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高
父親有兩件寶兒——煙袋和扁挑。煙袋是他傾倒苦水的知己,扁挑則是他身為人子人父的責任,是他活著的責任。
父親的扁挑,是外公給母親的嫁妝。1987年,父親和母親結婚,木匠出身的外公,做了一根榆木扁挑送給父親。外公精細的手工,加上上好的榆木,扁挑極為美觀,中間寬兩端窄,打磨得光滑無比。就連兩端垂下的鐵鉤,也是錚亮錚亮的。在父親眼中,外公給他的不單單是一根扁挑,而是一份責任,是讓他用扁挑挑起生活的重擔,領著母親創造富足的生活。在我的童年時代,父親的扁挑是我的鬧鐘。每天清晨,父親挑著兩只鐵桶到村口的老井挑水,扁挑鉤與鐵桶發出清脆的響聲,童年的夢就這樣被鬧醒。晚上,扁挑是父親回家的信號燈,只要聽見“咯吱咯吱”的響聲和急促的腳步聲,我就會跑到門口迎接父親。我上學后,家庭的生活擔子越發沉重,那12年是父親一生跑得最快、最累的一段時光。
轉眼我已長大成人,父親終于松一口氣了,扁挑被閑置了,父親經常在陽光下用毛巾反復擦拭扁挑,我明白父親的心思,這根扁挑,是一段感情和記憶,是一種不同尋常的生活味道。于我而言,扁挑更是一份濃郁父愛的濃縮,彌足珍貴。
(徐寶云摘自《生活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