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1、2）

李海生

說話只用三個字？不可思議，難以想象！

每句話只能說三個字，因為超級好動的男孩李大帥的偶然發現和突發奇想，成為一種流行游戲，在整個校園風靡起來。這像一塊可怕的大黏糖，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這個游戲中遇到的問題。最后誰輸掉了游戲？游戲最后的結果是什么？雖然有點出人意料，卻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游戲開始——

1.初嘗試

“李大帥，你來朗讀一下課文。”四年級一班，林老師正在給學生們上語文課。

“沒想好。”李大帥聽見老師喊自己的名字，推著桌子站起來，兩眼緊盯著課本，只從嗓子眼里擠出來三個字，聲音很小。

“讀課文還想什么？不熟練也沒關系。”林老師奇怪地看著李大帥。

“要斷句。”李大帥眼睛睜得圓圓的，很認真地看著語文書，有點兒為難。

“什么斷句？按自然段朗讀，又沒有讓你分析課文。”林老師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剛才溜號了？”

林老師這么一說，同學們都望向李大帥。

“沒溜號。”李大帥支吾著。

“沒溜號難道沒聽明白我的話嗎？讓你朗讀課文。”林老師還沒說完，有的同學就開始捂著嘴笑了。

“按節奏。”李大帥強調了一下。

“什么？什么節奏？”林老師被李大帥這莫名其妙冒出的節奏打亂了方寸，微張著嘴巴，盯著李大帥。

李大帥瞬間成為全班的焦點。

“傻了吧，估計是受了特強烈刺激，吃干脆面時又吃進去一只‘小強（蟑螂）——腦子進蟲了。”坐在后面的調皮大王馬威從座位上站起來，像只大鵝一樣，探著頭往李大帥那邊看。

“你進蟲。”李大帥扭頭使勁兒瞪了馬威一眼。

“坐下，莫名其妙。簡直像是吃錯了藥。”林老師有點兒生氣。

“我沒吃。”李大帥在嗓子眼里嘟囔著，看著還有點兒委屈。坐在李大帥同一排的李小帥使勁兒朝他緊鼻子。看來，這個雙胞胎弟弟也不知道哥哥今天怎么了。他干嗎呢？

“林老師，他是忘記吃藥了。”馬威一伸舌頭，又接了一句。他是班里最愛接話的家伙，也最調皮，有時候老師也拿他沒辦法，因為他就是改不了這好動的毛病。

“你才忘。”李大帥氣得一緊鼻子。李小帥則緊握著拳頭，也不知道是因為馬威說的話，還是因為哥哥李大帥的表現。

“我看你倆都該吃藥了。”林老師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嘴角也忍不住輕輕上揚了一下，又立馬嚴肅地說，“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好了，我們繼續上課，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別的事下課再說。哪位同學愿意朗讀一下課文？”林老師做教師五年了，她就像一個大學生，平時學生們都喜歡跟她一起聊天，偶爾還一起鬧鬧。她的名字叫林冰冰，可她不想讓學生們叫她是“冷冰冰”，所以，同學們跟她說話很隨意。

周童童舉手，幾個女同學陸續舉手了。李小帥本來也舉起手來，很快又放下了。

“好，周童童吧。”周童童流利又有感情地朗讀了一遍課文。

李大帥很專注地拿著筆在課文上畫著，圈了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小圈圈，像一只只熊貓眼。

三個字一個圈。

他嘴里還在默讀，輕輕動著嘴唇，像只青蛙。

下課了，林老師沒有再提起李大帥上課“走神”的事兒，直接回辦公室了。但馬威這家伙可沒忘。

“大帥哥，下課了，該吃藥了！”說完，馬威轉身就跑。他本以為李大帥會馬上追過來跟他打鬧。他跟李大帥是鐵哥們兒，開個玩笑誰也不會生氣。他倆常常自挑 “戰火”，追打一陣，直到上課鈴響，跑回座位，甚至上課時還會繼續“紙條大戰”“手勢大戰”。

“你吃吧。”沒想到李大帥紋絲不動，右手的食指不停地點動著，不知道在搞什么。

馬威跑出了教室，他沒回來找李大帥，和別的同學到操場去了。

“李大帥，你上課在想什么？難道真的吃錯藥了嗎？還是真的該吃藥了？”李小帥推了一下李大帥的課桌。

“沒什么。”李大帥很鎮靜，說話聲音不大不小，看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氣人！神經不正常，不理你了！”李小帥一甩胳膊，出了教室。

“你不懂！”李大帥朝李小帥喊。

除了王捷柱不知趣地又挑逗了李大帥一下，沒有人再拿李大帥逗趣。可能誰都認為，像李大帥這樣的班級“超級活躍達人”今天的“不正常”很正常，因為誰也沒發現他有什么不一樣，無非是上課溜號了，老師點名提問站起來懵了。或者，就想出出洋相。

錯，這就大錯特錯了！

這只是李大帥秘密行動計劃的一個開始。他要研究一個“科學大發現”，可能還會因此破解一個人類未知的語言密碼。

只是還沒等他準備好，語文課上林老師就提問了。

“要堅持！這是個，大發現！”李大帥心里想，手指頭使勁兒點了三下，“一定會，很偉大！”

2.在繼續

“李大帥，我們到操場上去玩。”

“等等我。”

“李大帥，你快點行不行？”

“馬上到。”

接下來的兩堂課，雖然沒有被老師提問，但李大帥也沒有主動舉手，他想讓自己更好地研究一下。

課間，馬威、王捷柱和李小帥他們一喊，李大帥答應著就跟他們跑出去。但是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一個原則——每次說話只能用“三個字”。

哪怕馬威跟他打鬧時弄疼了他，他也強忍著：“你輕點！疼死了！”

馬威他們并沒有發現他有什么不同。

晚上回到家，李大帥依然堅持每句話只用三個字。他感覺自己已經熟練多了。

“媽回了？”老媽一進門，他就主動跟老媽打招呼。

“嗯。作業都寫完了嗎？”媽媽答應著。

“還沒呢。”

“哦，那休息一會兒趕緊寫吧。早點寫完，吃完飯天沒黑，你們還可以出去玩玩。”媽媽放下包，就鉆進廚房。

“知道了。”李大帥笑著回答，他每說一句話都用手指點著，計算字數。李小帥窩在沙發里看漫畫，也不吭聲。

“晚上想吃什么？”媽媽從廚房里問。

“啥都行。”李大帥應著。

“我兒子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啊？要是做了你不愛吃的鯽魚怎么辦？”要是平時，媽媽一說要做鯽魚，他非急得跳起來不可。他不喜歡聞到這種魚腥腥的味道，鯽魚刺太多，又很細小，一不小心就扎了嗓子。

“您不會。”李大帥簡單地回答。

“哈哈，不愧是我兒子！”媽媽笑著說，笑聲很好聽。

“那當然。”李大帥很自然地回答著。

“不行，就做醬燜鯽魚，我愛吃。”李小帥把漫畫書扔到沙發上。

“可是今天沒有買鯽魚呀。我的小寶貝，你不是也不喜歡吃鯽魚嗎？”媽媽奇怪地問。

“我今天喜歡。我要把嗓子眼扎了刺變啞巴。”李小帥故意朝李大帥緊鼻子，瞪眼睛。

“隨便你！”李大帥揮揮拳頭。

“你們哥倆今天怎么啦？鬧矛盾了？”媽媽從廚房探出頭。

“沒有，哥哥今天不正常。”李小帥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他沒有說學校里的事情，不希望哥哥出洋相，但他也不希望媽媽知道這件事，那樣李大帥會被媽媽罵。

“你才是！”李大帥一點兒也不領情，還擊了一句。

“嘿，你們倆，說說今天怎么啦！”媽媽從廚房走出來，手里還拿著一把小白菜。

“沒什么！”李大帥和李小帥同時回答，他們都怕媽媽擔心。李大帥一聽李小帥跟自己說的一樣，聳著肩膀嘿嘿笑起來。

“笑什么？”李小帥一扭身，跑回他們哥倆的房間了。

“沒鬧矛盾就好。最近怎么沒聽你們說起馬威呀還有那個誰誰誰的？”媽媽問。

“沒啥事兒。”李大帥干脆地答復。

“那你們自己呢，就沒點兒什么新鮮事兒、趣事兒要跟媽媽說說，讓媽媽了解了解你們在學校的情況？”媽媽又找新話題。

“還那樣兒。”李大帥應著。

“還那樣兒是啥樣兒？”老媽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挺好的。”李大帥回答。

“那就好。”媽媽也簡單地說了三個字。好像她自己也感覺到，問了這么一大串問題，也沒問出什么新鮮內容。

“說對啦！”李大帥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因為他聽見媽媽用三個字說話。

“什么說對啦？你又沒問我什么問題。”媽媽奇怪地說。

“沒什么。”李大帥趕緊岔開話題。為了不被媽媽接下來的連環問題打亂計劃，他拿起書包也回了房間。

“這才像我兒子。自己知道安排時間。”媽媽接著做飯去了。

還沒有人注意到李大帥獨特的說話方式。

李大帥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六十分！”他握起拳頭使勁兒揮一揮臂，鼓勵一下自己。

（下期請接著讀）