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官場文化和人情世故氣場之大,不可避免地輻射到文化藝術領域。美國波士頓大學藝術史系教授白謙慎的《傅山的交往和應酬》劍走偏鋒,利用珍貴的歷史文獻,細致描述傅山和清朝官員、藝術贊助人之間的密切交往,展現了傅山在清初的生活和思想狀況,進而引出并探討應酬作品與“心畫”、修辭等問題之間的關系,并在更廣闊的視野中研究文人藝術家如何建立、積累和運用自己的“文化資本”。
傅山(1607-1684),明清之際道家思想家、書法家、醫學家。初名鼎臣,字青竹,改字青主,又有濁翁、觀化等別名,漢族,山西太原人。傅山自稱為老莊之徒,自覺繼承道家學派的思想文化。于學無所不通,經史之外,兼通先秦諸子,又長于書畫醫學。著有《霜紅龕集》等。
傅山是士大夫,對賣字自然不愉快,但為了生計或結識朋友,必須用字畫去應酬。書中詳細描述了他與仕清達官魏一鰲等之交,與收藏名家魏廷栻等之游。傅山雖然不仕于清,卻不得不與清朝士官打得火熱,坎坷心歷在眾多應酬文字之中可窺見一斑。
中國人喜歡應酬,或者不得不應酬,互相幫忙,互相走訪,儼然已經成為民風民俗。在中國的文人藝術中,用于禮品的藝術品遠遠超過商品,有些不是禮品的東西,經過裝裱最后也成為禮品。以清代官員為例,他們一天寫給別人的作品數量達到100多幅。
在白謙慎的筆下,傅山頗有戲劇性。被珍藏在各大博物館的條幅,顯然都是在傅山心境并不愉快時匆忙完成的應酬作品,藝術質量不高。但收藏者不在乎,他們要的只是他的名。后來因為需要完成的應酬書法太多,傅山只好逃到山里去住,他說自己那時“畏人如畏虎”。
白謙慎認為,傅山在當時已經深諳運用文化資本來拓展生存空間之道。他非常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文化名人地位所等同的文化資本,因而能夠自覺地應用它來應付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各種實際問題。而應酬的文化,也使中國的藝術作品呈現出獨特的價值特點,值得藝術家、史學家和社會學家持續關注、深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