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雄
楊曉升是《北京文學》雜志的社長兼執行主編,自1984年大學畢業進京,不覺間已經過去32個春秋。他先是在《中國青年》雜志干了16年編輯、記者,還曾擔任文化部副主任、社會部主任;之后,自2000年起擔綱《北京文學》雜志負責人,全身心投入,兢兢業業一干又是16年。難能可貴的是,這么多年他始終沒有改行,一直是從事雜志編輯工作,在期刊界可謂是少有的資深。
掐指一算,我與楊主編相識竟然有21年了。記得1995年暑假,我放棄了校團委組織的去上海采訪“希望工程”先進人物事跡的事,跑到中國青年雜志社旗下的《農村青年》雜志實習,因為兩個雜志都在車公莊那兒的同一個院子里(當年《中國青年》雜志社所在地),我也就偶然會跨進《中國青年》編輯部門的幾個辦公室去串串門。其中一次,就偶然認識了楊曉升先生,印象中,當時他的職務是雜志的社會部主任,說話或不說話,神情都含著些兒嚴肅,但若仔細觀察的話,其實也不乏溫和。之后的這些年里,我雖偶然也給他打過幾次電話,但卻真的很少能見到他。不過2011年春節前夕,剛成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不久的我,應邀去人民大會堂參加在京中國作協會員春節團拜會活動時,我倒是在人民大會堂的電梯處遇見了他,而且當時周圍少見他人,好似我們倆都遲到了幾分鐘。再之后的第三次見面,應該就是這次作采訪了。
在《北京文學》的辦公室里,感覺他的目光依然能閃現出炯炯有神的光芒,雖然又過去了21年,但卻未見衰減多少。但我更強烈一些的感受還是他在事業上的那份雄心,這一點,固然更多的是從言語交談中感知,但其實從其莊重的神情和舉手投足間就也能察覺到若干了。楊曉升今年55歲,正是年富力強繼續大干事業的黃金年齡,無論經驗、資源還是人脈,在這個節點上,都可謂積累到了相當的高位。
楊曉升是文學期刊的負責人,更是著名報告文學作家和小說家,出版有長篇報告文學《中國魂告急——拜金潮襲擊共和國》《告警——中國科技的危機與挑戰》《中國教育,還等什么》《只有一個孩子——中國獨生子女意外傷害悲情報告》《六月風暴——拷問中國教育》,中短篇報告文學《大學生迷離變奏曲》《自殺沉思錄》《沂蒙山走出的執火者》《傾斜的天平》《中國,令人揪心的泡沫足球》《斷層威脅共和國明天》《科學巨星蔡詩東命隕1996》。獲得過“正泰杯中國報告文學”大獎、徐遲報告文學獎、“新中國六十周年全國優秀中短篇報告文學獎”等獎項。創作發表有中短篇小說《真誠》《生生息息》《日暈》《都市騷動》《遙望愛情》《濺血的城市》《紅包》《介入》《身不由己》《天盡頭》等。
為《北京文學》成功創辦接地氣的“現實中國“欄目
2000年,楊曉升惜別《中國青年》雜志,從此開始主持《北京文學》的編輯工作。彼時,各文學期刊普遍不景氣,都在走下坡路,不少期刊都顯示出了倒閉關門的跡象。楊曉升新官上任,又有足夠的創新激情和干事業的勁頭,自然要奮然有為。他考慮到國內各文學刊物千刊一面的現狀,就堅持在雜志上創辦了以報告文學為內容的“現實中國”欄目。楊曉升頗有感觸地說:“當時的文學雜志都以小說、詩歌、散文作為主要發表內容,雖然上世紀80年代這些體裁包括報告文學在內都曾經紅紅火火,但90年代初以來,作家中有一種趨勢——遠離現實,無論刊物的編輯,還是作家的寫作,都遠離現實,這就導致了讀者的疏離。我認為應該重新強調文學與現實生活的聯系,否則讀者有理由不關注文學。每個雜志都有自己的編輯理念,我堅持策劃這樣一個關注現實的欄目,這在全國的文學雜志里都是沒有的。我們主動策劃、組織、出擊,同時發稿還比較挑剔,要求稿子要貼近現實、有新鮮感、可讀性、深度、關注度和較高的文學品質。”
事實上,“現實中國”欄目一經推出就以其新穎、鮮活、銳利、富于感染力和沖擊力的風格而受到文學界的格外關注,幾乎凡報告文學作家,都會來這投稿發稿。16年來,這個欄目刊發了大量有份量、有鋒芒并且很接地氣的報告文學力作,倍受廣大讀者的矚目和喜愛,經這個欄目首發的作品被國內眾多報刊大量連載、轉載,每年出版的各種報告文學年選都會從“現實中國”中選收幾篇?!艾F實中國”堪稱《北京文學》有口皆碑的明星欄目,《北京文學》也因此被譽為當代文壇“報告文學的新重鎮”。
楊曉升表示,其實,“現實中國”這個欄目大多數時候每期也就只刊發一個比較有份量的中篇報告文學,篇幅并不多,一篇三四萬字。《北京文學》發表最多的還是小說,每期通常會刊登兩三個中篇和若干個短篇,相對其他文學期刊來說,“小說也以當代題材為主,強調其現實感與可讀性。其它體裁的作品,也要么是文化角度,要么是現實角度。不能無病呻吟,要有價值,要讓讀者覺得有感染力,能夠啟迪和陶冶情操,或者引發讀者的思考?!?/p>
辦雜志是一個系統工程,內容必須期期都好
作為《北京文學》雜志的執行主編,楊曉升每個月都得終審兩本厚厚的刊物,上半月的原創版和下半月的選刊本,工作量可謂不小,而且他對審稿的工作非常認真、嚴格,絕不是敷衍了事,而是該撤的撤,該換的換,該改的改,哪怕搭進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也在所不惜。在他看來,這最后一道關必須切實把住,因為這關系到雜志最終面市后的質量、品牌和讀者評價。作為《北京文學》雜志的社長,楊曉升更多的精力還得放在雜志社全方位的管理和經營上,雜志的發展固然要靠全體員工齊心協力共同努力,但這副重擔毫無疑問首先是壓在他肩膀上的。
《北京文學》目前每月發行量穩定在兩三萬冊左右,其中訂閱和零售大致各占一半。這在同類刊物里已經是很不錯了,許多省級刊物發行量都只有幾千冊甚至更少。《北京文學》是事業單位,其主辦單位是北京市文聯,每年都有兩百多萬的財政撥款,主要用于人員工資、作者稿費和辦公經費。雜志社每年的創收也有一兩百萬,主要來自發行收入,也有少部分廣告收入。談到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發行成績,楊曉升表示,“首先要改造產品,提升雜志的可看性、作品的質量。雜志的發行渠道要暢通,要盡可能多地送到報刊亭和各種二渠道。宣傳要跟上,尤其現在有了新媒體的競爭。雜志必須期期好,每期都讓讀者有期待,一期好一期不好是留不住讀者的,這是一個長期效益積累的過程。平庸枯燥誰會看?”的確,文學雜志也是產品,確切地說是文化產品,既然是產品,要保證一定的銷量,甚至要不斷提高銷量,那就必須有穩定可靠的質量,并抱定在質量的追求上永無止境之心境,當然,文化產品有其特定的區別于其它類產品的屬性,這就要求其生產者,也就是雜志的編輯們用心把握這一屬性,在日常工作細節中不斷提高各方面的標準和要求。
作為雜志社的負責人,楊曉升在以往的經驗基礎上,也不斷摸索、積累、總結了一套管理思路、機制和方法。比如對編輯的考核就包括:閱讀量、發稿量、讀者反饋、轉載率、評獎等多個維度,而且把看自然來稿納入考核,設置有專門發表處女作的欄目“新人推薦”。對此,楊曉升是從辦雜志的策略和效益來看待的,他解釋說,《北京文學》和其他兄弟文學刊物一樣,散文和詩歌都有不少自然來稿,而每個編輯聯系的熟人、作家都很多,要拼稿子很容易,但是辦雜志不能這樣,而得講究策略和效益。在楊曉升看來,《北京文學》的編輯策略在于,“團結名家,確保每期都有實力派作家,這關系到雜志的權威性,因為名作家都有號召力和固定的讀者群。但是,光發名家作品雜志會顯得高不可攀,也缺乏活力,名家之外必須有新人,沒有新人就沒有活力,文學和雜志和活力來自新鮮血液源源不斷的注入,來自生活底層、有真情實感的作品,而新人的發現主要依賴自然來稿。所以文學刊物應該廣開門路,包容并接納各種來稿,這樣,稿件就多了,水漲船高,就可以精中選精,盡可能保證雜志擁有最好的品質?!痹跅顣陨磥恚芏嚯s志作品跟不上,原因之一恐怕就是忽視自然來稿。楊曉升還無奈地表示,達到發表水平的稿件很多,但是刊物的版面卻很有限,這樣一來,已經通過三審留用的稿件就得排隊,排三四年、四五年的都有,排一兩年的就太正常了。
為了抓好《北京文學》的質量,雜志社規定自己的員工 一律不能在本刊發表作品,“小說、散文、詩歌都不行,因工作需要的點評可以。有的文學期刊,老發自己員工的作品,有的發朋友的、同仁的,這樣做,雜志的公信力哪里來?雜志又怎么發展?公信力的建設,是靠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做好文化產品,發展好,是有策略的,當中有很多細節需要用自己的智慧把握。就像餐廳,食材都差不多,關鍵就看廚師的手藝怎么樣。辦刊物就像廚師,做菜要色香味俱全,但怎樣調適到味道最佳?每天坐在編輯部里,渾渾噩噩,得過且過,不思進取,沒有想法,沒有策劃,雜志怎么能夠辦好?又怎么能夠形成氣場?好的刊物得精心策劃,從理念到布局,到作品的搭配,到對編輯的管理,還有雜志的宣傳、發行,是一個系統工程。多方面努力才能形成氣場,各方面才會關注你?!?/p>
正是因為多年來楊曉升一直把《北京文學》辦得格外的別開生面、風生水起,所以他在2010年就被北京市新聞出版局評為了“北京市新聞出版行業領軍人物”,接著又在2012年被國家新聞出版署評為了全國范圍內的“新聞出版行業領軍人物”。這些榮譽可謂來之不易,都凝聚著楊曉升奮斗的汗水和心血。楊曉升和《北京文學》的成功經驗,應該也值得許多文學類、文化類期刊同仁認真參考和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