又不僅僅只是一名手工匠人

早上7:15到醫院，7:30辦公室梳理一天的工作，一一查房后，準備進手術臺。一般連續兩場的手術，直到下午6點動身回家。

這是長沙市中心醫院心胸外科主間表。房后，有一天爬山。

在醫生像器。無勞累，血復活激情，這是袁躍西的工作狀態。一項高尚又艱難的職業，三十年執醫生涯，袁躍西依舊認為很享受其中特殊的“成就感”。

“我只想做一名外科醫生”

一組《32小時》的圖片曾在網上爆紅。

圖片背景是在福建醫科大學附屬協和醫院里，主刀醫生同其他6名麻醉醫生、8名器械師和巡回護士，以及幾位醫生助手共同進行一項手術。

這場手術共經歷了32個小時。這場超長手術剛結束，兩名年輕醫生直接癱坐在地上，幾秒之后便相繼躺了下去。

圖片迅速傳播。

“在大多數人看來，醫生要消耗巨大的腦力勞動，而對于大量外科醫生而言，這份職業需耗費大量體力勞動。”

在袁躍西的時間表里，周一看門診，從周二到周五，每周平均要做不下6例手術。

對于心胸外科而言，很多是技術含量高的大手術，很有挑戰性。短的時間1-2個小時，長的時間7-8個小時也常見。袁躍西曾于早上8點站上手術臺，到晚上12點完成手術，出來后，他的腳完全浮腫。

而承受這些超負荷的工作，是一個醫生職業成長的必經之路。

“對于一個醫生來說，為了手術的順利進行，我們基本堅持在操刀手術期間不吃、不喝、不拉。長時間的集中注視，對體力、精神都是一大挑戰。”

這樣的挑戰，完全契合一名外科醫生性格基因里的冒險因素。袁躍西說，做一名外科醫生一直是他的夢想。

自1992年中南大學臨床醫學專業畢業后，袁躍西放棄了北京、上海的國內一流醫院做內科醫生的“橄欖枝”，而選擇了到當時條件十分艱苦、規模小的長沙市中心醫院。

“就是因為想做一名外科醫生。”袁躍西毫不猶豫，“外科醫生很干脆，手術做好可以看到立竿見影的作用——馬上能解決問題。”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做一名外科醫生的理想達成了。自1997年踏上手術臺，在近三十年的執醫生涯里，袁躍西無時不深刻感受到，剛踏進學校時醫學先驅張孝騫先生的那句話：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醫生其實是跟打仗的將士一樣，一個醫生如果沒有見過很多重病甚至死亡病例，那么不可能成為一個好醫生。”

站在手術臺上，操刀過各種急難險癥，也曾在分秒之間為患者爭取與生死搏斗的機會，對于一名外科醫生而言，這份職業高尚而又艱難。在救死扶傷、擁有成功的喜悅感之余，面對病癥無法妙手回春的無力感和遺憾，也曾讓袁躍西深感沮喪與悲傷。

在面對不能接受的結果時，情緒失控的家屬有時行為過激，袁躍西在病房就遭遇過病人家屬的拳頭。

“治病其實是相互的。醫生和病人都離不開兩個字：信任。”

他將醫生與患者比喻為一條戰壕里的船。“病人治好了，跟著一起高興，病人沒治好，我的心情和病人連在一起，十分痛苦。”

這種沮喪特別能放大作為一名醫生的無力感。

新的病種、新的手術方式、手術時長再長的挑戰，也不會令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手抖，但病人及家屬的不信任卻會令其停止拯救生命的冒險歷程。但正因為見多了生死，因而會對生命懷有更大的悲憫之心。袁躍西常與病人講一句話：你想把病治好，我更想把病治好。

袁躍西曾接受過一則患有強直性脊柱炎的重復咳血病例。在輾轉了縣、市各級醫院都因病情復雜被拒絕后，病人經過各方打聽找到了袁躍西。

要治療這個患者必須做手術破除胸腔、取出病變的肺。可是，這位患者佝僂和變形的脊柱使他躺下來做手術都很困難。

袁躍西同麻醉科等科室做了手術前的各種方案討論和安排。一上午的手術十分緊張。最后，以生命相托的患者送了一面錦旗給袁躍西。

這種成就感，是袁躍西三十年來職業生涯里最大的喜悅。在醫患關系變得更為敏感復雜的當下，袁躍西想 “只做一個簡單治病的醫生”。

手工匠人

自1997年到當時長沙市第五醫院（長沙市中心醫院前身），執醫近三十年里，平均每年操刀200例手術——袁躍西已做了不下6000例手術。他曾自比為任何一個木匠、鐵匠——“外科醫生其實就是一個手工藝人，當然又不是一個純粹的手工藝人。”

“外科醫生需要手上的功夫，比如嫻熟的手術操作技巧，先進的理念，不通過反復訓練不可能成為一個好的外科醫生。這和手工藝人一樣，不打很多的刀和鐵出來，不可能成為一個好的鐵匠。”

搶救一則病人成功后，這跟手工藝人做出了一件精致的工藝品有著相通的喜悅。

面對相對龐大的患者需求，醫療資源呈現出相對緊缺與集中的狀態。醫生的超長工作，內容除了手術，還有診斷、用藥、查房、診療操作等。

“外科醫生又不僅僅只是一名手工匠，不是一刀割下就完事。手術只是外科醫生工作中的一個環節，外科醫生還需要對病人進行溝通和心理上的疏導，做好手術前的準備以減小問題幾率，及時解決術后問題以降低風險。”

2004年，袁躍西被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聘為兼職副教授。對于學生和科室的醫生、護士，他始終強調以嚴謹。這也正是他在學生時代所受的最為深刻的醫者訓誡。

上世紀八十年代，袁躍西在湖南醫科大學接受系統的醫學教育，一批老教授細致、嚴謹的治學理念和行為作風，深深影響了他。“望聞扣聽，每個步驟如何準確、到位，老教授們一個個關節、一個個步驟指導學生，不容出一絲紕漏。這種職業素養與精神做派，在這個日漸浮躁的社會已太稀缺。”

耳濡目染的熏陶，開啟了袁躍西醫生職業的起點。他循著這條道往前走，不管走到多遠，依舊時時回頭，為了不忘記當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