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3）

陳晨

回家的路很漫長，要乘20多個小時的火車。

前年春節前回家，置身在嘈雜的車廂里，她卻感到無邊的寂寞和孤獨。窗外的風景是黑白的，木木地向后退去……父親憂慮的眼神，母親欲言又止的表情，是她不堪承受的負累。

去年春節前回家，正值她人生的低谷。本來還算順利的事業遇到了瓶頸，屢屢受挫。隱藏在身體里的各種疼痛紛紛揭竿而起，謀反作亂。她不知道回到家里是否還有力氣繼續對著父母強顏歡笑，粉飾太平。他的微信恰在這時送到，問這問那，問得瑣碎而關切。本來只是一個微信聊友，聊時覺得投機，但沒有見過面。但現在，忽然有了依戀的感覺。“我眼睛痛。”她把她的痛告訴他。他不是大夫，但他的撫慰明顯讓她的疼痛減輕了。“等我回來我們結婚好嗎？”“好啊，早就等你這句話了。”她覺得好笑，30好幾的人，怎么這么沖動和草率？但她分明感覺到了輕松和愉悅。重新翻看了一遍聊天記錄，她悄悄地笑了很久。回家的路，漸漸溫暖，窗外的景致越來越柔和。

今年春節前，她和他帶著新生的女兒一起回家。她看到車廂里都是回鄉的人，都是一臉幸福的笑。她倚在他肩上，看著熟睡的女兒蘋果一樣的臉，想像著父母親開心忙亂的樣子，想，這大概就是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