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藥人

土兒

九十九條人命， 成就一味良藥

這是哀牢山深處，永不失傳的民諺

用自己的死，渡別人生

長天野水，最好的采藥人

總是被自己采的藥毒死

一位年過古稀的李姓老人

在嘗試一種長有眼睛的草木后

走火入魔，捉一條蛇當繩子

把自己吊死在藥罐里

湯水沸騰的草屋的橫梁上

另一位新婚不久的采藥人，白姓

吃了一種會跳舞的花草， 神魂顛倒

姓白的把含有劇毒的草烏

當成解渴的甘蔗吃下， 把自己

化成一只鳥， 從百丈崖頭上試飛

他忘記了，所有的飛翔

最終為著降落

還有的把自己走失在深山老林布下的迷局

沒有人說得清他們歿沒的具體時間、地點

但都知道，他們殮在時間的深處和淺處

而他們不得不交出的鶴嘴鋤

會被另外的人握在手中

在哀牢，在山水青衣的哀牢

更多的藥師活著，把自己的命運

拴在一根麻繩或藤條上

拴在夢想中的一味靈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