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形印創作對漢畫像石（磚）的借鑒探究

摘 要：肖形印是一種集書畫篆刻意韻于一身的獨特藝術形式。與其同時代的金石器物圖像，尤其是畫像石（磚）有共同的藝術特征，飽滿質樸、簡練生動。將肖形印與漢畫像石（磚）結合，找到肖形印創作在題材、技法、裝飾紋樣、構圖方式等方面對漢畫像石（磚）的借鑒之處和借鑒方法。

關鍵詞：肖形印創作；漢畫像石（磚）；借鑒

漢畫像石（磚）與肖形印都是漢代獨具特色的藝術瑰寶，在興盛年代、經濟文化背景、社會哲學思想、表現題材等方面都有相同相似之處。也同樣兼具獨特的金石韻味和書畫的線條美、形象美，飽滿質樸、簡練生動。而漢畫像石載體的空間更大，表現技法更多樣，藝術題材更為廣泛，所以肖形印的創作完全可以從漢化像石中汲取營養，豐富自己。

一、表現題材

漢畫像石（磚）的表現題材非常豐富而廣泛，大致包括生產活動類（農耕、捕魚、畜牧、紡織、冶鐵、造車、釀酒）、社會生活類（建筑、庖廚、宴飲、樂舞百戲、投壺、六博、拜謁、門吏奴婢、車騎出行、舟船出行、端坐佛像）、自然風采類（禽獸魚蟲、花木山石、日月天象）、歷史故事、神仙世界，等等。

肖形印的表現內容與題材就是漢畫像石（磚）的一角，在形象風格上也有著許多相通之處。肖形印可根據實際情況，取其部分單元組件進行創作，或將納入的形象加以變化和省略，求得整體均衡的藝術效果。

漢畫像石中有些題材是表現連續發生的故事情節。對于這些題材，漢畫像石采用類似連環畫的構圖法，畫面與畫面間具有時間上的先后性，內容上的連慣性。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主要是因漢畫像石（磚）本身表現面積的局限，往往要用各單幅畫面來連續表現、說明。如圖1的漢畫像石，分上中下三格敘事，表現了接待客人的全過程：客人將馬停在樹下，由車夫喂馬、賓主飲酒六博、賓主欣賞樂舞。而大小在方寸之間的肖形印，其施展空間更加受限。若表現更為豐富的題材內容，完全可采用這種“連環畫式”的構圖方式。當代篆刻家、書畫家來楚生在肖形印創作中就有些“連環畫式”的作品，比如《老奶奶上民校》（圖2）。

二、表現手法

漢畫像石（磚）的制作，包括繪畫和雕刻兩種不同的技法，有些還施以彩繪。漢畫像石的表現手法豐富多樣，概括起來又可大致分為擬繪畫和擬浮雕兩類[1]。圖形構成形式是漢畫像石（磚）的外部表現，使用什么樣的形式適合畫像石（磚）的平面裝飾特點，是漢代畫師工匠逐步考慮的問題。漢畫像石（磚）開始是以陰線在平面上刻制，表現的物象是平面的，沒有立體感。但在發展過程中隨著對空間興趣的增加，逐漸重視物象的空間關系，重視物像在畫像石裝飾平面里的表現方法。

線刻和浮雕也同樣運用于肖形印的創作中。肖形印的線刻制作別具一格，刻劃的各種動物，尤以鶴形最有特色，通過線條的粗細、長短、曲直以及位置的變化構成，圖像簡潔多變而富于神韻，給人以清麗明快的印象。有些鑄印又十分逼真，它所刻劃的物象不是一個粗略的輪廓，而是外形與內在精神的統一。有些把物象的各個部分均刻劃得細致入微，甚至連神態也非常動人。或許和印模質地的軟硬程度是否便于雕刻有關，有些印刻往往舍棄對細部的精心刻畫，而著力追求物象姿態的美。這類作品盡管簡樸如同剪影，卻有一種難得的古拙和雄勁。有些肖形印鈐蓋出來是混沌的一個物象剪影，而觀其印面或抑于泥上則能看到一幅精美細致的類浮雕作品。

除此之外，漢畫像石（磚）的表面還有肌理的表現，這些肌理分為自然石紋肌理和人工鑿紋肌理。漢畫像石在石料加工方面，有的不進行平整光滑處理，直接進行雕刻，石面上存留著一道道的剁紋（圖3）。這些肌理或剁紋都可以在肖形印的創作中體現出來。如來楚生的肖形印作品其印面效果就有斑駁有致的藝術效果。與此同時，他在吸收漢畫像、北魏六朝造像線刻這一藝術技法時，進行了大膽的密集和疏散處理，使其刀下的動物、人物、道佛造像更具有立體感和表意性。（圖4）

三、對裝飾紋樣的利用

漢代的文字印中，其周邊有用四靈、幾何圖形等的裝飾紋樣進行裝飾者。漢畫像石（磚）的裝飾邊欄更為普遍，有簡單型和復合型，具體可包括交尾紋、云氣紋、卷草紋、錢幣紋、幾何紋等，或可將其提煉概括運用到印章的邊欄中。

四、肖形藝術在邊款中的運用

明清已降，印人開始在邊款上大做文章，邊款藝術與印面聯合相映生輝，為印章錦上添花。其中不乏將肖形藝術運用到邊款刻制中者。或單獨的肖形圖形，或圖文相間，豐富多樣，生動有趣。趙之謙見到“嵩山少室石闕畫像”石上的漢代雜技術馬倒立圖像和奔龍之形，古拙生動，移入邊款。大大拓展了邊款藝術的領域，給印章邊款藝術增加了新的審美價值。之后如朱復戡、鄧散木等人也多有發展。漢畫像石（磚）為肖形邊款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的可提煉素材。

五、來楚生肖形印的啟示

現代的肖形印創作當數來楚生最富有成果。由于他擅長花鳥，故所作動物形象簡練概括，富有現實生活氣息。上世紀50年代以后所作，更獨具創意，其所選所造形象，或取秦漢遺意，或是寫生中概括提煉，均摻入己意，大膽加工取舍，重新組合塑造，新意迭出。來楚生對自己肖形創作的經驗是這樣總結的：“我的肖形印與別人是有些不同，要說經驗，我只有兩條，一曰向漢磚畫學習，二曰概括。”[2]再結合他的肖形印作品，可以看到他的肖形印既來自古代傳統，又立足于生活，是對生活中萬象的概括。

六、結語

漢畫像石（磚）在其表現題材、表現技法、裝飾紋樣、構圖方式等各方面都可為肖形印創作提供資源。除此之外，漢畫像石（磚）對表現空間的構圖方式，平面構圖中的立面圖式、剖面圖式，空間構圖中的一點透視和散點透視等方面，或可用于肖形印的創作中，有待進一步探究。可以說，漢畫像石（磚）藝術為肖形印的創作拓寬了題材內容，發展了表現形式，豐富了藝術技巧，是肖形印創作的一個豐富礦藏。然而，更重要的，我們不應以販賣傳統題材與移植傳統圖像為滿足，而是在繼承的基礎上，深入生活，表現生活，方能創作出具有時代感的、有生活氣息和情趣的肖形印作品。

注釋：

[1]擬繪畫又包括線刻、凹面線刻、減地平面線刻三類，擬浮雕又分為淺浮雕、高浮雕、透雕等。

[2]來楚生的印章藝術[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87：97.

參考文獻：

[1]張道一.畫像石鑒賞[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09.

[2]王建中.漢代畫像石通論[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1.

[3]黃雅峰.漢畫像石畫像磚藝術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

[4]蔣英炬，楊愛國.漢代畫像石與畫像磚[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1.

[5]信立祥.漢代畫像石綜合研究[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0.

[6]上海博物館編輯部.上海博物館藏印選[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

[7]張用博，蔡劍明.來楚生篆刻述真[M].上海：東華大學出版社，2004.

[8]劉江.中國印章藝術史[M].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05.

[9]顧琴.海派篆刻研究[M].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12.

作者簡介：

韓飛，江蘇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