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渲染塞外草

郭書臣

吉鴻昌，河南省扶溝縣呂潭鎮人，原名恒立，字世五。 1913年秋，不滿18歲的吉鴻昌投身到馮玉祥的西北軍當兵，從此開始了他的戎馬生涯。歷任連長、營長、團長、旅長、師長、軍長和國民黨寧夏省政府主席。1932年，吉鴻昌秘密與中共華北政治保衛局取得聯系，同年秋加入中國共產黨。1933年，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成立，吉鴻昌任第二軍軍長兼北路前敵總指揮。隨后，奉命率部東征，力克康保、寶昌、沽源、多倫四縣，將日軍驅出察境。1934年11月，經蔣介石下令，吉鴻昌被殺害于北平陸軍監獄，時年39歲。刑前，他賦詩一首：“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國破尚如此，我何惜此頭？”

當兵救國

1895年，吉鴻昌出生于河南省扶溝縣呂潭鎮一個貧苦農家。因家貧無立錐之地，吉鴻昌只讀了兩年私塾，14歲起到縣城首飾店和周口雜貨鋪當學徒。

1913年8月，馮玉祥團長來郾城招兵，吉鴻昌毅然投軍，開始了21年的戎馬生涯。他打仗拼命，膽識過人，受到馮玉祥的賞識，得綽號“吉大膽”。1921年夏，馮玉祥任第十一師師長，吉鴻昌從“手槍連”連長提升為營長。

1925年夏，共產黨員宣俠父等人到馮玉祥部國民軍開展政治工作，吉鴻昌從他們那里受到革命思想的影響。同年10月，他升任綏遠督統署騎兵團長兼警務處長時，率部剿匪，維持治安，修筑公路，不久受命組建第三十六旅，并任旅長。

1926年9月，在共產黨人幫助下，馮玉祥舉行五原誓師，組成國民軍聯軍，參加國民革命，并采納李大釗的建議，實行“固甘、援陜、聯晉、圖豫”的方針。吉鴻昌率部馳援蘭州，打敗依附軍閥的隴東鎮守使張兆鉀部。10月，又率部為前鋒，千里入陜，與兄弟部隊發動解圍西安的戰役，使困在西安8個月的國民軍聯軍和群眾轉危為安。

1926年底，吉鴻昌部移防潼關，擴編為第十九師，吉鴻昌升任師長。此間，在馮玉祥部隊工作的共產黨員魏野疇、宣俠父等經常向吉鴻昌宣傳孫中山的新三民主義、蘇聯的社會主義和中共的革命主張，并通過他把許多共產黨員和革命青年派到十九師工作。吉鴻昌對政工干部安子文等十分尊重和支持，常和士兵一起聽他們講政治課，學到了不少革命理論，提高了部隊戰斗力。

1927年5月1日，國民軍聯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由馮玉祥任總司令，東出潼關進攻河南，配合北伐軍北上。吉鴻昌率十九師作為中路軍孫良誠部的前鋒，勢如破竹，所向披靡。7月3日夜，吉鴻昌指揮全師一舉突破黃河天險，占領溫縣。他又率一部主力偽裝成奉軍，夜襲新鄉，全殲守敵，并協同友鄰部隊打得奉軍抱頭鼠竄，退到漳河以北，從而使“河南局勢暫告穩定”。馮玉祥高興地稱十九師為“鐵軍”。吉鴻昌也成了公認的西北軍名將。

1930年中原大戰爆發，馮玉祥的西北軍戰敗后，吉鴻昌為了保存實力，接受蔣介石改編，就任第22路軍總指揮兼第30師師長，奉命“圍剿”鄂豫皖革命根據地，但不愿替蔣打內戰，態度消極。1931年8月被蔣介石解除兵權，強令出國“考察”。

適逢“九·一八”事變爆發，吉鴻昌向蔣介石請纓殺敵未準，深感“滿腔熱血，無處可灑”。9月25日，吉鴻昌乘船抵日本，了解到日本侵略中國東北“完全是有組織有計劃的行動”。然后，他到歐美10余個國家，到處演講，積極宣傳抗日救國主張，揭露日本侵略東北的罪行，號召僑胞“用熱血擁護祖國”，表示他不惜“犧牲一切”、矢志收復失地的決心。

舉旗抗日

1932年“一·二八”事變爆發后，吉鴻昌毅然回國，與上海黨組織代表見面，商談抗日救國之大計。不久，前往泰山會見馮玉祥，要馮誠心與共產黨合作抗日。5月，他奔赴上海，同宋慶齡等愛國人士進行廣泛接觸，并參加了東北抗日救國后援會的工作。同年秋，吉鴻昌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由一個愛國的舊軍人轉變成了共產主義戰士。

1933年初，日軍大舉南犯，侵占熱河，進擊長城各口。黨中央提出同任何武裝聯合抗日的主張。吉鴻昌遵照黨的指示，四處聯絡舊部準備抗日。3月下旬急赴張家口，協助馮玉祥揭旗抗日。他以退入察省的東北義勇軍為主，組成一個軍；以黨組織派來的一批黨員干部為核心，廣招愛國學生和工農群眾，組織武裝察哈爾各地的抗日民團。

5月26日，察哈爾抗日同盟軍在張家口成立，馮玉祥任總司令，吉鴻昌任第二軍軍長兼察哈爾省警備司令和公安局長以及北路前敵總指揮。6月22日，吉鴻昌率同盟軍挺進抗日前線，收復康保縣城。7月1日，吉鴻昌率抗日同盟軍冒雨攻占寶昌城日偽軍主要陣地，許多偽軍攜械反正，抗日同盟軍奮勇攻城，日偽軍3000人不支，敗退多倫，寶昌收復，抗日同盟軍乘勝又收復沽源縣。

7月5日，吉鴻昌召集前線主要將領開會，決定兵分三路進擊多倫城。7日，發起總攻。日偽軍用重炮、飛機進行抵抗。吉鴻昌為激勵斗志，吟詩一首：“有賊無我，有我無賊；非賊殺我，即我殺賊。半壁河山，業經改色；是好男兒，舍身報國。”抗日同盟軍連續奮戰，至9日全部占領城外據點。日偽軍憑險固守內城。12日夜，抗日同盟軍開始全線總攻，吉鴻昌袒臂率部猛沖，與城內伏兵里外夾擊，與敵軍巷戰肉搏，終于收復了淪陷72天的察北重鎮多倫城。這是“九·一八”事變后中國軍隊首次攻克日軍占領的據點，震驚中外。吉鴻昌率部收復四城，官兵傷亡達1600余人，殲滅日偽軍千余人。

抱著不抵抗主義的蔣介石，竟于此時命何應欽率大軍進攻察哈爾，對抗日同盟軍采取軟硬兼施的破壞政策，先后調16個整師共15萬人進行“圍剿”，并逼迫馮玉祥下野，同盟軍總部被撤銷，察省軍政大權移交政府。8月7日，吉鴻昌和方振武表示誓死抗戰。與各將領聯名通電，譴責南京政府，表示“誓以戰士之碧血，渲染塞外之秋草……四省不復，此志不渝。”

8月8日，日偽軍大舉反撲多倫城，飛機猛炸多倫、沽源，同盟軍傷亡眾多。按前委意見，吉鴻昌率部撤出多倫，將同盟軍改稱抗日討賊軍，轉戰于熱河、長城一線。10月中旬，討賊軍在北平近郊遭受蔣日軍隊聯合進攻，因眾寡懸殊而失敗，部隊被蔣改編。吉鴻昌輾轉回到天津，在黨的領導下，繼續進行抗日活動。

英勇就義

1934年5月，吉鴻昌在天津組織了“中國人民反法西斯大同盟”，擔任黨組領導成員。在他的住宅天津法租界霞飛路40號，設立秘密印刷所，印刷大同盟的機關刊物《民族戰旗》。他的住宅也成為黨的秘密工作的聯絡點，因而被黨內同志稱為“紅樓”。

八九月間，吉鴻昌派往安徽進行兵運工作的人員被捕，他在天津組訓抗日武裝力量的工作也相繼暴露。黨組織通知吉鴻昌速離天津。吉鴻昌因經手的幾批武器尚未運到，準備會面的廣西方面抗日反蔣代表也尚未到達，決定暫時留下。11月9日晚，吉鴻昌被法租界工部局逮捕。14日被引渡到國民黨天津市公安局。22日，在敵人重兵嚴密警戒下，吉鴻昌被秘密押解北平。

11月24日晨，吉鴻昌面對“就地處決”命令，鎮靜安詳地向敵人要了紙墨筆硯，揮筆疾書，寫了自己怎樣走上革命道路，歷述蔣介石反動派禍國殃民的罪行。在給妻子胡洪霞的遺囑中寫道：“夫今死矣，是為時代而犧牲！……”

從容鎮定的吉鴻昌走出敵監獄，昂首走向刑場。他撿起一段樹枝，以大地為紙，寫下了浩然正氣的就義詩：“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國破尚如此，我何惜此頭！”然后嚴正地對劊子手們說道：“我為抗日而死，不能跪下挨槍，我死了也不能倒下！給我拿椅子來，我得坐著死！”他坐在椅子上又向拿槍的敵人說：“我為抗日而死，死得光明正大，不能在背后挨槍。你們在我眼前開槍，我要親眼看到敵人的子彈是怎樣打死我的。”當劊子手在吉鴻昌面前舉起槍時，他揚眉瞪目，高呼：“抗日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壯烈犧牲。時年39歲。

當烈士的靈柩扶回呂潭時，全鄉的人都來送葬。反動派把他稱為“吉逆”，但呂潭人民卻在寨墻的每一座門上寫了“吉鴻昌”三個大字，他們以家鄉出了吉鴻昌而自豪，他們要告訴來往的行人：這里就是吉鴻昌的故鄉。

1945年在黨的七大上，吉鴻昌被定為全黨褒揚的革命烈士。周恩來同志在1971年曾指出：“吉鴻昌同志由舊軍人出身，后來參加了共產黨，犧牲時很英勇，從容就義，很有必要把他的事跡出書。”

1984年，在紀念吉鴻昌烈士犧牲50周年前夕，胡耀邦同志題寫了“吉鴻昌烈士紀念碑”。鄧小平同志為《吉鴻昌將軍犧牲五十周年紀念輯》題了書名。聶榮臻同志題詞：“民族英雄吉鴻昌烈士永垂不朽！”薄一波同志題詞：“慷慨賦詩，英勇就義，吉鴻昌烈士永垂不朽。”

吉鴻昌同志生前曾說過：“我能夠毀家紓難，舍生報國，拒絕利誘，見危授命，這樣來抗日救國，這正是黨給我的感化，這正是黨的意志。”這話講出了吉鴻昌一生思想發展和邁步革命道路的核心和根源。

為紀念偉大的抗日民族英雄吉鴻昌烈士，河南省為吉鴻昌將軍建立了紀念館。吉鴻昌將軍紀念館前身為扶溝縣烈士陵園，籌建于1962年，1964年陵園建成，1979年籌建吉鴻昌烈士紀念館，在將軍犧牲50周年即1984年之際，更名為吉鴻昌將軍紀念館，是省、市青少年教育基地、愛國主義、國防教育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