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里珍珠
你在場,招魂。
——題記
一
……一切都會因為存在而消失……
這是一個哲學領域的問題。宇宙中有無數的漏洞和無數的補丁。企圖縫補的人,早已滿身瘡痍。
人類的智慧,被有限的思維所局限。
無限的是上帝設定的機關。
一枚落葉詮釋的深秋,詮釋盡生命來去的意義。這些被光陰鏤空的身體,仿佛孤獨而優雅的舞者,墜落,墜落……
人們口含灰燼,縫補漏風的生活,那些補丁——就是堅忍的自己。
擰緊宿命中的每一顆螺釘。
把黑暗,推進神的灶膛……
那些無法辨識與無法抵達的精神之境,就用詩歌、繪畫、雕刻、音樂等方式來達成,將靈魂的振幅傳播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使美與痛不再局限于個體存在,而是大眾的糧食。
那些無法達成的理想,還在云端,被人類所捕獲。
夢,開始松動。
二
打開每一扇靠近上帝的窗子。
能使人看清真相的是時間而非鏡子。人們要沉住氣,觀看下一秒發生的事情,一定會是假象還原真相……無論一棵樹上掉下多少結果,味道如何,形狀方圓,是否偏離人們的預測,終究發生了,那就以深度睡眠的方式接受。
當人們需要蘇醒,擦亮雙眸結束黑暗。
那些被風敲打過的人,無論寬額頭還是窄額頭都盤旋著一只無足鳥。
一群螞蟻爬過切口,需要付出忍耐的不僅僅是人類,還有它們,螞蟻舉起了自己的命運。
你,就是被風摔出光芒的人。
當產婦呼號:會有一個人在一扇門里死去,在另一扇門內出生。
三
用一種聲音敲打另一種聲音。
暴雨,必然降臨,那就讓閃電刺破這無休止的混沌,終結恐懼。
沉嘆的聲音從夜晚攀升向白晝,涌向廣場,一些習慣了離散的人們被憂傷包裹,借助螢火蟲的指引找到麥田。此刻的風,朝著身體吹去,無數裂縫的回聲——仿佛天籟。
沒有任何一種結果——誕生于完美,終結于完美!
口含生活的人們,吞咽與吐出,都是苦味。
用靈魂撞響鐘聲,靈魂歸鄉,這需要歷經宿命的苦難和擁有一個崇高的信仰。
當人們讓自己成為一條流淌的河流,神,會經過你的身體,留下火印。
神,在夜晚把燈火點燃到人類的雙眸。
四
紅玫瑰有蠱與毒的嘴,親吻著黎明,太陽繼續明鑒萬物。
最低處的火焰,有最真實的灼痛。時間的誕生,只是一次神的謬誤,人類根本不需要將自己釘在時間骨架,計算自己流逝的速度。
最終收走人類:鷹腹,狼胃,大地。
塵歸塵,土歸土。
追尋辭,來自大北方。
太陽億萬次地照耀塵世萬象:一個雨夜被閃電切割,一根千年的金絲楠被制成重器,一只蜘蛛在自己編織的網上死去,一個不愿長大的詩人還在夜晚寫詩……
中草藥彌漫的塵世,人類異常清醒,在陰影里翻找著自己;昏厥的蝴蝶,會在夢里發出囈語,將觸角枕放在清風之上。
篩子,沙漏,有影子跌落,碎裂,溢出渴望和不甘。
針尖,總是尖銳得那么純粹,把陣亡的靈魂串起來,穿在南北西東的經緯線上。
“沙沙沙?!?/p>
深夜,有什么在熱鍋里翻炒自己。
五
樹上懸掛著眾多靈魂,夜夜仰望著星空,仿佛期待或者祈愿?無人知曉,沒有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塵世,會有一條藍色的瀑布為他們流淌。
春天的蝴蝶復活,琥珀卻早已等待千年,裸露一顆空蕩蕩的內心。
蝴蝶尖叫,有靈魂的核爆裂,流淌出晨昏接壤蝴蝶的美。
“你看,又有人在擦拭塵世的玻璃?!?/p>
在黑與白之間穿梭,肉身如一塊抹布,抑揚則刺穿左側的風雪,頓挫則擱置在右側的懸崖。最終需要安靜下來想象著純棉的紋理——初心與美德。
眾人熙攘而來,踏空,是一種常見的意識形態。
總有拋灑熱血之后的覺知。
一根鐵軌穿過眾神與祖先同棲的土地,月之圓缺照亮一張張褐色的臉龐,一個民族的聲音在這里聚攏,喊出光芒,喊出風暴。
手執火把前行,從混沌走向黎明。當黑暗把手指染黑,靈魂潔白。
九曲黃河就在前方啊,龍的圖騰已經滲入一個民族的血脈。
你在場,招魂。
你聽:那是歲月啼哭的聲音。
六
盲者用一生的光明換回經文。
“一日光明對盲者而言,多么奢侈啊!”高顴骨的女人慨嘆,她的男人正在修補船只,她繼續修補生活。
盲者用手捂住凹陷的眼窩,防止靈魂漏出。
他高聲唱道:“鳳兮,凰兮,歸來兮?!?/p>
打開所有的枷鎖就打開了天堂。
一聲鴿子的呼嘯,撕裂陰霾。鐘擺上懸掛的鳥籠打開了,死神只捕捉到一根羽毛。生死棋局,有人落座,有人離席。
一口井張開嘴巴,把天空吞下。
一位有良善之人,對著井口吐出煤炭,吐出陳年的駁船,以及體內的寺廟。
寫詩歌的女巫砍伐荊棘,讓鴿子飛翔,在潮汐中她看到自己與大海彌合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