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錚：玩LOMO就要躁起來

聞聲

喜歡LOMO文化的人應該知道Lomography拍照的“黃金十律”：到哪都要帶著相機；隨時拍攝，不分晝夜；Lomography融入生活而不是干擾生活；即使相機背在胯部也要拍；離拍攝對象越近越好；不要想；快速出手；不用知道要拍什么；不用明白已經拍了什么；忘掉所有規則。（如前文所述，本專題LOMO一詞專指Lomography及其相機產品；Lomography是Lomographische AG公司的注冊商標，被譯為“樂魔”，因這個詞在世界范圍內影響更大，故本文也使用Lomography代指Lomographische AG公司）

在“Lomography北京大使館”工作的路錚（他也叫自己“圖圖”，這個名字在喜歡LOMO和膠片相機的朋友中更有知名度）將其理解為“玩LOMO就要躁起來！”

2008年，路錚為了給自己找一樂兒，在完全沒有接觸過攝影的情況下，在Lomography北京后海老店買了一臺LC-A+相機，算是開始接觸LOMO攝影及其文化，還在店里做了一陣子兼職。“瘋了沒幾年就開始正經上班兒了。”之后，他進入一家游戲公司，2015年因為喜歡LOMO這種隨心所欲的拍攝和生活態度又回到了Lomography，開始了“機不離手”的攝影生活，成為 “由某種精神支撐著的攝影愛好者”。

LOMO是一種題材

開始來Lomography上班后，因為每天接觸的人和談論的事都和攝影有關，路錚特別高興工作環境發生變化，“不用天天談怎么多掙錢、換房子、換車子。”他也每天帶著相機，看見什么拍什么。

因為路錚整天在拍照，而且在lomography工作需要向客人講解各種相機產品怎么用、有什么特性，還會在工作中由店里安排開班授課教愛好者沖洗膠片，所以他經常被不熟悉的人看作是一位“技術型選手”，在乎攝影的各種技巧。

但是路錚并不這么看。

“你愿意天天帶的東西一定有能吸引你的特質。”他認為，LOMO相機吸引人的特質在于它不僅是一種攝影工具，而更關乎使用者拍照的態度。Lomography目前在售的玩具相機，不少可在歷史中找到原型產品，Lomography將它們復刻再生產，把這些簡易玩具相機組織起來并得到用戶認可，依靠的是相機背后的文化魅力。

因此，路錚認為Lomography的每款機型都有不同的性格，比如他為所有剛接觸LOMO的客人推薦的幾乎都是LC-A系列機型，認為這個經典系列最能完美闡釋LOMO的源起，而喜歡多嘗試不同光影效果的發燒級玩家可以選擇不同的LOMO鏡頭。“它們都不太一樣，所以我沒有特別偏愛哪一種機型。這些簡單的相機讓我意識到，攝影不用像別人說的那么嚴肅。”

在路錚所用過的相機里，他認為LOMO是最簡潔有趣的拍照工具，這些獨具特色的相機搭配不同的配件和膠卷可以創造出很多好玩兒或者好看的照片，“簡單的操作和無限的創意是‘黃金十律所倡導的。如果它設計得過于周全，反而不好了。”

從這個角度說，使用LOMO相機，不用想著要拍攝什么題材，因為LOMO本身就是一種題材，是一個可以拋開復雜觀念的攝影標簽。“題材不是LOMO特別強調的部分，喜歡LOMO的人是一群不管規則和照片好壞，只是手拿相機的人。” 路錚說，無論拍攝什么內容，喜歡LOMO相機的人在乎的永遠是LOMO精神， LOMO相機吸引更多人加入喜歡拍照、喜歡膠片的群體，隨著人數增長，也許能讓這個科技掌控的世界慢下來一點兒。

“一部分人用他們喜歡的機型去記錄生活，一部分人拿著自己熟悉的相機正躍躍欲試要拍點什么。”這是路錚心中玩LOMO相機的人群像。

LOMO倡導隨性生活態度

在初創階段，Lomography便是以社區形式來傳遞對生活和藝術的態度，從而發展成如今成規模的跨國企業。直到今日，不少人也會認為LOMO相機代表著一種文藝格調，或者極具個性的生活態度。

但在路錚看來，說格調有點兒“太模糊了”，而LOMO所做的也并非是代表某種定性的生活態度，無論是“不要想，盡管拍”這句LOMO口號，還是經常被愛好者掛在嘴邊“黃金十律”，LOMO都是在倡導一種攝影方式，從而有可能再發展為生活態度——隨性。

“LOMO文化和產品所涵蓋的人群一直在變，雖然國內明顯比國外晚一拍，但少年和青年一直是主力實踐、消費群體，近兩年才有中年和一些老年人加入。對于每個年齡段的人來說，LOMO在他們眼里的意義都不一樣。所以，到現在人們也不是都愿意去深入了解LOMO到底是在表達什么。”

這種隨性的態度也體現在LOMO相機上。LOMO相機鮮有詳細的使用說明書，因為它足夠簡單，有點攝影基礎的使用者一看就會，即使不明白，通過三句兩句的交流也就學會了。路錚在初識LOMO時，還不知道感光度意味著什么，店員這么教他：“白天用ISO 100～400的卷；晚上用ISO 800或ISO 1600的膠卷，再記得帶閃光燈。”

LOMO相機的設計很簡單，有的機器甚至只有一擋設置，路錚認為這樣做不是為了降低門檻，而是為了沒有門檻，沒有技術障礙才能做到隨性拍照。“使用LOMO，不用考慮設置成f/8的光圈和1/125s的快門速度要怎么拍。如果你已經學會了構圖和布光理論，那就先忘了吧。玩LOMO不需要學什么，而需要想到點什么，跟自己說試著來點兒新鮮的吧。”

躁起來，用什么相機都能LOMO

路錚鐘愛日本攝影家森山大道，并且受他黑白分明、顆粒粗獷的攝影風格啟發很大，甚至他隨身攜帶使用的相機也是森山大道所喜愛的理光GR系列膠片相機。

GR雖然是便攜傻瓜相機，但決不能歸類為玩具相機，和LOMO自家產品比起來也算專業很多。不過，森山大道自稱“野犬”一樣的拍攝心態，和模糊、脫焦、晃動的拍攝風格，總會讓人感到他拍攝照片的過程一定是亢奮的，“如狗到處排泄似的”狂按快門也足夠讓他“躁起來”。（“如狗到處排泄似的”為森山大道自述，可見其著作《犬的記憶》）

而這種“躁起來”的心態也是路錚所理解的LOMO文化的一部分。如同大家談到LOMO，除了指它的相機產品，也會用來指稱一種拍攝或表達方式，那么“躁起來，用什么相機都能LOMO”。

2016年4月30日至5月2日，Lomography全程參加在廊坊市香河縣舉行的“北京草莓音樂節”，并在現場設有“Lomography大本營”。這被路錚看作是“LOMO回來了”，回到了一個玩兒起來的時代。除了參加草莓音樂節，Lomography也出現在國內多個城市的“地下音樂”演出現場。這些大小演出本身就是愛好者的派對，而屬于青年一代的先鋒音樂文化的特質之一便是“在現場躁起來”及毫無顧忌地表達和發泄。

路錚喜歡北京電子搖滾樂隊NOVA HEART，也喜歡在演出現場為樂隊拍照片。但他的拍照方式完全和舞臺攝影無關，“我拍現場時不會考慮光線和構圖，因為已經投入到音樂中了，很多時候是邊唱邊跳邊拍照。”

“如果有一天我能舉辦個展，我一定會在展廳里面放上音樂，不會讓展廳死靜死靜的。” 路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