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家惡作劇的鬼魂之謎

精神與環境之間奇怪的相互作用，曾經在19世紀初期的美國，引起一連串非常可怕的怪事。田納西州一個富有的農夫及其家人在四年內受盡一個惡鬼磨折，后人把這個鬼稱為“貝爾家的冤魂”。

一天，農戶主人約翰·貝爾看見玉米田里有一只形狀古怪的狗，開槍打中了他，但去拾取那只狗時，什么也沒看見。幾天后，貝爾跟兩個兒子一起，看見一棵橡樹高處有只怪鳥，那只鳥比火雞還大，當地沒有人見過。貝爾瞄準怪鳥開了一槍，它似乎掉了下來，但兩個兒子跑到樹下時，在地上卻找不到怪鳥。不久之后貝爾的小女兒貝特西回家說，她經過那棵大樹時，看見一個女孩“在大樹枝上蕩來蕩去”，那個女孩穿著綠色衣裳，年約12歲，與貝特西差不多。貝特西正想和她一起玩，但走過去時，樹上的女孩就消失不見了。第四件怪事是，貝爾家中一個黑奴常常看見一只狂吠的黑狗，據他說那只狗一見人拿起棒子就不知所蹤了。

這一連串事情之后，貝爾一家受到越來越多不祥的噪音煩擾，如玻璃窗格格作響、急促的叩門聲、拼命用爪抓地板的響聲，又有低沉的吼叫，像兩只狗在打架似的。后來天天都有新花樣，像噎塞、喉嚨咯咯作響、家具擦過地板、鐵鏈拖動的聲音等，床柱也有晚上給老鼠啃過似的痕跡。

不久后，家人睡覺時開始受襲。半夜被子給人使勁地掀走了，稍有反抗就不知哪里來的一大記耳光。不知什么人或物常常在黑夜里扯小孩的頭發，而貝特西受的苦最厲害，晚上常常聽到她在睡房里尖叫。

貝特西雖然年紀還小，但已有兩個人追求她，希望早日藉這段婚姻帶來財富。一個追求者年紀較大，是鎮上的小學校長鮑威爾，另一個年紀和貝特西相若，名叫加德納。貝特西似乎比較喜歡加德納，但后來這個少年的造訪開始帶來不愉快的事情。他每次去找貝特西后，貝爾家的“冤魂”就會鬧事。

貝特西受到越來越兇的襲擊，家人都為她的健康擔憂，希望她能擺脫那個鬼魂的糾纏。貝爾夫婦把女兒送去朋友家中暫住，可是鬼魂也尾隨不舍，而且把她毆打得更厲害。貝特西說覺得似乎有人要掐死她，說自己呼吸困難，還常常昏厥。她臉上經常露出一道一道紅印，好像遭人狠狠打過耳光。她經常感到全身刺痛，有一次似乎無緣無故吐出了許多尖針。

貝爾家鬧鬼的事，不久引起了大眾注意。田納西州及鄰近肯塔基州的拔邪驅魔大師和招魂術士，都蜂擁到這個名叫亞當士的小鎮上來了。經過大做法事后，終于得到這個隱形冤魂的回答，像最初作祟時那樣，分幾個階段漸趨明確。首先隱形的鬼魂用敲打聲模模糊糊地回答問題，接著是吹哨聲，后來是清楚明白的耳語聲，一天比一天容易理解。過了一段時間，雖然冤魂還是拒絕說明自己究竟是何方神圣，所為何來，但是聲音更清晰響亮了。冤魂用很不自然的聲音說：“我是無處不在的幽靈，不論天堂、地獄、人間都有我。在空中，在房子里，無論何時何地都有我。我已存在數百萬年之久，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

冤魂的意圖也難以從其矛盾行為中得悉。起初，冤魂總是重復當地兩位牧師在那段期間講道說的話，且模仿得十分逼真，簡直不可思議。后來竟大用粗野不堪的字眼，使那一帶的虔誠基督教徒大為震驚。冤魂最初虐待貝爾一家人時，似乎不分彼此，后來從許多事件中可以看出，冤魂特別偏愛一個人，那就是貝爾的妻子。冤魂顯然對她和善且很尊敬，但對貝特西就很不客氣，后來貝爾也時遭虐待。一天晚上，一群人剛好在貝爾的廚房里，想不到冤魂竟然當眾說：“我一定要纏住貝爾老頭，使他終身受苦。”

冤魂于是不再為難貝特西，轉而虐待貝爾，把他折磨得暈頭轉向。他的舌頭越來越腫大，既吃不下東西，又說不出話，甚至嘴也變了形，面頰也好像扭曲了。從冤魂出現開始，貝爾的臉部已不時抽搐，這時更越來越嚴重。他巡視農莊時，經常挨冤魂的臭罵。臉部的腫脹越來越厲害，使他日漸衰弱，有時只好一連幾天什么都不干。1820年10月中旬，貝爾受過幾天的折磨后剛恢復了體力，不料冤魂又狠狠地把他弄得遍體鱗傷。

貝爾和幼子理查德從房子沿一條泥路走向豬圈，途中貝爾的一只鞋突然飛脫了，撿回鞋穿上綁好，沒走幾步另一只鞋也飛了，于是又穿上緊緊綁好。父子倆繼續往前走，貝爾的一只鞋又無緣無故的飛脫了。理查德事后寫道：“盡管爸爸的鞋本來有點兒小，不容易穿上，還是飛脫了。”他們在豬圈工作完了就回家，不料剛才發生的事又重演了一遍。這一次除鞋子飛脫外，貝爾臉上還給狠狠地打了一拳，不得不坐下來休息。理查德憶述說：“爸爸坐在一塊大木頭上，一下子整個臉部抽搐扭歪，漸漸遍及全身，樣子非常可怕。不一會兒，這種情況變本加厲，同時空中傳來謾罵的聲音，夾雜嘲弄的歌聲，四周驟然給恐怖的氣氛籠罩。等到得意揚揚的鬼聲逐漸減弱時，爸爸才慢慢清醒過來，仍然不斷抖動的臉上滿是淚水。”

這一次侵襲使貝爾完全絕望了。他哭著對理查德說：“我的兒，我的兒啊！你這么耐心侍候我，也不會長久了。這個冤魂害得我真慘，我沒有幾天活了。那家伙殘酷地折磨我，我看自己死期不遠了。”

那天家人把貝爾扶到床上后，就一直沒起來。一周又一周過去了，情況越來越壞。到12月的一天早上，家人發現他快昏迷了，身體蜷曲。醫生來到，正俯身察看病人，房間里響起大家熟悉的冤魂喊叫聲：“你不必白費氣力去救他，這次他跑不了啦。”

就在醫生到來之前，貝爾一個兒子在父親的藥物中發現一小瓶異樣藥水，無人說得出那是什么藥。這時一個在場的人拿起瓶子問冤魂：“這是什么藥？”冤魂回答藥是他配的，晚上已給貝爾吃了一點，又說“這就夠收拾他了”。大家把藥給貓喂了一點，貓跳了起來，急轉幾次就死了。貝爾則延至第二天早上才死去。

貝特西那時已經16歲，決意下嫁加德納，正籌備婚禮，那個冤魂又找到她頭上來，用懇求的方式來日夜折磨她。冤魂似乎不斷痛哭流涕，在她耳邊哀求道：“求求你，貝特西，別嫁給加德納。”貝特西實在受不了，終于把婚約退掉。后來她嫁給了那個小學校長，但30來歲，丈夫就死了，以后一直守寡到1890年，終年96歲。

冤魂跟這一家人最后的接觸，是告訴他們7年后再回來。7年后只有貝爾的太太和兩個兒子還住在那所房子。冤魂這次沒像從前那樣害人，只擾攘一番就走了，這是貝爾家族遭惡鬼直接傷害的最后一次，但后來這一家眾多后人中，有一些遇上各式各樣不幸事件時，總是歸咎那個19世紀的冤魂繼續為害。

貝爾一家所受的苦難，多年來，一直有人研究探討和揣測。正如弗蘭克·史密斯指出，重要的一點是“看來主要的情節確實發生過”。事實也如此，鬧鬼的事件有幾十個目擊證人，包括許多不屬于貝爾家的人，理應是比較客觀的。一群虔信上帝的鄰人組成委員會，就冤魂鬧事進行廣泛的“訪問調查”。兩個主要受害人貝爾及其女兒貝特西，經過家庭醫生仔細檢查后，依然完全查不出他們受到種種肉體折磨的自然原因。

貝爾的農莊座落在19世紀初期虔誠基督徒聚居地帶的一個遙遠角落，冤魂的出現只有三個可能：一是騙局安排，二是惡魔逞強，三是鬼魂作祟。當地居民一致認為，“貝爾家的冤魂”是后兩種的混合體。禍從天降，也實在是沒奈何的事。

到了今天，我們已有弗洛伊德的學說，也許可以對貝爾一家人所受的災難找到較合理的解釋，那就是精神分析學家南多·福多在《著鬼迷的人》一書中提出的說法。

福多研究“貝爾家的冤魂”后發現，貝特西的癥狀，如暈厥、昏倒、頭昏眼花等，都是那些陷于精神恍惚狀態（離開了有意識自我）的人常有的。他還根據現代精神病學理論說，貝爾神經抽搐，食不下咽，口不能言，斷絕一切正常的社交活動等現象，一般都與嚴重的犯罪感有關。福多又提到那個冤魂任性胡為，孩子氣，卻有人情味，雖說無惡不作，但對一個人特別好，那就是貝爾的太太。福多分析過上述以及其他因素之后，揣測到一個令人驚異的結論，認為那個冤魂只是貝特西情緒的一種表現。她可能非常憎恨父親，但又不能承認，所以才通過精神力量發泄出來。

依福多的說法，這種憎恨可能是由于父親對女兒有越軌的行為，或父女間某種亂倫關系引起的。貝特西的意識最后再不能控制情緒，到了有兩個人追求她的時候，情緒起了波動，人格就分裂為二，一面也許就是那個在橡樹上打秋千的“穿綠衣裳女孩”，另一面就侵襲父親。

當然，福多所說有關冤魂的來源只是一種按心理學原理推斷出來的猜測，而且事情發生在150年前，也沒法證明他的說法對不對。

鬼魂這個問題也一樣難以解答。許多人相信，鬼魂也許只是我們內心深處的愿望和恐懼，濃縮成我們所熟知的形式而已，鬼魂也許是不折不扣的幻覺，也許是白日做夢，也許是偶爾可以感受到的帶電反應，也許是至今人類還未能理解的某種現象的表征。總而言之，如果我們想想人類的知識非常有限，比方說，無線電波、電視波等，都是最近才弄清楚的科學現象，那么就不難理解宇宙間可能還蘊藏更多奧秘有待揭開。

歸根結底，對見過鬼的人來說，別人相信與否都沒關系，見了鬼就是見了鬼。英國詩人格雷夫斯公開說自己見過二等兵查洛納的鬼魂，有人請他評述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他的回答平淡無奇卻引人深思。

他寫道：“人類應該承認有鬼，就如我們承認火的存在。火雖然普通，卻像‘鬼一樣使人迷惑。火不是元素、運動原理或生物，也不是疾病，不過一幢房子失火可能很快就會傳播開來。火是一件事情而不是物體或動物，同樣鬼魂也似乎是事情而不是物體或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