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敢者的時代 無須等待

東旭

戛納最佳導演尼古拉斯·溫丁·雷弗恩（Nicolas Winding Refn）執導的軒尼詩X.O“感官之旅”全新廣告片于3月1日在北京首映。這部廣告片以一幅精彩紛呈的視覺畫卷為這款卓越干邑的味道和感覺注入了新的內涵，梁文道在活動上特別分享了他對這一全新廣告語的解讀。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富有現實意義和文化內涵的態度主張，并且充滿與當今時代精神相呼應的感召力，這和他的人生態度和對生活方式的認知有著極大的默契。

Q：軒尼詩X.O“感官之旅”新廣告片最后有一句話：“領略卓越，何須等待”，您如何理解這句話？

A：近年來，中國社會無論主流文化思潮抑或生活態度、生活方式，都發生著巨變。這是一個機會稍縱即逝的時代，這是一個果敢者的時代，而最讓人振奮的是，這是一個無須等待，就能領略卓越的時代。我自己對它的解讀是：當你有機會能夠領略到什么叫卓越的滋味的時候，你就應該立刻掌握那個機會，不要讓它溜走。配合這部電影來講，應該要立刻印證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知識，比如到底品嘗這款酒有哪些環節，有哪些感官刺激，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樣，你要自己驗證，要不然那個記憶永遠沒辦法固定下來。

Q：您覺得從文化或者視覺的角度來看，一部真正的廣告大片應該具備什么元素？

A：首先我們要講好，廣告片和廣告大片有點不一樣。我們現在常常講大片，大片是另一個類型。如果真的講廣告大片，我覺得不是成本大小的問題，比如說這部片子用到的手段夠不夠豐富，夠不夠多樣化。第二個是它有沒有一些很大膽的創想。軒尼詩X.O的這部廣告片，以可視化的元素意象表現出飲用干邑時的7種味道體驗，就是一種蠻大膽的、有創意的想法。我覺得這兩個是構成了所謂廣告大片最主要的元素。

Q：您如何看待商業品牌和藝術結合的現象？您覺得它能給品牌帶來什么？

A：其實這是歷史很久遠的事情。在藝術史方面，我們要了解一個權力轉移的過程。在現代市場經濟、資本主義興起之前，在古代掌握整個社會權力的就是一些政治家族。你從歐洲藝術史的發展來看，當然如果沒有美第奇家族這樣的意大利大家族，就不會有達·芬奇、米開朗基羅了，所有那些藝術家是在一些有權有勢的家族的雇傭和聘請下才有機會做他們的創作的。后來大家族們慢慢轉變成商業機構。從20世紀開始，有許多重要的美術館、博物館、藝術基金會都是由商業支持的。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由來已久的結合。

這樣一個結合里面，當然你會說會不會使得藝術被商業化了，這個時候要考究的是這個商業機構在想什么，它想跟這個藝術合作，或者想用藝術達到什么目的；而藝術家通過合作，除了要錢、要資源，他又想要什么。這就必須要一個個的個案來看了。

Q：您本身并不是一個飲客，那為什么成為了軒尼詩的品牌摯友？

A：我跟他們已經合作很多年了，一來是這個牌子我很熟悉，因為我小時候，在香港軒尼詩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品牌，我們年輕的時候都喝過。第二是我覺得軒尼詩跟我合作的過程中，他們很開放，不會死綁著我。而且這個酒本身事實上是很好的，軒尼詩從創立到現在已經有251年，這種歷史傳承的優秀品質令它成為了最具標志性的干邑。再者因為我喝酒不多，所以變得我沒辦法常喝，所以我家里面一些烈酒、白蘭地和威士忌都必須適合開了還能放一段時間的。我常常是一個人在看書，或者有時候休閑的時候一點點地那么喝，它就很適合。

Q：對您年少叛逆的判斷準確嗎？

A：很準確，年輕人誰不叛逆，我年輕的時候基本上不太上學，不喜歡上學，常常逃課，或者被迫坐在教室里，都是自己發呆，自己偷偷看書，偷偷聽音樂，所以我從來不是個好學生。我的成績從初中一年級到高中三年級永遠排在全班最后三名，永遠處在留級的邊緣，特別是在臺灣念書時，很喜歡打架，喜歡混，基本上就是不良少年。

Q：這段經歷對您之后的人生有什么影響？

A：影響很大，讓我發現我們不應該從一個人短暫的某些生活、形態、行為表現去判斷他，又不要太過簡單地把人類型化。比如我們常常容易說一個人老喜歡在街上莫名其妙地打人，這一定是壞孩子，他一定不讀書，他可能是壞孩子，但是不表示他不讀書。我那時候天天打完架，回家還繼續讀書。你不要以為一個孩子天天讀書就是好學生，因為我天天讀書我不是好學生，我成績很糟，因為我讀的不是學校要我讀的書。

Q：作為一個以“筆頭”為生的人，您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A：我覺得是技巧和工藝，尤其像我們這類人，我們是沒辦法奢侈地談靈感的。其實就算是全職做創作的人他們也很少談靈感，永遠談的是什么？就像工匠一樣，你有一套功夫，你有沒有在磨煉它。文字在我看來最重要的是那個工藝的掌握，對工藝的打磨，讓它更精熟，在我看來是最重要的。

Q：這套功夫來源于哪里？

A：自己生活的積累。比如我從1988年寫東西到現在，我很清楚寫專欄、做編輯、當記者是怎么回事，這些崗位我都干過。你要定時地交，而且交出來人家要用，用了還要覺得好，還要繼續找你做，這都是不容易的事。這是一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程。在這個過程里面，你天天能夠依靠的只是手上的功夫，這個功夫是你怎么樣讓它能夠適應那么多不同的刊物或者場合的需要寫出來的東西，那當然是個功夫的問題。

Q：您最近在忙什么項目？

A：太多了，一言難盡。簡單地講，我自己有一家公司，就是“看理想”，做視頻，最近有很多新的業務在跟理想國出版社合作，正在逐漸發展。今年大概就會看到有一些東西出來。包括我們一些會員的體系，我們辦書院，辦活動，一些延伸的項目，都會圍繞著視頻節目做出來。視頻節目我們今年還會推出好幾個不同的節目，古典音樂的、流行音樂的、建筑的、藝術的節目，我們會繼續做，全是文化性的，覺得看人不應該多的一個節目，都是這些事。

Q：所以您也認為2016年是一個視頻內容蓬勃發展的元年？

A：我覺得是，但凡經濟不好的時候，影視出版都不錯。上世紀30年代經濟大簫條的時候，就是好萊塢崛起的時候，也是企鵝出版社崛起的時候。但是我覺得不是那么簡單的，因為今天中國的文化市場或者消費市場還是一個大眾的市場，所謂大眾市場就是一般的媒體受眾有習慣，凡是越多人講的東西他越要看，大家喜歡湊熱鬧、扎堆，變成這是一個贏者通吃的市場，所有的電視臺，所有的電影公司都希望做大片、大節目、大的娛樂，一網打盡所有的觀眾；所有的觀眾都覺得這個很紅，大家都要跑過去看，他們很少會想我是不是要跟人家不一樣。我要分類出來，13億人的市場理論上說是有很多很多垂直分開的窄眾的，但是我們沒有，于是會發現那么好的導演完全是站得住的導演，比如賈樟柯的《山河故人》，在中國被歸類為很冷門的藝術片，其實那是不應該的，這種片子如果在中國都不賣座或者有一個基本的票房保證，在我看來都是很奇怪的，這是中國現在這個市場不對勁的地方，我們只有大眾，沒有分眾。我做的事情恰恰都是做分眾的事情，所以我在探索的是希望未來幾年分眾慢慢地出現。

Q：能跟我們分享一下您喜歡的消遣方式？

A：我是一個很沉悶的人，我的消遣方式就是讀書。我基本上是一個沒有什么業余消閑生活的人。像我很喜歡的一個德國大哲學家阿多爾諾一樣，人家也問過他：“你平常消閑的時候，不用大腦的時候怎么樣？”他很驚訝，他說：“啊，我們為什么不用大腦，我永遠不明白為什么一個人需要休閑，我自己就從來不休閑。”這也是我自己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Q：享受美食算不得消遣？

A：我做的有些事人家會覺得是消遣，但是你仔細看我的狀態也不算是消遣。比如我很喜歡吃東西，很享受美食。但是我覺得我吃東西的時候一點都不閑著，因為我一邊吃，一邊會仔細地放大自己的感官，去感受整個的過程，同時在想他是怎么做這個東西的，他背后在想什么。當我去旅行的時候也很忙碌，因為我仿佛像做田野考察一樣，希望在我去的每個地方看看我周邊的一些人、一個陌生的國家、陌生文化環境的人，他們怎樣走路、怎么樣說話，他們的姿勢是怎么樣的，他們的味道是怎么樣的，我總在很忙的狀態，就是大腦沒閑著。

Q：您堅持錄《鏘鏘三人行》很多年了，這個節目吸引您的是什么？

A：我覺得這個節目最吸引我的就是消閑，當然人家可能覺得這是工作，不是消閑，所以你可能會用一個字眼，說我為什么會堅持做？如果是我不愛干、還要繼續干的，那就需要堅持，需要意志力。

而這件事對我來講，簡直就像放假一樣，因為它太輕松了，你基本上去了就像和朋友每個月見面吃飯出來喝杯東西一樣，就那么坐下去就聊了，很開心的一件事，所以對我來講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Q：用一句話來評價自己，您會用什么樣的話？

A：希望自己成為一個悠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